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唐花卷起了袖子,李鱼手中的剑紧了紧。
要战胜唐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时候,全神贯注的唐花忽然耷拉下来肩膀,朝街道尽头侧目望去,摇头无奈道:“麻烦,真麻烦。”
到了这个时候,任谁,都感受到街道尽头处传来的混乱剑压了。
剑压很熟悉,因为那是其它三所学院弟子的剑压。
冲撞在一起,像是三股不同的海流互相碰撞般。
实际上,他们也确是正在争吵。
很难说是为了什么在争吵,但同路不同道的人,总归是要争吵的。
“妈妈呀!这么多人!”
吴孔方看着街道尽头密密匝匝打斗在一起的人群,立刻调转了“飞土”的泥沼方向,而后在前方竖起层层叠叠的土墙。
“冰天飞雪,霜尽!”
一道寒冷到极致,如同冰雪般的剑压,在猝不及防的时刻朝唐花席卷而来。
好在唐花反应迅速,立刻施展地之剑道防守,同时脚踏剑步后撤,躲开了这一击。
不过……
他挽起自己的长发,看着上面霜冻的白色,适才的从容都定格在了脸上。
“你还是如以往一样,爱护这头长发。”白子安抖落手中的剑,站到李鱼旁边。
“早知道,我该把头发盘好,再做争斗。”唐花的神色中,浮现出心疼。
“白师兄,你来了。”李鱼说。
“师弟的安全最为重要。”白子安露齿一笑。
“白师兄,那个卷发的家伙,他的剑似乎带有追踪功能,能够感知到隐藏在城中的月魇。”李鱼抬手指向地面。
“哦?那就将他绑架来,一试究竟。”白子安眉头微挑。
“你们禹灵学院总不至于三个人,就将我们打垮吧?”唐花将长发垂到身后,同时,铁玄学院的其余人等,也站到了他的身后。
眼下是混乱之际,若是不集结队伍,很容易被其余学院的弟子在乱斗之中打散。
“不是吧!留我一人断后?”街道上的吴孔方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想了想拔剑,然后拔腿跑到了李鱼身旁。
挡是挡不住了,大家在一起,也不至于“两脚抹油”的时候落了个单。
“谁说只有我们三人?”白子安笑了笑。
而后,数道熟悉的剑压出现在四方。
石君平、阿宝、连灵心、卢定远……
街道之上,五所学院的人,几乎已经悉数凑齐了。
……
“别、别杀我!大爷求你放过我吧!”
“不杀你。”
“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真不杀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算了……人道之三十一,识零。”
一处民宅之中,穿着睡袍的男人手握长剑念唱,而后不顾地面之上跪俯的百姓求饶,当头一剑朝那个百姓斩了下去。
只是,这道斩击并没有斩进那个百姓的头颅,锋利的剑刃仅是在一寸之外,掠过了百姓的前额。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凝聚在剑尖之上的剑压轻柔的溢散出去,散发出微微的绿光。
穿着睡袍的男人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今夜的事你要全部忘掉,不要记得我,不要记得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生物……”
片刻后,那个百姓的天灵盖百会穴处,冒出一道青色的烟迹,就此昏了过去。
完成这一切后,睡袍男人起身喊道:“你搞定没。”
“好了。”杨拂花看着面前女人的惊恐容色逐渐消失,将她横抱而起,放到了床上。
“老杨你这么干可是要进官府的。”林成天不怀好意的说。
“我只对待字闺中的女子感兴趣。”杨拂花捂脸。
他们二人今夜出行,是为了斩灭城中之人对于“月魇”的记忆。
不出他们所料,月魇在感受到自己无法逃出城外后,果然趁着今夜的混乱出来吸食人类灵魂了。
好在杨拂花与林成天两人的感知灵敏,永远能在月魇有所行动时,准确的感知到月魇位置,提前赶来,吓走月魇。
唯一要做的,就是利用“人之剑道”,对百姓的记忆进行清除。
做完这一切后,杨拂花与林成天走出民宅,来到街道上。
他们遥望城中的某处。
那里到处充斥着碰撞的剑压,以及生长至高空的植物与寒冷无比的冰墙。
“看来,这些孩子在今夜无法找到月魇了。”杨拂花长叹一声摇头。
“还都是些孩子,知道了月魇的可恨,却还会陷入无谓的的争端中。”林成天说。
“明日,教训下他们吧。”杨拂花神情认真,“本来这是你这个院长应该做的事。”
“我哪会教书育人呐,最多教学生们打架斗殴。”林成天缩了缩脖子,觉得今夜真是有些冷了。
……
第二日,清晨。
花满客栈。
“铛铛铛——”
急促的敲锣声传来,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禹灵学院众人。
石君平睁眼,见到早就醒来的白子安。
另一个房间中,卢定远也早就醒了。
他倒不是遵循着寻常照顾母亲的习惯而早起,只是因为人生头一次与一个浑身香喷喷的女孩子共处一室,实在有些睡不着觉。
“灵心你还要多久出门?”卢定远背着身子,试探性的朝睡在里间的连灵心问到。
“女孩子要化妆,没有那么快啦。”
“哦,那我在外头等你。”
但就在这时,里间传来一阵尖叫。
尖叫声的发出者,正是在梳妆打扮中的连灵心。
听到这一阵惊叫,卢定远顾不上那么多了,提着剑冲了进去。
可随之看见的场面,让他有些迷茫。
窗台之外,阳光明媚。
而阳光中端坐窗台饮酒赏花的,正是他们的考官,杨拂花。
“这……”卢定远一把将连灵心护到身后,面色严肃的说,“虽然您是考官,可若心怀不轨,我断然不会同意。”
“小友真是正义凛然,其实我只是随机选了一个窗子跳,适才,我什么都没看见。”杨拂花说,“况且这般年纪的孩子,我是毫无兴趣的。”
“没看见啊?”卢定远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去安慰到,“他说他什么都没看……见。”
卢定远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因为,连灵心此刻只穿着宽松的睡袍,暴露出大片白皙如玉的皮肤,脸颊之上,一片粉润。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卢定远连忙回过头去。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盯着杨拂花的侧脸,总感觉这个考官的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
“我……”
“卢—定—远—”
连灵心一字一顿,有如河东狮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