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这人……不对,这已经不是人了……
秦崀大口呼吸,仍旧无法阻止肺部的空气被外力挤压出去,窒息的感觉让他快要失去神志。
车内的穿衣镜反射着事态全貌,一头黑狼正被一条碗口粗的蟒蛇紧紧缠住。
此时的边赛双眼无神,看上去已经没有意识。而那化作蛇尾的下半身,似乎被另一个大脑控制着。
微凉鳞片摩擦毛皮的触感令秦崀感到害怕,是源于丛林法则的最原始的恐惧。
开、开什么玩笑!自己的理想还未实现,怎能以如此丢脸的方式死掉!
秦崀用尽最后力气,张开利爪抓挠蛇身。
他的攻击起效了,蛇尾吃痛卸力,从他身上摔下。
重新涌入肺部的新鲜空气让秦崀如释重负,可他来不及调整姿势,就被某样温热的柱体砸中脑袋,随后陷入昏迷。
☆★
好痛?!
边赛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关于脑海里最新的记忆,是变身黑狼的秦崀威胁要吃了他。
事实上,对方的确这样做了,所以导致他的裤管被撕烂,小腿鲜血淋漓的现状。
边赛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将手中的唯一武器——热奶茶抡了出去。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呜咽,但他早已逃出车外。
边赛一路跌跌撞撞,失魂落魄跑回住处。
他见人便倾诉刚才的离奇遭遇,可大家没把他的话当真,反而一笑了之。
“你杨哥懂你!”杨广明猛拍大腿,表情终于正经起来,“因为你入戏了,所以下戏后依旧把秦崀视作狼人。”
确实不管戏里戏外,秦崀都是本色出演!
杨广明不给边赛反驳的机会,继续念叨:“恭喜你,那么快就领悟到体验派的表演方式。不过入戏太深容易伤神伤身,教你几个快速出戏的小技巧……”
边赛见有口难辩,只好向众人出示直接证据——小腿上的抓痕。
“不信看这!”
他擦掉因摔跤沾上的泥污,却惊讶于腿上的皮肤光滑如新。
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漫延,杨广明终于忍不住,代表围观群众发言:
“你要我们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
难道自己真的入戏太深?!
边赛如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
当天深夜,未能顺利“出戏”的边赛在睡眠中延续着无法逃离的噩梦。
他梦见巨大的月亮填满整个黑色空间,秦崀化身成狼,背着月光扑向他。那张血盆大口将他吞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轮圆月重新升起,秦崀从月光中现身,变成那头凶狠的黑狼……
突然间,满载恶意的寒气灌入边赛的四肢百骸。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并从无限循环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快起床!昨天的戏没拍完,今天又要赶好几场!”张凯掀开边赛的被窝,气急败坏吼道。
原来时间一晃到了翌日早晨,由于边赛未能按时去剧组报到,所以他的引荐者只好亲自来杨广明家里抓人。
可这一回,边赛不奉陪的态度异常坚决,他拼命从张凯手中抢回被子,像自闭的鸵鸟般把头埋进被窝里。
“你小子长能耐了?”
张凯气得牙痒痒,正准备展开第二轮“叫醒服务”时,却被杨广明拉至一旁。
“张导,他昨晚没睡好,整宿都在说胡话,估计是受到严重打击。”杨广明帮忙解释。
“他能受啥打击……”张凯总算记起昨日拍摄时的坎坷,不由笑出声,“就这?那点小挫折算什么啊,家常便饭!”
说罢,张凯径直走到沙发旁,挨着边赛坐下。
“新人没经验,犯错在所难免”;“不要因为小小的困难就轻言放弃”;“你的表演很有灵气,我不会看错人的”……
鼓励的话语接二连三脱口而出,张凯似乎是一位不错的业界前辈。
若非因为昨晚的意外,边赛承认自己又心动了,但理智告诉他还是保命要紧!
张凯见好言相劝不起效,只能使出杀手锏。
他隔着棉被凑到边赛耳旁,用低沉的嗓音暗示——
“你没忘记合同上的违约金吧?”
边赛猛然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即便被子仍盖在脑袋上。
他怎敢忘记那高得离谱的违约金,就算把他称斤卖了也赔不起。
在利诱与威逼的双重攻势下,边赛最终败给了“穷”,他只有乖乖跟张凯回剧组这唯一选项。
所谓冤家路窄,他们迎面遇上的第一位同事,正是秦崀。
“诶,额头怎么回事?”
顺着张凯的视线,边赛也关注到秦崀的额角,上面有块遮瑕膏也盖不掉的红肿。
错不了,就是自己用奶茶砸出来的证据……这进一步印证那噩梦般的场景不止存在于幻境之中。
“不小心撞的,刘导说后期可以处理,不影响连戏。”
说罢,秦崀不爽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在边赛看来,这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信号。
“这样啊,下次注意点,可别再工伤啦。”张凯打趣道。
然而,他们周围仍萦绕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张凯终于意识到身边的两位年轻人是这股暗流的制造者。
于是他再次尝试用俏皮话打破二人之间的隔阂。
“你两‘现在’是好朋友,可别快进到死对头那场戏。”
“张导放心,演戏我是认真的,不会像他那样不专业。”秦崀抛下冷淡的回复后,头也不回走掉。
目送秦崀离开,张凯发现边赛仍在瑟瑟发抖。
“今天有这么冷吗?”张凯发出不解的疑惑。
☆★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受伤的事或是因为大脑过度震惊而宕机,记忆出现空白后自行填补的假象,但……秦崀是狼人的事绝对是真!
“咔,你那副要死的衰样摆给谁看?”
刘和佳导演终于被边赛极其糟糕的表演惹怒,“这场戏以后再拍……老张,你从哪找来的演员!”
那边,张凯正忙着给刘导赔笑脸;这边,边赛仍然无法克制自身的恐惧。
但凡他面向秦崀那张脸,就不自觉联想到那头黑狼。他也不愿把内心的害怕表露无遗,可他毕竟不是专业演员。
这时,秦崀竟主动与他搭话。
“喂,过来。有事……”
“不好意思,我可没事!”边赛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撒腿就跑。
被拒绝的秦崀将眉头锁得更紧,心中的郁闷无处宣泄。
那个蛇精怎么回事?该担忧的是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