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神秘气息的门缓缓打开,露出清辉铺满的房间,光投出来,迎面吹来一阵柔和的风,将她的头发轻轻吹起,似乎是在抚摸和亲吻一般,十足温柔。
应鸾站在门口,没有出声,她扯下手腕上的皮筋将头发束起,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然后迈进了这里。
月光透过巨大的阳台洒满了整个房间,屋子里没有灯,却远比被灯光照耀美丽,月华给房间披上了一层纱,那些精美的器具在银辉下又增添了几分美丽,镀上一层白色的荧光,这一刻,世界都笼罩在月的光华之中,即使有几处昏暗的地方,也似乎是这亮丽世界的陪衬。
风吹起纱帘,有星星点点的光在窗外飞舞,不知从何而来,却梦幻又唯美,夜莺的歌声又起,随着风传到耳畔,时断时续,撩拨着人的心弦。
应鸾走到房间正中央,月光罩在她身上,即使那衣服仍然是如火一样的红,却挡不住从灵魂中透漏出来的温柔。
藏在火焰外表下的温柔。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应鸾微笑着闭上眼,没有回头。
脚步声停了。
“是你吗?”应鸾闭着眼睛问道,“曾经我在这个城堡里遇见的人,是你吗?”
一声轻轻的嗯传到了应鸾耳朵里,应鸾笑了笑,抬起头。
“那我们......还真的见过面啊。”
高二的一个夜晚,她进入梦乡,便陷入了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森林。
她在森林中漫无目的的跑,不停地跑,天很黑,只有月亮照亮她前行的道路,她追着那月亮,来到这座城堡之下。
那样美丽的城堡,被月光包绕,仿佛是从天上而来。
她站在城堡底下,回头看向那片森林,似乎是在犹豫,最后她选择敲响了城堡的门。
敲门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夜晚,一切好像活了过来,她听见鸟鸣,安静的森林终于多出了生命的气息,敲门声回荡在这片天地,让她安心下来。
门紧紧的闭着,而她抬头,却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高高的城堡顶端,看不清面容和神色,只是站在那里,安静的宛如一座雕塑。
但是应鸾却好像读到了一些她并不喜欢的东西,那些东西过于沉重,对于她这种崇尚自由的人来说,太过于难以理解。
她想要去见见那个人,没有什么原因,她心中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她要见到他,然后让他从这种无边的沉重中解脱,哪怕她做不到什么,她也想帮帮他。
那种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太糟糕,生命的热烈似乎被冻结,留下的只有冷。
怀着这份意念,她推开了那扇一直紧闭着的门。
城堡内有着琳琅满目的珍宝,有着各种各样华美的艺术品,有着许许多多让人怦然心动的东西,但是应鸾都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然后便开始寻找登上顶楼房间的路。
她很确定自己想要做什么,虽然没有缘由,但是她如此确定自己的目的,找到那个人。
顺着楼梯向上走,一层比一层更加引人注目,一层比一层更加绝世无双,但应鸾没有停,在她的眼里,这些都不是她此刻能够为之停留的东西。
最后,她找到了那扇门。
那个人就在这里,她心中无比确定,黑金色的门泛着光,她情不自禁的推了一下,门开了,没有锁,这让她突然有了一种擅闯对方领地的意识。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间发现,她竟然没有礼数的闯进了别人的领域。
门慢慢的打开,月光那样柔美,也那样清冷。
应鸾睁开眼睛,转过身看向祝永羲,眨眼道;“所以,终究还是我将高贵的神拉入了人间,终究还是我,让规则因此动摇......只因为梦里那样一个想法。”
祝永羲笑着看向她,将人抱住,摇摇头道:“你怎么知道,这对于那个神来说,是不是一种救赎呢?”
那时候的门后,也是这样一幅场景,只不过在这其中却站着一个白衣翩翩的男人,风也是这样吹起他的衣襟,月光也是这样给他披上纱衣,只是他是冷的、淡漠的,他比月光还要缥缈,也比这夜风还要冰凉,他的背影里充满了超脱于人世之外的不真实,似乎他就是这天地的一部分,亦或者说,天地是他的一部分。
那时候的应鸾,呆愣在门口,直到那人转过身——那一刻是惊艳了的,只是那容貌最后却无法在她的脑海中留下印记,似乎是因为梦的朦胧性,她醒来之后,便再也记不起男人的样子,只知道他是让明月都黯然失色的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已经全然记不得,但之所以这个梦让应鸾记忆深刻,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抱住她,在月色之中吻住她的唇,那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几乎瞬间将她的心脏抓住。
心脏在不停的跳,不停的跳,好像要挣脱这身体的束缚,冲到外面来一样。
那个画面持续了很长时间,足够让应鸾铭记。
最后的记忆,便是那个男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是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如春日之暖,将一切的冰冷都消融。
所有梦中的话都已经忘却,唯一记得的,只有那最后的话。
“我离不开这里,这是我的囚笼,但是,谢谢你。”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渐渐远去,只能无助的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与月光相融,她伸出手,却徒劳无功,第一次,她那样怅然若失。
城堡消失,森林消失,混乱的旋涡过后,她回到了她熟悉的地方,她回到了她的学校,而原本她走出来的那扇门,门后已经不是那个世界,而是另一座教学楼的走廊。
然后她惊醒,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因为一个梦而哭泣,会因为一个梦而萎靡不振,会因为一个梦辗转反侧。
她做过无数的梦,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梦境,但只有这个梦,一直伴随着她,甚至影响了她的情绪,直到她上了大学,忙起来了,焦头烂额了,这个梦才渐渐的淡去。
但是淡去不代表消失,她每次一想到这个梦,都会完整的想起那种感觉,想起那个人的眼睛和他温柔的怀抱,她可以想起绝大部分的细节,仿佛这已经牢牢的刻在了她脑海里。
那个人,于月光之下向她敞开胸怀,风扬起他的发和衣摆,月华为他做外裳,星空为他做陪衬,一切都为他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