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平凡的美
都归功于苦厄的千锤百炼
例如,鲜花绽放之前
总是要经过漫长的寒冬
命运习惯了折腾
但是你不能妥协,不能退缩
记得那年夏天,他总是喜欢站在工厂宿舍五楼的护栏旁边,静静地看着远处。
他的眼睛有一只是瞎的,先天性没有眼球。
小时候有一次,他和别的孩子在村头玩耍,被调皮捣蛋的小伙伴们,取了一个瞎子的外号。
他当时哭着跑回家问妈妈,“我为什么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他们都笑话我的另类。”
妈妈十分心疼,急忙将他抱在怀里,温柔地对他说:
“孩子,不要哭,你是唯一被上帝吻过的宝贝,
而他吻的部位就是你这只看不见的眼睛,这是你永远值得骄傲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嫌弃它呢……”
他久久凝视的地方,有一片晨光照临着寂寥自在的河流和山村,偶尔会有一阵清凉的疾风从东边吹来,驱散了闷热和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们的双腿都站僵硬麻木了。
他才无比感慨地对我说:“从小时候开始,我的日子里就充斥着鱼腥草的味道,
虽然很怪诞很苦涩,但是非常熟悉,非常亲切,永远象征着乡土的那种独特的芬芳,让我回味无穷。”
听完他的话,我沉默不语,站在一旁黯然神伤,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老村妇的身影——我的四婆。
四婆是一个童养媳,听村里的老人说,四婆三岁多的时候,她的家婆,便把她从家徒四壁的娘家背回来了。
而礼金就是一小袋几斤重的米糠。
四婆出生在四十年代,那时候,新中国还没有成立,经济,农业,畜牧业等没有稳定下来。
人们的生活得不到保障,还处于水深火热的阶段。
那时的饥寒,成了人们的头号敌人,它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魔鬼,经常来攻击弱小的生命。
树叶、青草、植物根须是人们的主食,四婆就是从那时开始,爱上了鱼腥草的味道。
那个艰苦的年代,米糠成为了餐桌上最珍贵最奢侈的食物。
几斤的米糠竟然能换来一个小媳妇,这件事在我们看来是很荒唐的。
四婆的头发灰白稀少,她喜欢绾一个小圆髻在后面。
她满脸的皱纹,身材瘦小,弯曲成一个拱形,右手拄着一根拐杖,终年一身黑衣。
她最喜欢吃凉拌鱼腥草了。
儿孙们都很孝顺,平常都给她做好吃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她总是觉得腻得慌。
她乐呵呵地跟儿孙们说,“这种生活上的油腻,唯有鱼腥草能将它消除了。”
于是,每年春天,她都要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竹篮和小铁锹。
她不顾家人的担心反对,颤颤巍巍地到田野里,去采挖鱼腥草的嫩茎。
往往是一个多小时左右,她就将那些白白嫩嫩的根茎带回来了。
她洗干净,切段,然后焯一下热水,装盆调味,最后再淋上辣椒油,一道香辣可口的凉拌鱼腥草就这样诞生了。
四婆今年七十六岁了,她一直钟情于这道菜肴。
她常常跟左邻右舍说:“我虽然不识字,但是我知道鱼腥草有清热解毒,消炎杀菌,解食腻的功效,
我的孩子小时候每当感冒咳嗽,我就拿鱼腥草煮水给他们喝,可以起到缓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