有惊无险,文森特和姚明明都回到香港了。
但是,同去找寻摘星台秘密的阿尔伯特-张,却失去了音讯。
他的上司高先生,正从银行执行董事雷先生办公室里出来。
他在那里,碰到了投资部的李向耀,他也是去汇报摘星匣子项目进展的。雷先生似乎对李向耀更器重,话里话外,听起来都是想让他老高、把项目让给李向耀。
高先生再想想前晚,在千亿集团的晚宴上,李向耀几乎黏在夫人裙角上,还一口一个“包我身上”、“嗱嗱声搞定(广东话:立即处理好)”,就一肚子怒火。
他真后悔、当初没找机会按死这个后浪。
手机上,他发给阿尔伯特-张的WhatsAbr /br /短信,仍然显示“未读”。
而阿尔伯特-张的在线状态,也显示他是前天傍晚,也就是说,是去雅加达参加闽清同乡会活动后的第二天傍晚,最后一次上线的。
高先生不知道手下在搞什么鬼。
下午,他终于忍不住,试着给阿尔伯特-张的老婆打电话。
但是,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高先生却意外的听到、李向耀在一边说话的声音。
“Vivien,阿尔伯特有给家里来电话吗?我现在有急事找他,可是找不到---”
阿尔伯特-张的老婆张太太,是个爱装薛宝钗的夏金桂,平时总是一开口就两车话等着人。今天却结巴了:“高生,这----”
李向耀在一边忽然也没有声音了。
高先生本能的怀疑,阿尔伯特-张夫妇投靠了对头部门。
他并没想到,这其实是李向耀的手段之一。
作为一个三代干银行的人精,李向耀本能的明白两个道理:
1.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挡金钱的腐蚀力量;
2.男人怕麻烦,扛不住老婆叨唠。
所以,李向耀发明了一个控制敌人的办法。那就是:向对头的老婆,发上市公司的内幕消息,帮助他们在股市上挣钱。
这样,这些老婆们就会倒在自己的糖衣+炮弹下。
等自己掌握了这些女人后,再用这些女人搞定他们的丈夫。
这个工作,前期是由李向耀的太太先进行铺垫,以降低女人们的防备心,等要正式吃人的时候,再由他本人亲自上阵。
大约一个礼拜前,他就是这样对付张氏夫妇的:
“hi, Viven,我老婆最近透露给你的那几只股票怎么样?”
果然,张太太很贪婪:
“又有哪支股票好买啊?”
再说,家庭主妇们一旦发现有才俊对自己放电,就容易产生幻想。
张太太以为李向耀是在贪图自己貌美,才向自己透露内幕消息。
“XX公司,代码是XXX,对了,你这一次买的时候,千万不能太----”
李向耀故意隐去了自己要说的关键词,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杠杆这个东西吧,其实是中性的。你如果拿的准,可以帮助你挣几十倍都不止的钱呢?”
(杠杆,这里是指向银行或者其他机构借款炒股的方法。比如一个人自己有100元,他想买60000元的股票,那么他就向金融机构借入59900元。等股票上涨到63000元时,他就卖出股票,还借来的钱,股票上涨获利3000,扣掉借款利息,就是杠杆为投资100元带来的利润,是一种投资回报高、风险高的操作方式。)
李向耀对张太太的把握非常精准。
果然,下午一开盘,张太太就把自己能借到的、跟自己所有的,都拿来买进这只XX公司的股票。
起先,这只股票走的相当不错。
张太太在二天不到的时间里,账面上所得利润,就把丈夫给她的家用,都赚了出来。
于是,张太太不免自鸣得意,以为自己在投机上颇具天赋。
她果断把自己家的房子、拿去做了二押(房子虽然是阿尔伯特-张用母亲的老房子加银行贷款买的,但是为了防止哥嫂分钱,就把房子落在了妻子一个人的名下),然后以更大的杠杆,投进了这家公司的股票中。
到这个周五收盘,XX公司股票,都如李向耀说得那么厉害。
张太太一开心,就率先奖励了自己一条波兰产的蓝宝石项链,然后她又后悔自己没把这首饰钱拿去投资。
所以,趁着丈夫去印尼出差去找魏先生,她火速回了一趟娘家,劝父母把家里的老房子拿出来抵押了、买这只股票。
“女啊,不好吧?”
张太太的娘家妈妈觉得女儿似乎太贪心了。
张太太的父亲,曾经是阿尔伯特-张的中学校长,虽然一样不喜欢投机,但是,人越到老,就越担心被年轻人看扁了。
所以等听女儿讲了她三、四天时间里赚了自己小半辈子的钱,老先生的心也活动了。
他就带着太太,趁着周六一早,找认识了大半辈子的银行经理,做了抵押手续,想把钱全投进这只股票。
本来,周一一早醒来,张老先生就去找股票经纪,开户投资的。
但是张老太太心里还是不安,靠“外出买早点”的名义拖着,弄得老头子很不高兴,嫌她“乞儿命”。
到了十点半,老太太终于拖不下去了,只得看着老头找股票经纪买股票。
“我要买XXX股票,200万,全投进去!”
“呃?”
股票经纪刚才还如蜜糖一样的声音,咔住了。
“XX公司的股票,股票代码是XXX----”
张太太的爸爸急切的重复。
“刘生啊?----刚才五分钟前有个新闻,您不知道有没有看呢?”
原来刚才,财经新闻上公布了XX公司财务数据造假的信息。
股票马上被停牌不说,在临停牌的一刹那,股价就好像跳楼一样,一下削去了90%的价值。
张老先生脸都白了,赶紧招呼老太婆给女儿打电话。
张太太不习惯早起,特别是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孩子坐校车上学后,她就叫女佣去买菜,自己又回床上睡回笼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她被母亲的电话给吵醒了,很不高兴。
“妈咪,咩野?”(广东话:妈妈,啥事?)
“女啊,你买的那只股票---”
“你们有没有按我说的去买啊?”
“它已经被停牌了呀?!”
“啊?”
张太太赶紧抄起手机。
她还没有来得及找新闻,就收到了借给她所谓“孖展(即:杠杆融资)”的金融公司的短信,大意是:张太太股票账户里的资产价值,已经远远低于当初借钱时要求的保证金额。
中介要给她强行平仓。
这显然是股票还没有被停牌前的短信了。
张太太打开她的账户,里面已经惨不忍睹了。
不止是XX公司的股票,其他挣钱的股票,都因为这件事,被平台给卖了。
她的炒股APP,还不断给她放闪着红色的警告,让她马上追加保证金。
可是,她一家人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已经投在这里头了。
换句话,现在,她身子底下的床和房子都是别人的了!
而她丈夫阿尔伯特-张还不知道。
张太太痴呆的坐起身来,任着母亲在电话那头叫自己,就是不知道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到快两点,她脑袋里才有了一点响动。
她能想起、可能能帮助自己的人,就是李向耀夫妇了。
她先打电话给李向耀的老婆詹妮,没人接电话。
她又打电话给李向耀。
对方总算在第三次电话时接了起来。
一接起来,李向耀就十万火急的声音问:“你上个礼拜五卖了XX公司了吗?”
“我----”
“你不是贪心了吧?”
“泰德,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可是----”
“我不能失去我家的房子啊?!”
李向耀假惺惺的去见张太太,向她要了券商的名字,和张太太的证券开户信息,好一会让自己相熟的财务公司,去打听是哪家收账公司,负责向张太太要钱。
偏偏高先生来了电话。他马上露了一嗓子:
“雄哥,我是XX银行的泰德啊。有个朋友,有急事需要帮忙啊!”
李向耀知道,电话那边的高先生,肯定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能听见自己自报家门。
然后,老高那么爱疑心的家伙,就会觉得阿尔伯特-张是自己部门的奸细。
李向耀看着张太太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叹息,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得还要好。
就在张太太对着高先生的电话、哆哆嗦嗦的时候,李向耀在一边确认了负责向张太太要账的、是道上人称“豹哥”的、属于和胜社团的、黑社会小混混。
他立即托财务公司的熟人,跟豹哥打电话,叫他等张太太的丈夫一回来,就上门要账。
现在,李向耀一边欣赏着张太太痛哭流涕,一边等阿尔伯特-张灰溜溜的、从吉隆坡回香港,帮他把和自己竞争年夫人生意的高先生,拿下。
电话的另外一边,高先生还在研判,自己的头马是什么时候叛变的。
这时,他的助手简小姐来报告,之前被带去西九龙重案组的那个小三,已经回银行上班了。
听说警察局没发现什么真正的疑点。
这不啻于说李向耀解套了。
高先生勃然大怒。他搓着脑袋想了半天,决定偷偷向罗百年手下的张律师套话,打听一下夏露堕楼案和王雯被杀案的进展。
谁知道,平时大嘴的张律师今天却机灵:
“高生,我们还等你爆料呢!真没有什么消息呀!”
“警方明明调查了一段时间了---“
“可是,他们还不是连王生死前怎么进到你房,都不知道吗?高生?”
张律师还是老话重提,一点新料都不加。
高先生心烦到难得自己去冲咖啡。
才走到17楼投资部和18楼私人银行部、共用的员工开水间,他忽然听见两个年轻女同事、在小声八卦李向耀对手下多么凶狠。
“泰德就这么炒了Cyrus啊?Cyrus跟了他那么久---”
“听说,Cyrus专门飞去南京,都没跟住年夫人的大case。”
原来,济南分行的钱行长也不傻,怕自己白被广东话狗仔(Cyrus)利用,从李哥那边一拿到情报,就跑到李向耀跟前邀功。
李向耀听见广东话狗仔办事这么不利,毫不留情的、把他下放到、银行所谓的“支援部”。
这个部门里面什么正经工作也没有,能干的活,就是帮助清洁碳粉盒、擦废旧电脑键盘和鼠标,把粉碎后的纸条从碎纸机里拿出来,工资也比其他部门低一半还多。
换句话说,这个部门的作用,就是用来恶心要被赶走的人,让他们自己申请离职,节省银行的解雇补偿金,和避免因为不合理解雇引起的法律诉讼麻烦。
高先生有了主意,他打算仿照李向耀的办法,招募Cyrus,来个以牙还牙。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手下的大头兵,拜李向耀所赐,差点掉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