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的说，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是一个历经爱恨苦海的男人。
“捣鬼的不是命运，而是你……数不尽的犹豫。”
热气熏天中，燕鸿天坐了回去，直到这顿饭结束，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小鬼头还真会说。”林成天幽幽的说，目光不知落在何方。
一顿饭结束，南离学院的众人起身致谢。
那位南离学院的女老师叫做郁烟，微笑道：“多谢各位的款待，尤其是这位鱼小友。”
“客气客气。”李鱼嘿嘿一笑，转头向与同伴说笑的邱小宛，“能知道你的家庭住址么，你我一见如故，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邱小宛眨闪着眼睛，有些发愣。
李鱼有些急了：“我家在禹州城龙桥街，李家大宅，你来也行的。”
邱小宛笑了笑，脸颊上的酒窝醉人：“记住你家了，但我家里弟弟妹妹们多，他们都怕生，见到你会很苦恼的。”
“啊？怕生？”李鱼耷拉下了脑袋，心想原来这是个外热内冷的女孩。
“或者……”见到李鱼垂头丧气的样子，邱小宛犹豫了下，“在这次考验中战胜我们南离学院，我就告诉你。”
“好！”颓丧的李鱼瞬间回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咯。”邱小宛咯咯的笑。
“少年郎的活力，总让我回想起年轻的时候……唉哟！”
这时，一个老头哀嚎的从青椒小馆中扑倒，摔倒在街道上，扑起一阵尘土。
老头的头发花白，满是污渍得纠结在一起，浑身的衣衫也是破破烂烂，打补丁的打补丁，敞露的敞露，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流浪汉。
“臭要饭的，之前吃了白食还不缩着头做人，这次老子揍死你！”小馆中出来的三个壮硕男人狠狠瞪了老头一眼，然后抬头见到了李鱼。
“多谢老板这顿饭，真是……”
三人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为脖颈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
李鱼一剑横在三人脖上：“我可提前说明了，最近我手抖，花钱和使剑都没个轻重的。”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瞅瞅地上的老头，又瞅瞅李鱼，急忙两脚抹油，落荒而逃。
李鱼哼的一声收剑，地上的老头自顾自的拍拍屁股站起来：“嘿嘿，多谢多谢。”
“我说老头，大周朝治下百姓人人安居乐业，你虽是流浪者，可有手有脚，也能让官府帮你找份工作，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李鱼说罢，拿出一些银两塞过去：“这些钱拿着生活，若是坐吃山空，我可不管你。”
“多谢，多谢。”老头哈哈笑着，收了银两，然后嘟囔道，“这座章州城民生不匮，却唯独没什么人情味，连我一个老头都打。”
老头说着瞟了眼两拨学院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单：“禹灵学院，南离学院……你们，就是这次参加比试的学院吧？”
他们皆是一愣，目光聚集到老头身上。
老头油腻腻的手抓了抓头发，说道：“我叫卫夫子，正好途经此城，是你们这次的考官。”
“卫夫子……”郁烟低语着。
“觉得熟悉吧？老头子我其实是皇帝的老师，现在是少主的老师，是受了陛下之托，到民间来考察民情。”卫夫子乐呵呵的，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少主的老师？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郁烟的心里掠过这个念头。
“意思是你其实不差钱？”李鱼问。
“所谓考察民情，就是要装穷。”卫夫子笑得委实欠揍。
“……”李鱼酝酿了片刻，“你把钱还我！”他扑上去，想要揪住卫夫子要钱，但脏兮兮的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你那么有钱，给我些就当丢了！”卫夫子大喊。
“我是败家子，不是大傻子！”
李鱼追逐着卫夫子，卫夫子大喊大叫着逃跑。
直到李鱼气喘吁吁了，卫夫子才停下来，抓着脑袋——两个月没洗澡，头痒。
“这……这个老头，好快的速度！”
喘到不行的李鱼在心里想，虽然不如大陆第一的杨拂花，但此人速度之快，步伐之怪异，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两所学院的弟子，也都对此感到震惊。
这个埋汰老头的境界修为，不低！
卫夫子见李鱼放弃了，停了下来，手里抛着李鱼的银子，对两所学院的人说：“我收到礼部的消息，你们是来到章州城的最后两所学院了，所以，考验会在你们之间展开。”
听到这个消息，两方的领队都愣了一下。
郁烟拱了拱手：“感谢各位的款待，我们学院不会手下留情。”
林成天不在意的挥挥手，扭头小声嘱咐自家弟子：“打哭他们。”
“嗯，嗯……我想想，”卫夫子思忖了片刻，一拍手，“这次的考验就不要打打杀杀的，影响和谐。”
“来玩游戏吧，少主经常和贴身丫鬟们玩的‘王将游戏’。”
“王将游戏？”
“规则很简单，每方队伍中选出一个‘王’，剩下的人都是‘将’，另一方的人，要击碎对方的‘王’。而‘将’，则要保护自己的‘王’，若是‘王’死去，则判为输。”
说着，卫夫子东瞄西瞧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最后哼哧哼哧的拿走了青椒小馆的门板。
“诶我说你这个老头……”跑堂小二卷起袖子，露出小胳膊。
“没事，”李鱼缓过来了，幽怨的阻止道，“你也追不上这个家伙。”
卫夫子立着门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剑。
说是剑，短的却像是一柄寻常的匕首。
这时候，林成天眉头一挑，以所有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有意思，这就是卫夫子本命剑的心解状态吧。”
小剑飞动，将木门板切割成整齐的十四块，而后镟出道道字迹，木屑纷飞。
不多时，十四块木牌加工完毕。
其中两张，刻着工整的“王”字。
卫夫子将木牌平均分给了两队，然后说：“木牌给你们了，谁是‘将’，谁是‘王’，你们自己来决定，但有几点规则你们务必遵守。”
“一，除了我给你们的木牌外，不允许从外界以任何方式获取木牌；”
“二，‘王将游戏’结束的时限是今夜子时；”
“三，游戏将在今日傍晚五时准时开始，那时章州城的百姓会去参加一年一度‘黄河送王船’的祭典来祈求平安，就不会伤害到无辜百姓。”
李鱼举手：“我有一个问题。”
卫夫子：“我绝不还钱。”
李鱼：“……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么刺激热血的游戏，堂堂大周朝少主怎么会在宫中与那些宫女玩耍。”
卫夫子悠悠然一笑，回想起莺莺燕燕的画面，对李鱼说道：“重点不在输还是赢，王还是将。少主他只是喜欢与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玩在一起，什么游戏，重要吗？”
李鱼：“……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