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这是教主送给您的礼物。”
墨姝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黑色的眸子，那双眸子很透彻，纯真，敛着微光，像极了最美好的模样。
墨姝心思微动。
她伸出‘罪恶’的手。
有着好看眸子的少年微微后退。
对她避之不及。
“该死。”出口而来的怒火，就连墨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祭司大人赎罪。”少年依旧安静的站着，不卑不亢，反倒是一旁的侍女，颤抖的跪在地上。
“祭司大人，这是刚带进来的，没有经过任何调教，教主大人特意为您挑选的。”侍女小心翼翼道。
她长得很恐怖？
墨姝不放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好，轮廓完美。
后来大魔头知道长得好看不仅仅是要轮廓完美那么简单，有时候意外随时发生。
她看了眼少年。
虽然不明白当下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她是祭司没错，这人是送给她的也没错。
“很好。”墨姝轻轻笑了下。
侍女又抖了一下。
多动症？
九九闭嘴不说话，得了，等着魔头自己发现吧。
“好了，都退下。”墨姝脑袋疼的厉害。
“是。”侍女带着少年离开。
大魔头只记得自己死了，完成任务是为了复活。
至于怎么死了？不记得了。
“等等。”
侍女面露惊恐。
“我长得吓人吗？”
“不……没有，祭司大人美若天仙。”
“美若天仙。”墨姝带着怒气“我竟然丑的像天仙一样了吗？”
“不不，比天仙好看，比天仙好看。”侍女要哭了。
“滚吧，一点都不真诚。”大魔头懒洋洋道。
“你长得很奇特。”属于少年轻灵的声音，带着澄澈。
“放肆。”侍女吓的跪在地上，怒喝道。
奇特？
墨姝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她睁开眼最先注意到这双眼睛，现在才仔细瞧这个少年。
十二岁左右的少年，眉目清明，一袭白色的长袍，稍微大些，衬得少年略微瘦弱。
“你是第一个说我长得奇特。”墨姝开口。
奇特形容样貌怎么样都不是个好词，她从侍女眼中看到的更多是惊恐。
墨姝懒洋洋的起身，环视一圈，才发现这里没有镜子。
“九九，我长得怎么样？”
“额，五官精致。”九九迟疑道。
“是太好看了所以世间少有吗？”所以才担了一个奇特的名头。
“……”九九不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墨姝看向少年。
“封翊。”少年道。
“你可以去死了。”墨姝扬着恶意的笑，嘴角弧度加深。
“因为我不喜欢奇特这个词。”
少年可以说目光平静，淡漠的看着墨姝。
“没听懂吗？让他去死，需要我亲自动手吗？”墨姝指向侍女。
“祭司大人，这是教主送给您的。”侍女颤抖着。
“所以我不可以杀了他吗？”墨姝最讨厌不受控制。
“不可以。”
九九无奈道“他是你的任务目标啊。”
“带他下去休息吧，对了，准备些他喜欢的膳食，别饿死了。”饿死了最好啊。
墨姝拍了拍衣袖，背对着道。
侍女“……”
九九“……”
“他就是任务目标？好小的娃娃。”墨姝嫌弃道，大魔头活了不知道多久，久的忘记了时间，这十二岁的少年人，当真是个娃娃。
“主人主人，这次任务很简单啊，就是改变任务目标的命运。”
“死亡是一切的终结者。”墨姝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九九“……”大佬你只是失忆了，不是失去理智了。
“他死了属于任务失败。”九九直接道，没救了，这女人还能救吗？
“哦，那你说。”墨姝盘腿坐下，还不忘挑了旁边的水果吃。
“这个世界里封翊是个反派，毁天灭地的那种反派。”
“有本尊厉害吗？”
“没有，别打岔啊。”九九道。
“哦。”墨姝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封翊是武林盟主的私生子，武林盟主一生爱自己的妻子，至于封翊，纯属意外，可是这个意外膈应人啊。
盟主知道封翊的存在就派人追杀，在逃亡过程中，封翊被魔教教主捡了回去。
少年以为自己得救了，其实才是噩梦的开始，魔教更多的权利掌控在祭司大人手里，教主空但虚名。
祭司大人也不知道修炼了什么邪术，无人能敌，但是只有教主大人知道，祭司大人有一个弱点。
每到月圆之日，就需要喝血，纯阳之血。
封翊就被教主送去做了祭司大人的血库。
“所以我吸干了封翊的血，他残死，额，还真惨。”墨姝又咬了一颗葡萄，味道不错。
“没有，他杀了祭司，将祭司做成了魔教祭品，修习了祭司的邪术，吸干了魔教教主，最后成为魔教教主，也是这个位面最大的反派。”
墨姝嘴里的葡萄掉了出来。
“这么会玩，够刺激。”
九九呵呵冷笑，刺激？九九决定不告诉墨姝还能更刺激。
墨姝让人打了一盆水。
她低下头，歪着脑袋看里面的样子。
倒映出来的脸确实五官精致，只可惜……黑色的纹路布满了整个左脸，一双红色的眸子，诡异而妖治。
“还……真够奇特的。”墨姝啧啧感叹。
吓人也是够吓人，这半夜出去肯定都不用出手就能死人了。
“别这么想自己，主人还是很好看的。”九九劝慰道。
“滚，你最丑。”墨姝嫌弃。
九九“……”没爱了，再见。
墨姝也不知道原主什么喜好，祭司殿里阴森森的暗，比阎罗殿还让人窒息。
所以等第二日墨姝坐在太阳低下晒了一天就知道了。
她那半张带着黑色纹路的脸出了裂痕，简直好不吓人。
算了，还是回去待着吧。
得知了祭司大人在太阳下晒了一天的教主大人特意来看墨姝了。
墨姝第一次见到教主大人。
男人坐在轮椅上，显然身体也不怎么样，如若不然也不会一直被祭司压制了。
“阿姝还好吗？”
“死不了。”墨姝没什么好态度。。
“阿姝又胡闹了。”宠溺的语气，差点吓到了墨姝。
剧情里教主对祭司大人有求必应。
所以——
“这两人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九九翻了个白眼。
“你闭嘴。”就是个辣鸡。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进来。”墨姝没好气道。
男人眸子暗了暗，苍白的唇扬了扬，像是没有听到墨姝的话。
“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他有纯阳之血，以后——”
“住嘴。”墨姝发怒。
“好，我不提，阿姝要对自己好些，既然见不了太阳，何苦如此，你想要看什么样的风景，我都为你画出来可好？”
“可那不过是假的。”就像眼前的人，墨姝怎么看都觉得假。
男人收敛了笑意。
“咳咳……”捂住唇，男人低头咳嗽着，有些费力。
“阿姝好好休息吧。”缓过来，男人才转身，自己推动着轮椅离开。
封翊摸着怀里的兔子，墨色的眸子看着远处的天空。
魔教地界大都阴暗，他是后来才知道原因，因为那个恶毒女人见不得太阳。
他有些嘲讽，果然是地底下的生物，见不得光，不过他又算什么呢？
一样可笑罢了。
这幅十二岁的身体还弱的很，魔教这地方，暂时还不能离开。
封翊闭上眼睛就是上辈子他死的时候，满目的血，不见天日的暗，和那个女人，嘲讽的目光。
封翊睁开眼睛，手里的兔子已经没有了气息，墨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厌弃，封翊丢掉兔子，真是那，太弱小就会被欺负，谁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可笑的是上辈子那个少年那么蠢。
“秋月姑娘，你，你知道祭司大人在吗？”少年眉目澄澈，被拉住的姑娘正是墨姝身边的侍女。
侍女眼里闪过同情。
“封翊，祭司大人还没有说要见你。”也不知道这少年怎么想的，非要见祭司大人，也不怕死。
“你，你还是不要想着见祭司大人的好。”难得同情心作祟，更多的是少年眼里的纯真，侍女提醒道。
“为什么呢？”少年天真无邪道。
真可笑啊，眼前的女人当初也是罪魁祸首呢。
封翊散发着心底的恶意。
让她怎么死的好呢？
还是活着慢慢来的好玩啊。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她……”秋月眼里复杂。
“如何了？”清冷的声音带着寒意，秋月回头，对上墨姝的脸。
黑色的铭文布满左脸，加上那日的裂纹没有好。
吓的秋月直接跪趴在地上。
“我很丑？丑的让你无法直视？”墨姝歪着脑袋含着笑。
封翊眼里闪过笑意。
这个女人，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上辈子，像这样的情况，这女人早就开始杀人了。
还能笑出了，漫不经心的说出来。
“祭司大人，没有，奴错了。”侍女颤抖着。
“你老抖什么？”
“奴没抖，没抖。”侍女尽量控制着自己。
墨姝觉得无趣，目光转向封翊。
那，她的小反派，还小，还可以调教，不行就打一顿，再不行就打两顿好了。
“主人，请你善良一点。”
九九提醒道，这可是反派，最后毁天灭地的那一种。
“来这里还习惯吗？”
“这里很好，祭司大人也很好。”少年扬着笑。
很好？
墨姝嗤笑，最见不得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你才见过我两面，就说我很好，撒谎，该死。”
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
果然还是祭司。
封翊压着恶意，道“我没有撒谎。”少年皱着眉子，语气抬高，焦急的辩解道“你要相信我。”
“那我要是不相信你呢？”
“不相信。”少年睁大眼睛，微红了眼眶。
“出息。”墨姝俯身，她比少年高些，轻轻俯身正好对上少年的眸子。
墨姝拿出袖子里的帕子，胡乱给少年擦了擦。
“别哭。”
女魔头才不习惯安慰人。
才十二岁的少年，还真是个孩子。
“你以后跟着我，便不可随意哭泣，否则——”女魔头眼神眯了眯。
“杀了你哦。”
少年瞪大眼睛。
墨姝笑出了声。
魔教里第一次见祭司大人笑的如此欢快，因为那个少年。
这个女人不一样了。
封翊不止一次的想。
他当然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这个女人藏在黑暗里，从来不敢出来，黑色的纱巾遮着那半张脸，也从不让人看见。
她从来没这样笑过，祭司殿甚至魔教里也不允许旁人这般笑。
否则不是断舌就是打死。
“看什么？”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墨姝道。
“你好看。”少年微红了脸。
“又说谎。”墨姝呵斥，不过这一次也没有生气。
封翊第一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他抬头看到这个女人的侧脸，只有右边的半张脸，精致的不像话，带着少女的清秀娇憨。
他心下嘲讽，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个女人，只能像她的左脸一样，面目可憎，心肠歹毒，活该的不得好死。
“你住这里。”墨姝随意指了一间房子。
祭司殿里冷清的很，没什么光线，阴暗潮湿的可以，好点的地方就是墨姝住的房子，但是墨姝挑的是离她最远的房子。
“以后没事不要打扰我，记住了吗？祭司殿的人少说话多做事。”墨姝讲着规则，想了想，又填了一句。
“记得少乱跑，被妖怪吃了我可不管。”
“有妖怪？”少年目光震惊。
墨姝纯属吓小孩子的。
一本正经的女魔头道“没错，所以你别乱跑。”
魔教都不是什么好人，和祭司大人作对的也不少，墨姝才不想那么麻烦。
封翊最后成为魔教教主才拉开他的反派之路，男主是武林盟主的长子，女主是男主的未婚妻。
小姑娘清纯可爱，和魔教这些人可不一样。
偏生单纯的小姑娘跑进了魔教，遇到了封翊这个已经变态的反派。
封翊对女主一见钟情，但是女主喜欢男主啊，所以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战争开启，最后女主帮助男主杀了反派，欢喜大结局。
墨姝觉得剧情有些垃圾。
“封翊那么厉害最后死了？”
“因为他是反派。”九九道。
“这设定有问题，封翊当了魔教教主，最后死了？”。
“反派注定的结局。”
自古反派少有好下场的。
封翊身为魔教教主，最后被男主带江湖众人，联合女主，里应外合所杀。
“啧啧。”墨姝摇头可惜。
“所以你的任务是改变反派最后的结局。”九九道。
封翊十多天没有见到墨姝了。
少年面色阴冷，墨色的眸子深邃云翳，上辈子那个女人时不时拉他出来出气，这次怎么了？
再等等。
他看了眼天空，嘴角微扬。
月圆啊，她必然会原形毕露。
“秋月姑娘，这是今日的糕点。”少年乖巧懂礼貌，很快融入祭司殿的人群。
也是封翊上辈子的经验，因为了解这些人的喜好。
“还是桂花糕。”秋月轻笑着接过糕点。
封翊墨色的眸子微浓。
“不，今日是芙蓉糕，加了莲子粉，清淡些，不知道祭司大人还会不会喜欢。”
少年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十二岁的少年，到底用了心思，秋月微微感叹，郑重问“你竟不想让祭司大人知道。”
祭司大人最近很喜欢少年的手艺，对她只说是厨房的新人，殊不知是少年封翊。
“不了，主要祭司大人喜欢就好。”封翊捏了捏袖子，少年青涩，紧张，澄澈，单纯。
“你可真是……”秋月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解。
少有人不求回报的，也不知道少年图什么？祭司大人的另眼相看吗？
成年人的世界更复杂一些，万事万物多了一种叫利益。
秋月一开始以为少年是想得到祭司大人的青睐，只是到目前为止，少年也都没有过多的动静。
秋月当然不知道，重活一世的少年，比任何人都要隐忍不发。
祭司殿里暗的很，这十几日也少有人见到祭司大人。
“主人，你还记得你的任务目标吗？”
“他不是还活着吗？”墨姝懒洋洋道，她已经交代下去，保证那个家伙不死。
还活着？
女魔头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九九都懵了。
“主人？”
“别喊了，喊了也没用，他见不到我，我见不到他不是更好，我们无冤无仇，他不报仇，我不搞事，多好。”
“再加上，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出去？”一张带着奇奇怪怪东西的脸，出去就是吓人，吓别人还气自己，墨姝才不要过得这么憋屈。
“主人，你可以出去玩啊，这魔教有没有人敢说你。”
“你觉得本尊会这样不体面的出去？”墨姝一幅你开玩笑的表情。
“戴面具啊，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半面啊？多刺激的。”九九建议。
“本尊的脸见不得人了，出门还要带面具？”墨姝冷笑。
九九“……”你没救了。
小厨房最近做的东西越发好吃了，墨姝咬了一口糕点，甜而不腻，清清淡淡，却恰到好处的丝滑。
忍不住多吃了一口，大魔头最近胖了，光吃不动能不胖吗？
脸圆了一圈，明显比以前气色好了不少。
心满意足的墨姝才记起来问了任务目标一句。
“那个谁？”叫什么来着？
“封翊，目标封翊。”九九捂脸，大魔头啊，你能不能靠谱点。
“那个封翊，最近怎么样？”
祭司大人突然提前少年，秋月愣了愣，反应过来“大人，封翊进来都安分的待在祭司殿。”
“嗯，很好。”没死就好了。
很好？
秋月低眸，不知道祭司大人到底何意。
许是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墨姝都忘了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关于原主的设定。
封翊出现在墨姝面前时，墨姝才从梦中醒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困，一睡着就开始做梦，梦里光怪陆离，总之不是什么好梦。
“你……”墨姝揉了揉太阳穴。
“大人，你不舒服吗？”封翊嘴角含着笑，却有些凉。
这就要开始了吗？月圆之夜啊。
封翊觉得血液在沸腾，带着致命的刺激和隐忍的恨与恶。
墨姝觉得有些渴，她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开始模糊。
“主人，你的病发作了啊，快让反派离开啊。”九九也被吓到了。
“病？”
“今天是月圆之夜。”九九提醒。
月圆之夜吗？
墨姝当然想起来了。
她看向少年，忍着慢慢滋生的渴望。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凶恶的话语，如果墨姝语气再强势一些的话更好些。
只可惜她整个人都是虚的。
封翊愣了愣。
“祭司大人，教主大人让我留在这里，说，说了祭司大人会需要。”少年眉目干净，跪在墨姝面前。
“我让你滚出去。”墨姝怒吼道，她伸手推开封翊。
“不去就去死。”真的是动了怒，平日里不是听话的吗？现在怎么了？
强大的欲望控制压抑的精神力，墨姝觉得眼前的少年带着巨大的诱惑，流淌的血液，她甚至都能闻到甜腻的味道。
“我是不是成了吸血鬼。”墨姝觉得自己疯了。
吸血吗？
“不是啊，主人是练了邪术。”
何止是练了邪术啊，就是邪术练的走火入魔了。
少年莫名固执，墨姝都要气死了。
月圆之夜，祭司殿的人基本都不会出现在墨姝的面前，这是祭司殿的规矩。
封翊走上前一步，没有听墨姝的话离开，反倒是靠近。
“祭司大人，你怎么了？”
纯粹的担忧。
“我想咬他，喝他的血。”墨姝在少年靠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亮。
动物本能对于食物靠近的表现。
“不行，你忘了反派是怎么一步步走向黑化的吗？”九九急忙道。
“就喝一点血，他又不死，大不了以后我对他好点。”大魔头没什么正义可言，她一向自我为中心习惯了，哪里会估计别人。
“不行，如果你想死的话。”九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捂住嘴。
“什么意思？”墨姝眯了眯眼睛。
“你……”九九挠了挠脑袋“反派在你每天吃的糕点里放了东西。”
“毒药？”
“也不是。”九九解释“问题是，他给自己下了毒，他的血和你吃的食物会产生作用，你会日渐衰竭而死。”
眼前少年目光真诚。
“他是什么情况。”如果还没有被发现被骗了，墨姝这万年也白活了。
九九弱了语气。。
“主人你也没问啊，封翊他，他是重生的。”
“你在开玩笑吗？”墨姝忍不住都要笑了。
“相信我，主人，喝一口等同于砒霜啊，你会死的渣都不剩。”系统道。
死的渣是什么样的墨姝不知道，她知道会死人就行了。
“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呢？”少年无害又单纯。
墨姝扬了扬唇，眸子有些红。
她觉得自己魔障了，她可以闻到血的味道，甚至迷恋这样的感觉。
让她不好过是吗？
“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女魔头才不是什么好人。
这样的笑意让系统意识到不合适已经晚了。
“嗯，大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少年目光澄澈，无辜单纯。
“既然如此，我要你的血。”
“主人，你想死吗？”五五不可置信。
“那，把你的血都给我，你愿意吗？”墨姝忍着欲望，看着少年。
封翊愣了愣，确切的说，他没有想到先前拒绝的祭司变化无常，不，她本来就是如此，恶毒倒是不变，要他的血吗？呵——
少年半跪在地上，闻言上前，伸出胳膊，拿起桌案上的匕首划向自己的胳膊。
鲜血流出，蔓延开来。
这样的诱惑就更大了。
墨姝眯了眯眸子，动了动唇，她有没有疯，为了这个命都不要了。
“真听话啊。”含着几分的嘲讽。
墨姝下了床榻，赤着脚，站在少年面前。
她俯身，纤细的手指挑起少年的下颌。
“就你这样的？也配，低贱的下人，流的血也不过是低贱的罢了。”恶意的话语，刺伤着少年的自尊。
“滚出去。”
少年睫毛微颤，伸出手，拉住了墨姝的衣袖。
“大人，我以为，你需要的。”
小心翼翼，乖巧讨好。
若不是墨姝知道眼前人想让她死的话。
很好——
“你以为我会让你低贱的血脏了我的地方，滚。”
任凭谁对于一遍又一遍的侮辱都不能无动于衷。
封翊抿了抿干涩的唇，眼里闪过不甘，转身，离开祭司殿。
不识好歹的女人，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祭司殿在少年离开后清冷极了，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在这个时候来找墨姝。
墨姝也是真的明白。
这痛苦，真的不是人受的。
“别告诉我没有办法了？”墨姝坐在寒冰床上，努力控制着反噬的内力。
“有啊，找一个和反派有同样血的人。”五五道。
“谁？”
“魔道教主。”
墨姝愣了愣。
“他？”
“没错啊，他也是纯阳之血啊，只是原主不愿意。”
那个男人？
车轮转动的声音很规则。
墨姝努力保持警惕。
“为什么不愿意？”男人墨色的眸子很暗，那张风光霁月的脸带着些复杂，更多的是冷漠。
“不需要你管。”墨姝烦躁反驳。
“别闹脾气。”语气无奈，教主大人这过分宠溺的语气让墨姝更难受了。
“滚。”
该死的，一个个的出来找事。
“既然无用，那就杀了外面那个吧。”男人说出来的话毫无感情，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行啊，主人，任务目标死了任务失败啊。”五五急了。
“辣鸡。”墨姝恼怒，她瞪着男人，起身。
“别动他，他现在是我祭司殿的人。”
所以这几年疯子最多。
“阿姝，别闹。”
“好啊，你滚。”多可气啊，这个男人。
封翊又被叫回去了，他进去的时候，那个男人离开。
封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然后回头，目不斜视的走向墨姝。
“大人。”
“边待着去。”墨姝挥挥手，不耐道。
封翊脸色微变，他被叫进来，以为。
墨姝可不是为了喝封翊的血找死，纯属因为教主那个变态，奇奇怪怪的男人。
难受，越发强烈的难受。
像是整个骨头都被针扎着，牵连着皮肉，痛的头皮发麻，站都站不起来，关键是像毒瘾一般，致命的毒素还在不远处，时时刻刻吸引着她。
墨姝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好，否则她就不会被三界喊打喊杀了。
让她去死吧。
偏生这个毒药还不安分。
“大人，你可好？”
墨姝要紧牙关，抬眸，瞪了少年一眼。
这一眼当真没有什么威胁，含着泪花，带着雾气，湿漉漉的可怜。
封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墨姝的脑袋做安抚。
墨姝的眸子有片刻的迷离。
鲜血的味道。
她用鼻子尖嗅了嗅少年的手，然后将脑袋缩回去。
少年手指微顿。
封翊眼里闪过暗光。
他低头，靠近墨姝。
“为什么不要。”
“没有什么可以控制我……我不会被你影响，我不要被你影响。”
“可是你会难受，想要舒服些吗？”他徐徐引诱，一点点摧毁墨姝的坚定。
“可我会被你控制。”那一刻封翊发现墨姝的眼睛是坚定的。
“蠢啊，我的需求会渐渐增大，到时候你死的比谁都惨。”
可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封翊不明白，墨姝为什么变了，她为什么不一样了。
“我死了如何？”
死了又如何？正如这个女人所说，不过一个低贱的奴隶罢了。
“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了。”死了任务就失败了啊。
“墨姝……”少年开口。
下一刻，墨姝红了眼睛，伸手拉住少年的衣领，一扯，翻身，少年无辜的躺在榻上。
“我……难受。”大魔头真的失去了理智，她觉得自己幻听到鲜血流淌的声音，难怪教主那个奇怪的男人走的时候一脸的理所当然。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
低头，她探出牙齿，靠近少年脖颈的血管。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
封翊僵硬着身子。
他知道，这个女人马上就要死了，他的血，搭配起来，成为最好的毒药，他那么多年，专门研究让这个女人可以死的药啊。
她会死，阴险恶心恶毒，这个女人就该死。
脖颈上传来疼痛，封翊闭上眼睛。
温热又湿润的触感，封翊睁开眼睛。
“你好看。”娇气的声音，伴随着女人亲吻在脖子上。
封翊活了第二辈子，见过太多的女人，却是第一次被调戏。
“你……”嗓音干涩，封翊涨红了脸。
“你是我的。”霸道又固执，带着些小娇气。
“不是。”封翊恼怒。
“我不要做怪物。”耳边传来低喃，封翊看不到墨姝的表情，却听到了哀伤。
“我不要做怪物，我才不是吸血的丑怪物。”
一句句哀怨让封翊心尖微刺。
他觉得他疯了，才会在那一刻觉得这个女人也很可怜。
“你不是怪物。”封翊开口。
“撒谎。”墨姝抬起脑袋。
精致的面容，白皙的皮肤，靠的近，封翊都能看到上面微细的绒毛，琥珀色的眸子含着雾气，嫣红的唇小巧可爱。
美人娇且媚。
封翊呆愣了片刻。
这是前世今生，封翊第一次真的看到，没有那半张脸纹路的整个面容。
女人漂亮的不可思议，如果仔细看，女人的年龄很小，分明，也还是个小姑娘。
“封翊，我好难受。”带着哭腔，分明就是个娇气的小姑娘。
失去理智的大魔头整个就是无理取闹。
“我难受，你哄我。”
封翊“……”
少年不知所措，他早年过得惨淡，后来呼风唤雨，杀人如麻，第一次有人无赖的让他哄。
“你……你别哭。”少年词穷。
“嫌弃你。”墨姝瘪了瘪嘴，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
“唱歌给我听。”
“我……我不会唱歌。”封翊凝眉。
“不行，快唱。”墨姝固执道。
分明就是为难人。
封翊哪里会唱什么歌。
他轻轻的哼唱，记忆里的调子，反正不怎么好听，奇奇怪怪。
墨姝闭上眼睛。
大概真的疼晕过去了。
黑暗中少年的眼睛依旧明亮，他伸手推开拉紧他的墨姝。
寂静里，传来少年的低语。
“大人，你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一样，不过，这并不讨厌。
“大人啊，我不想你死了。”
墨姝一梦到第二天。
她睁开眼，那疼痛还是记忆犹新，简直不敢再体验第二次。
“你别告诉我，以后我都得这么惨。”墨姝咬牙道。
系统颤了颤。
“我还不如吸干了反派。”
生不如死，还不如早点去死得了。
“不会啊，主人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五五小心翼翼。
哪里有什么办法，除非反派甘心做血库，不然退而求其次，其他符合条件的也可以。
“大人，你醒了。”属于少年的声音。
墨姝抬眸，少年已经准备好了早膳。
墨姝想到了少年那么兢兢业业的每天给她做饭就是为了毒死她，就没有胃口了。
“怎么，打算下毒，杀了我。”大魔头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没有，大人，我不会。”少年目光澄澈，看向墨姝。
一张纯真无害的脸。
配上澄澈的目光。
当真是具有欺骗性的，墨姝才不会相信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当然，除了我的命以外，每天这么热衷讨好我，不就是为了你所求的。”
“我……”少年低下脑袋，声音弱了下去。
“我只想留在大人身边。”
“呵——”墨姝就笑了。
“你说你只想留在我身边。”
“是的，大人。”少年抬头，目光坚定。
“好啊。”大魔头才不会那么好心，任务只是要改变反派残死的路线，那更好的办法。
“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当然，你就得什么都听我的。”
墨姝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养了封翊五年，就忍受了五年这样的疼痛。
现在的墨姝特别讨厌月亮，月饼都不喜欢。
她整日里躺在昏暗的宫殿里，只等着避开封翊的死劫就离开这里。
“小五，我觉得我坚持不住了。”
疼痛到了麻木就会让人忘记本质，复仇?重生?不如去死算了。
封翊十八岁生日那一天是墨姝亲自给过的。
女人坐在树底下，喝着桃花醉。
“小五，我不复仇了。”
“南祁那个狗男人啊，也不见得过得有多好，风光霁月是假，道貌盎然是真。”
“我觉得他总有一天就遭报应了。”
五年足以苍老一个人。
墨姝觉得自己老了。
自从发现这张脸丑的难以置信她就不照镜子了。
“你会彻底死亡的。”小五哑了声。
“他们都想我死。”大魔头难得说了句实在话。
“可你以前……”小五不知所措。
可你以前不是说谁要你死，你就让他全家去死吗？
那样的大魔头呢？
生辰没什么好过的。
墨姝等着封翊做好饭菜才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出来。
“可要请教主大人?”婢女小心问道。
“不请，又不是他过生日。”墨姝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一天天都奇奇怪怪的。
“你有什么心愿就说吧。”墨姝对着封翊道。
难得她今天心情好。
少年应了声。
“说出来就不准了。”
墨姝喝醉了。
她抱着酒壶看月亮。
少年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触碰女人的头发。
“别动。”
这一声吓到了封翊。
他愣了愣，收回手，声音轻轻的唤。
“阿姝。”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封翊曾经读这首诗的时候微红了脸。
即使不爱，封翊也觉得自己是很喜欢墨姝的。
墨姝靠在少年的肩膀上。
“小封翊，别爱一个人，也不要喜欢一个人，这玩意一点都没有意思，不如搞事业。”别去喜欢女主，你就不会惨死。
“你爱过吗？”封翊忍不住问。
女魔头愣了愣，想了想“不记得了。”
万年太久，久到记不清很多人和事。
不过女魔头突然想起南祁那张脸。
南祁长得真好看。
她那一年听天宫里的百花仙子说，天地之间，唯独南祁帝君长得最好看。
彼时女魔头怀着一颗好奇的心，爬上了灵梧山。
然后墨姝就迷路了。
她天生方向感差，就在灵梧山上转了数百年。
陪她的只有一只小兔子。
本来女魔头打算吃的，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没吃。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她一个人无聊，就和兔子说话。
“保佑南祁帝君长得倾国倾城，否则我岂不是白浪费这数百年。”
这才是墨姝在意的。
数百年不过弹指间。
问题是本质不能变。
她走出灵梧山那一天她的兔子不见了。
墨姝颇为可惜，没有进她的肚子，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走出了迷局，墨姝也没有见到南祁，太丢人。
后来有人问墨姝南祁长得如何？
墨姝就说还不如春风楼的小倌。
纯属嘲讽。
疼痛开始的时候，墨姝想还好她喝醉了。
还好她要死了。
她闭上眼睛，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南祁，再见。”
没有人知道南祁算是墨姝第一个朋友。
如此，被背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