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边一岭四季春
老陈是一位教师,他奔波于学校与自己的家,两点一线是他的日常生活,而他所居住的地方也是从记事起到现在不曾改变什么,期间没有搬迁,岭还是那个岭,埂还是那个埂,只是那屋前房后的花草却整个变了模样。
那一棵桃树是他幼年亲自种下的,流转几十年每当看到它就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正值少年花季,人生的春天。
说起老陈,他其实少年时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存在,因为他不但学习好,而且会做家务,可以下地干农活,而且吃苦耐劳,并从不抱怨,不论爷爷奶奶给了他多重的活,只是干完后需要被犒劳一番,其实他要的也不多就是一个鸡腿。但是那时候国家整体经济不景气,又是身在农村,所以他们的收入来源很窄,只有靠着一亩三分地种庄稼,好换来收成。但若是遇见天气发脾气的时候恐怕他们连填饱肚子都难,更别说要吃什么鸡腿了。但是爷爷奶奶还是尽量满足他,毕竟孩子还在长身体,就是勒紧了裤腰带也要省出一些买鸡腿的钱,况且又不是天天吃,而且少年的老陈不也是帮助了家里大忙了嘛,虽然说那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对于家长来说确实值得欣慰的,对于他自己来讲也该好好奖励一下,不然日后哪有那么多的激情与动力再去做那些事情。
那时候老陈记得在他们居住的岭上,其实不算是真正的岭,而是人工修建的土埂。在那埂上面有自己的儿时,少年,成年的全部时光。不论在何时他的心里总是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四季轮转里从不会有除了春季之外的其他季节。这也是他自我心态的最好表现,是那种积极向上的乐观心里。因为这点所以不管是他与同事相处,还是孩子们的时候总是可以感染到他们,因为他的身上会时刻散发着如春日暖阳一般的柔和,抚慰人心的光芒。
在春日里的岭上是从一片枯黄的树叶逐渐变作了由浅绿到深绿的过程,让生长在岭上的大人也好,孩子也好都时刻心潮澎湃,心生欢喜的。不知何时那桃树已经全部绽放,老陈带着自己的儿女坐在它的旁边,晒着暖阳,磕着瓜子,看着岭下那汩汩的河流流向远方,看着那河里踱着步子的鸭子逐渐靠近又远离。
或许那桃花之间有忙碌的蜜蜂嗡嗡作响,是劳动者的表率。一个顽皮的孩子拿着一个瓶子罩住了一只蜜蜂,盖上盖子后在那里观看。老陈接过瓶子指着它的大腿说到,你看啊,那就是蜜蜂的劳动成果,日后可以变作香甜的蜂蜜,想不想吃蜂蜜啊?孩子点着头回答想,老陈又语重心长的说着,那就放了它们吧,这些小精灵们。
春日的暖阳已经照射大地数个时日,此时天气逐渐暖和,孩子们早早脱了棉衣,他们是热爱运动的,所以并不会觉得寒冷,也仿佛寒气故意躲着他们走的。
这日几位孩子在老陈家里的院子里面玩起了沙包,就是两个人在对面,一群人在中间,两人抓起沙包砸着谁谁出局。看着孩子们这般天真烂漫的样子老陈仿佛看见了小时的自己,于是神情恍惚间已经加入了玩乐,因为他的身板较大所以只是一个来回他就被砸中了,这局算是输得彻底。
在这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老陈在岭上四处游走,不断张望,或是盯着一只雀儿叽叽喳喳的在枝头鸣叫,或是看着某一处泛起了浓郁的绿色而出神。随着一路走去,一路上风景秀丽,那缓缓流淌的小河早已萌发了春的气息,那几日前还存留的冰凌早已消散殆尽,换来的是里面的野鸭随意游动,浮在水面上的时候它们很警惕的左看右看,要是见到河边有人,即使距离很远它们依然会一头扎人水中,但是不多久它们又会浮出水面来,或是两三成群,或是形单影只,不管如何在这春姑娘的抚慰下万物得以重新焕发勃勃生机。
走着,走着,老陈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屋前,那里枯槁的杂草胡乱的躺在地面上。看到这里他的眼前映出了一个个小小身影,那是他儿时的玩伴,或许他们之间闹过小矛盾,或许也曾大打出手,但是现在回首往事,更多的是怀念,怀念那时正当花季的年龄。
在这里老陈思绪飞转,他只记得某一天自己和几位小伙伴到了这个破旧的房屋里面,这里其实在几十年前就是这般光景的了。他们各自拿着家里的玉米或是红薯,然后捡拾枯草朽木点了一堆的火,之后就把那些东西放入了火里面烧烤。只是几人并没有一直看守,他们又跑到里河边玩耍,直到破房周围升起了浓重的烟雾几人才知道这下坏事了。于是他们拿着几个树枝扑打,但是越大火势越大,最后只好一起悻悻的逃到了远处。因为担心被发现他们对好了口供,要是家长问起就说他们去了同学家学习去了。
当然那火势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很凶,破房子里面是没有什么可燃物的,因为那墙壁只是土泥巴造的,顶子上面又很高,房间里面只是烧了一些杂草。之所以起初火很大全是因为黄蒿的缘故,那种东西虽然燃烧火势凶,但是来得凶去得也快,在他们吓跑后很快火就熄灭了。
而想到这里老陈眼前仿佛还有当时狼狈逃跑的画面,他咧开嘴巴大笑了一番。心中想或许这又是一个可以与学生吹嘘的点,他要用这件事情告诫他们不要随意玩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要不是他们当年足够幸运,那火势蔓延开了,整个岭上恐怕要被烧个片甲不留了。
春天是草长莺飞的欢乐时光,春天是你追我赶的快乐追逐时刻,春天是万物复苏姹紫嫣红的时日,春天也是种树栽花的季节。
此时老陈走到了岭下自己屋后的一处池塘旁边,那里一棵显得古朴老气横秋的桑树正在微风中摇曳着柔美的身躯。这棵大树可是他看着一天天长起来的,也是它看着自己逐年从懵懂少年走向成熟稳重的男人的。
当年老陈在一处荒地里看到了一棵只有五十公分高的桑树,然后自己就挖了栽到了自己的池塘旁边。自此那桑树就逐年高长,只是这同一年后它就已经长到了一人高,而老陈却担忧了起来,因为它的枝叶逐渐泛黄,那上面满布可恶的虫子,如此那时的老陈只好每天去捉,像是一位慈祥谨慎的母亲对待生病的孩子一般的悉心照顾。终于那些虫子都被除尽,桑树重新焕发光彩,碧绿的枝叶使人心生怜爱。
待第二年春天桑树早早穿上了新衣,一身的绿装也是让人赏心悦目。待得数年后那桑树上已经载满了孩子,他们肆意的采摘那一个个黑色的桑葚,嘴角手上皆是被染成了黑色,但是仍是乐此不疲,乐意为之。而老陈那时也很乐意看到那些孩子们在自己栽种的桑树上面找乐子,找东西吃。
在那炎热的夏季老陈一家也自然有避暑纳凉之地,就是自家的一棵老槐树下面,那里绿荫庇护,即使在太阳光线很强的时候也难以穿透它的身体投下一点阳光,哪怕是星星点点的都可能。虽然他们是在夏季,但是这里却如同春季那般舒适。而且他们屋后的池塘里面早已荷花遍地,那粉红的,那雪白的,个个坚挺,个个饱满生机,待一阵风吹来,裹着幽香,载着清凉,使人心情酣畅,畅快淋漓。
对于荷花若是有孩子想要一朵老陈一家也是乐意赠予,因为他们感觉好的东西需要分享,而对于孩子那般年纪他们考虑的不多,就是看到美的事物总想占为己有,总想自己也拥有。而如果你不满足他们,事后他们必然也会偷偷摘取,那时候就很危险了,因此考虑之下老陈一家达成共识,凡是孩子想要他们就尽力满足。而看到得到荷花的孩子那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他们心里也是暖阳阳的似三月的艳阳天一般。
待到了秋风吹来的时候这岭上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并不是人们普遍所认知的,秋天是萧瑟的,是枯黄一片的世界,就连太阳此时都不得不躲避着秋风。岭上是鲜艳一片的,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盛开的秋菊,它们有普通的黄色,还有惊艳的白色,热情的红色等等一些难以描述的颜色。
而当岭上菊花燃爆的时候老陈便会吟唱着那首提及菊花的让人心生向往的诗词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画面感实在太过符合时宜,实在让人心旷神怡,感触万千。
其实老陈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看见菊花的,倒不是菊花一年四季都开,而是他习惯制作一些菊花茶,所以每当品茗的时候那杯中的原本褶皱的菊花便在他的眼里从干瘪的一团逐渐绽放开来,仿佛看到真实的菊花缓缓从羞涩的花苞到盛开美艳的那种过程。这也是老陈最为享受的时刻,时刻的感受着这秋季的馈赠,但是在他的心里其实秋季如同春季一般无二,因为他的内心是时刻盛开着鲜花的,是那种独属于春季才有的花朵,即使现在是身居秋季,但是心态却洋溢着无限春光。
当那一场大雪飘下,满地雪白,素裹银装的时候,老陈屋角的那棵老腊梅树便彻底活跃了起来,她摇头晃脑的逐渐洒落一朵两朵的黄色精灵,朵朵蕴含着使人嗅后精神大振的清香。那妖艳的花儿也会招来那留恋鲜花的蜜蜂,即使在这个寒索,清冷的季节。
待大雪下了半日后孩子们可是早已等的急不可耐了,他们换上各自的带着帽子的连衣厚棉服奔跑在雪地中间。这里也逐渐留下了一行行的小小脚印,他们是丝毫不惧严寒的,就像那些雪中穿行的鸟兽一般,因为他们彼此有着一个共同点,都拥有一颗火热的心和一副不知疲惫的身体。
待那遍地的白雪逐渐消融,那掩藏在雪色下的点点绿芒逐渐闪现光彩的时候,那温暖人心的阳光照射下这太阳底下的一群,或是孩子或是大人,他们摆脱厚棉服后身姿轻跃的肆意奔跑在这泛绿的一棵棵大树下面,仿佛每个人的身上都焕发着一股淡淡的光环与幽幽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