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

　　门外有人敲门一声。

　　朗月起身开门出去，院子内暗西西双手抱臂站着，手里没刀，却有一把折扇。

　　暗西西要气晕，楼里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玩意儿。

　　LV5杀手爱摸鱼，大神杀手爱做菜，唯一的白金杀手爱当刀当扇......

　　就他这个楼主兢兢业业在做好本职工作！

　　“呵，上次当刀，这回当扇？你到底缺钱做什么？”

　　朗月挥挥手：“养男孩子很费钱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要钱？她又没有一份稳定的经济收入来源，不当刀哪来的钱给男孩子败着玩？

　　身为杀手，不应当为儿女情长所累！

　　楼主暗西西苦口婆心：“我们杀手，不允许存在软肋。”

　　“杀手有了软肋，握不动刀，死神会悄无声息要你的命。”

　　暗西西一直吧唧吧唧，说个没完。

　　烦人得很。

　　朗月摁住暗西西的手：“你有完没完？戳一小个洞就行了，你这架势要撕开一层窗纸！”

　　暗西西弯腰低头，撅着屁股，抬手在窗花上继续戳洞。

　　几个洞破产兼并成为一个新的大洞。

　　透过洞口，能看见室内美人榻旁一盆炭火烧得旺盛，木榻上睡着一人。

　　模样瞧不清楚，但能从棉被被撑起的弧度，看出此人身高腿长。

　　身高到位，颜值没看清。

　　暗西西绕到另一边，戳破窗纸好生瞧着木榻之上那人颜值有几分。没在窗纸戳个洞，反倒被朗月一脚踹在地上。

　　“..看屁。”

　　朗月拎着暗西西离开客栈，出了客栈，暗西西开始八卦：“这人谁啊？怎么拐到手的？教教我几招，赶明儿我也去拐个漂亮媳妇给你们当楼主夫人。”

　　楼主向白金杀手请教拐人招术。

　　白金杀手苦恼，思索一番，传授给楼主：“强吻，强压，强上。”

　　暗西西：“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朗月：“大道至简。”

　　暗桩点又换了一个，这回直接换到了花楼某个包厢内。朗月见此唏嘘，暗楼的杀手可真会玩。

　　换了身衣服，从暗桩点跳窗躲过幻派弟子和衡通派弟子的层层巡逻。

　　两人贴紧墙壁，一直往前。

　　暗西西再问：“‘三强’理论真的可行？”

　　朗月：“预判可行！可以一试。”

　　两人一路偷鸡摸狗动作，弯腰蹲地壁虎式攀墙，躲过两大门派布下的天罗地网，成功抵达下一个少主住所。

　　昭阁善用暗器，少主屋内的暗器更是多不胜数。

　　暗西西一踏进去，无数的飞箭齐齐射出。好在被朗月推了一把，才没变成马蜂窝。自从少了两名少主后，几个门主察觉有人特意针对少主行事，加派多名弟子守在少主住所两侧。少主屋内一有动静，立马冲出。

　　暗西西被团团围住，而朗月早早跳上屋檐避开昭阁弟子。

　　“.......”糙，她怎么蹿得那么快。

　　独留他......没有丝丝准备，就要面对这么多名昭阁弟子。暗西西在院子内东飞西蹿，避开与昭阁弟子正面交锋。昭阁弟子抬脚扬手间，件件暗器加速进攻。暗西西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劲，苦苦缠住昭阁弟子。

　　“啊～，少主。”

　　昭阁弟子一听，糟糕。晃神的时间，被暗西西逃离现场。众弟子匆忙跑进少主屋内，只见得少主满身鲜血倒在地上。四周墙壁、窗上插满各种昭阁武器。

　　少主手里死死拽着杀阁令牌。

　　“杀阁，必死！”

　　.....

　　漠派主修拳脚功夫、近身格斗。朗月跟暗西西来到的时候，漠派少主仍在院内练拳。

　　月光下，树影婆娑。

　　漠派少主停住拳脚功夫，转个身对着大树喊：“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朗月：“.....”有钓鱼执法的嫌疑。

　　暗西西从大树跳下来。

　　“......”

　　漠派少主长得忠实敦厚，人也大方爽朗。

　　他问：“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这是个好问题，我也想问。”暗西西从头到脚全是黑，唯一双眸子亮晶晶。“长雀城，风归街，九十五号商铺。”

　　“江湖970年春分，你在那里做了何事？”

　　漠派少主瞳孔一动，有一瞬的惊慌。但是常年处于少主之位，没点城府怎么能行。

　　漠派少主反驳：“未曾去过长雀城，也没有到过风归街。我自幼待在漠派里，从没出过漠门。兄台不行，可自去查证。”

　　暗西西笑了一声：“呵。”

　　“是自幼待在漠派，可唯一一次偷跑出门，因为一个微乎其乎的错误想法，毁了一整个家。”

　　“江湖970年春分，受伤藏在一户人家中，仇人追来，因担心暴露自己身份，趁夜火烧商铺生生烧死一家。”

　　漠派少主握紧拳头，拒不承认：“不是我干的。”

　　“漠派门规森严，身为少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朗月在草丛里趴好，丝毫未曾移动半分，就连吐气声都微乎其微，让人难以发现她的存在。察觉到漠派少主气息乱了，慌了，朗月有些难过，好歹一起喝过酒的。

　　还真有点舍不得杀。

　　....

　　“若是当时不是少主，私自出门报仇是大罪，足以将你逐出师门。”暗西西步步紧逼：“或者，师弟同样觊觎少主之位，暗地尾随你出师门，收集证据报告门主呢？”

　　离少主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又如何甘心拱手让人。

　　“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我做了无数好人好事，还不够抵消那一段错误？”漠派少主被逼得后退几步，身体颤抖，强行辩解：“我知道我错了，我已经尽力去补救。”

　　“良心被翻来覆去的煎熬，总是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够吗？”

　　应该统统抵消，让他有赎罪的机会。

　　暗西西：“嘘。我不负责评判你是不是该死。我只知道你做了错事，害了人命。恰巧幸存者绝不宽恕，恰巧他花钱要你的命，又恰巧我能要你的命。”

　　大冬天的，趴在地上冷得人牙齿打颤抖。内力源源不断在体内周转，四肢仍是冷透骨髓。

　　当什么伏地魔，下次得爬树！

　　朗月清楚的知道，他们争论不出对错。

　　漠派少主觉得自己不该死，纵使自己做了错事，但是已经用半生去弥补去做善事。留着他，他可以帮助更多的人。暗西西拿钱办事，稳住立场。

　　朗月觉得他说得有理，但怎么办呢？

　　只能叹一句’天妒英才‘！

　　人影腾空而起，拿剑出其不意直插心口。漠派少主意识到危险靠近时，已来不及反击，被一剑刺倒在地。

　　过去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般一次闪现。

　　幼年的家破人亡，穿一双草鞋踩着冰冻山河进城求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多年岁月弹指一挥，杀仇敌伤而藏。那家人待他极好，只是难以放弃唾手可及的地位。一把破剑一根火折子毁去‘九十五号商铺’。

　　至此，再没去过‘风归街，长雀城’。

　　“是的，远远不够。践踏人命者，人必践踏之。”朗月蹲着抽出剑，鲜血飞溅染了一身：“愧疚错对象，补偿不到位。送你下去精准愧疚，精准补偿。”

　　“还有，如果觉得我也践踏了你生命，欢迎你的未亡人践踏我。”

　　维系地方存在的条件，无外乎情与恨、爱同怨。

　　江湖，依旧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恩恩怨怨说不清楚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