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斯街，天使酒馆，傍晚。

　　对于忙碌了一天的工人来说，能够治愈他们身心的只有两样东西，其一是女人，其二就是酒。

　　如果硬要再加上一样事物的话，那可能就是其他人为了取悦他们而厮杀的画面了。

　　“头都给他打破！”

　　“别输啊，我今天的酒钱都压你身上了！”

　　“是男人就把他揍翻！”

　　“…………”

　　此起彼伏的吼叫声直指酒馆中央的木制擂台，在那上面，两个皮肤黝黑的健壮男性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即使皮肉破烂他们也不曾停手，摇摇欲坠的身体互相警戒着对方。

　　他们并不在乎台下的观众如何呐喊，因为他们并不是为那些人而战，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快看，斯科特用出了他的绝技！”

　　伴着这句话，擂台上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男人率先出击，他灵巧地避开了对方的肘击，从腋下穿过，到达后方抱住了对方的身体，然后顺势向下跌落，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斯科特锁住了敌人！这样他就是三连胜了！”

　　名为斯科特的男人用四肢牢牢地控制住了对方的咽喉，大腿和身体，最终在敌人敲击三下地板的信号下，比赛结束。

　　“Shit，就不该赌新人的！”

　　“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行的！”

　　“……”

　　有人欢喜有人愁，比赛结束后观众很快散场，只留下了台上的两名选手。

　　“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呢，越是处于底层就越是想看到别人挣扎的样子。”

　　巴兰斯跟着阿德勒走进了酒馆，刚才他大概看了一下比赛的结果。

　　“您刚才说什么？主，巴兰斯大人？”在他之前的阿德勒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吧台前擦拭酒杯的酒保说道，

　　“一杯天使的心跳，加冰不加糖。”

　　酒保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用余光扫了一眼阿德勒后冷淡地说道：

　　“没有天使的心跳。”

　　“是吗，那就来一杯天使的亲吻，加糖不加冰。”

　　「这是在干嘛？」

　　巴兰斯对于二人奇怪的对话皱了皱眉，接着酒保从后面的展台中倒了一杯冒着黄色气泡的液体。

　　“两佩拉。”

　　接过杯子的阿德勒将雕刻有女人画像的两枚硬币放在了吧台上，然后就见到酒保一边用手轻敲吧台一边收起了硬币。

　　“咚咚，咚，咚咚咚。”

　　没有任何规律，自然也没有任何人注意。

　　「原来是暗号啊……不过这也搞得太隐秘了吧？」

　　“好了，我们走吧。”阿德勒将手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就招呼着巴兰斯向酒馆的内部走去。

　　到达一扇普通的木门前，上面用扭曲的伊鲁徳语写着「棋牌室」。

　　“咚咚，咚，咚咚咚。”

　　阿德勒走到门边，按照刚才酒保给的提示敲响了木门，很快从屋内探出了一张长满胡须的老脸。

　　他招呼二人进入。巴兰斯这才发现说是棋牌室但是里面就只有胡子脸一个人。

　　“穿上。”胡子脸递给两人一件带有兜帽的黑色长袍，活像之前邪教徒穿的那个。

　　“还有这个。”又递给了他一张铁质的面具，面具上只有眼睛处有两个孔洞。

　　巴兰斯全程没有询问任何话，只是按照对方的要求行动。

　　“眼睛蒙上，之后会有人带你们过去的。”

　　「还要蒙眼吗？」

　　在底层见识了许多危险的巴兰斯本能地警觉了起来，但是见到一旁的阿德勒没有任何疑问他也就乖乖照做了。

　　反正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位应该会有办法的。虽说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那道声音的源头，也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从目前来看那位暂时还不会对他不利。

　　「话说完成疑似神明的存在亲自下达的任务，这不就好像是对方的眷者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巴兰斯眼前突然陷入黑暗，之后就在某人的牵引下一路抵达了一个昏暗的房间中。

　　「看来是经过了一个地下通道啊。」

　　凭借着长年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他推测自己现在应该在赫尔斯街的另一栋建筑中。

　　取下眼罩巴兰斯发现房间内已经坐着将近三十个同样装扮的黑袍人，其中有一个坐在剩下黑袍人的对面，明显和其他人不同。

　　对于他们的到来那些黑袍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请入座吧。”疑似集会发起者的黑袍人礼貌地为他们指了两个座位。

　　“那么交易开始吧。”在巴兰斯和阿德勒坐到最后一排之后对方发起了集会开始的信号。

　　「果然在地下存在着这种渠道啊。」

　　巴兰斯之前还在烦恼哪里可以找到购买仪式材料的渠道，结果在安定好阿德勒的精神之后他主动提出要带巴兰斯来这个地方。

　　虽然巴兰斯从来没说过和阶梯以及超凡力量相关的事情，但是想来阿德勒应该已经猜到自己是接触到里世界的人了。

　　“呃，我还是和上次一样，需要莫拉特的大脑。为此我愿意出价两万佩拉。”

　　最前方第二名黑袍人站起身开口说道，在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没人应答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有相应渠道或者线索的话我也愿意支付酬劳，按照价值从50到100佩拉不等。”

　　“……”

　　见还是没人回应，那个黑袍男叹了一口气坐了下去。

　　莫拉特的大脑？莫拉特又是什么玩意儿？难道和巴利安都是未知的生物吗？

　　而且那个价格……

　　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就那个玩意儿出价两万佩拉，甚至相关线索都有50佩拉的报酬。

　　佩拉是伊鲁徳王国的官方货币，因其上印有伊鲁徳王国第一任女王佩拉•伊丽莎白一世而得名。

　　现在使用的佩拉包括一面值的硬币，五，十，五十面值的纸钞。

　　至于在五十之上还有着红色的一百，被人们亲切地称呼为「红夫人」。

　　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大概是五千到六千佩拉左右，而两万佩拉如果节省一点可以支持一个成年人十年不工作。

　　假设巴利安的眼睛和莫拉特的大脑是同层次的物品，也就是说巴兰斯仅仅只是为了其中的一样材料他就必须不吃不喝十年才有可能购买。

　　「不是，无名大人，您也没说这玩意儿这么贵啊！」

　　本来打算接下来提出自己需求的巴兰斯决定再观望一阵，先想办法凑点钱才是真。

　　“我需要一支新的奥术蚀笔，以及关于「骑士」的试炼的提示。”

　　“奥术蚀笔我有，价格两百佩拉。”

　　“好，成交！”

　　在最开始那个黑袍人询问无果后，另外两个黑袍人达成了交易。

　　“请二位上前签订契约，然后进行交易。”

　　在刚才那两个黑袍人达成口头协议后，最前方的黑袍人如此说道。

　　接着他们走到了为首的黑袍人之前，在他前面的木桌上，有着一个圆形的法阵。

　　“各自滴落一滴血液，这将是你们交易的见证。”

　　点了点头两人便按照他的话滴了一滴血液在法阵中央，之后法阵发出了黯淡的光芒。

　　“没问题了，可以进行交易了。”

　　然后双方就各自拿到了需要的东西。

　　「Emmm，那个法阵难不成可以看出人是否在说谎吗？」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恢宏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咯咯，那个是契约，算是仪式的一种。”

　　“！？”被这声音吓得差点停止呼吸，巴兰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仪式？」

　　虽然很好奇，但是如今这里人这么多的情况下他也不好直接和那位对话，不过脑海中的声音继续解释道：

　　“仪式分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献祭仪式和阶梯仪式，当然契约仪式也是较为常用的仪式。

　　一旦签订契约之后就不可违背，如果强行违背则会遭受惩罚，这种惩罚即便是高位者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对于交易来说，互相签订诚实契约对双方都有好处，而契约的签订通常又可以取用和人的灵魂高度相关的血液来作为媒介。”

　　一阵噼里啪啦的解释让巴兰斯脑子差点转不过来，不是，那位为什么今天这么好心，解释地如此细致？

　　平日祂不是应该「小家伙，汝连这都不知道？那吾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这么说吗？

　　不过内心里他还是感谢了对方的。

　　“对了，汝等会儿弄一支奥术蚀笔来，还有搞一些蛇胆和清晨六点的薄荷。这算汝的第二个任务。”

　　“……”

　　接下来的交易有成功有失败，但是大部分以失败告终，特别是涉及到没听说过的材料时都是无人应答，看来和阶梯相关的仪式材料都是有价无市啊。

　　一旁的阿德勒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他应该只是为了带巴兰斯过来参加这个集会而已。

　　差不多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巴兰斯终于是站了起来。

　　“我想要一支奥术蚀笔，还有一些蛇胆和清晨六点的薄荷。”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材料还没着落又要花钱给那位买东西了，只是不知道对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按道理来说除了奥术蚀笔剩下的两样应该都能找到吧？

　　他想起了之前那位说自己有诸多限制在身。

　　难不成就连自由行动都成问题？

　　如果真是那样子的话那位的目的应该就是解除限制吧，既然如此那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帮助祂重获自由吗？

　　一想到一个神秘的存在可能因为他重新归来，巴兰斯就感觉既忐忑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