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本想多休息几分钟,一听还要那么久只能快速赶路。
路上老徐捡到一只防滑鞋钉扔给我,寸步难行的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赶紧套上左脚,舍不得再给他人。
鞋钉在脚不但不滑还十分省力,在此强烈建议爬雪山的朋友一定要准备防滑钉。
路上,但凡有擦肩而过的下山朋友,都会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别去神瀑下头。
不知道过多少声谢后我们终于来到神瀑。
当那一刻来临时,是那么地令人难以置信。
莲座一样的雪山,就在我们眼前。原本远看一眼便已知足的美景,此刻竟相拥了,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
我以为神瀑只是一个瀑布,却不料神瀑之后藏着的真身是你。
太阳悬在莲花山头,仿佛本来就该放置此处,另一端半个月亮与之相望。
日月同辉,阴阳相和,一切不可能的缘分,在这儿似乎都能得到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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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3日记(五)
纪念
上山难,下山更难。
摔了几跤后,我和小慧选择以滑坡和步行相结合的方式下山。
我们拉开背包雨罩,垫在屁股底下,遇陡得难以步行的地方就坐在雪上滑下去。
老徐怕我们刹不住车走在前头,在我们快冲飞出去时拦住我们。
有一次滑得太快,我手脚并用也无法停下,眼看马上要到拐角,再刹不住将冲出山道掉入山崖。
小慧在我身后吓得尖叫,“姑姑,快停!”
远处,老徐听见叫声猛然回头,却因一时无法赶到只能原地观望。
我想就近抓住什么,可惜滑道两边都是雪,没有东西能帮我增加阻力。
情急之下我本能地翻了个身,先是右侧身着地,再是正前身扒地,左侧身,360度转回后背,下滑速度逐渐变缓,最终在距离拐角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整个人压着背包仰卧地上。
小慧和老徐松了口气,正想说我一顿。
“我发现用全身来滑更好玩儿,你们也试试。”
我没事人似的,非但不吸取教训还玩出了新花样。
“还玩儿?你可悠着点吧!太危险了!”老徐操碎了心。
三人时而晃晃悠悠,时而紧赶慢赶,傍晚六点左右回到村子。
我们看上一家锁着门的客栈,旁边小卖部正营业,几个孩子在门前跑来跑去游戏玩耍。
“小朋友,这家客栈今天不开门吗?”
我上前问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小男孩。
小男孩脏兮兮的小手上拿着根辣条,一头正含在嘴里嚼来嚼去,小嘴周围染满辣条佐料,红彤彤的,还有几粒芝麻跑到了黑里透红的小脸蛋上。
鼻子下两条一长一短的清鼻涕在鼻孔处吸溜吸溜地进进出出。忽闪的长睫毛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我手上的石头和木枝。
“不开,老板不在家,”小男孩拉出嘴里的辣条与我说话,“你拿这些干什么?”
说时,小小的黑手指向我手里。
“拿回家作纪念。”我正看着眼前这个好奇宝宝,他突然转身跑了。
三人坐小卖部门口,打算歇会儿再找别的客栈。
不一会儿,小男孩带着两个小女孩来到我面前,一个和他一般大,五六岁的样子,一个八九岁。
三人好奇地看着我在山里捡来的石头和木枝。
“她说要拿回家作纪念。”小男孩转述我的话给两个小女孩。
“纪念是什么?”较小的女孩极认真地问我。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种常识性问题,卡顿了数秒,“纪念就好比你的朋友送你一条项链,那条项链就是你们友情的纪念。”我想着小女孩应该能听懂我的解释。
“那你会做纪念吗?”问题一出令我哭笑不得,看着她天真好奇、满怀希冀的眼神,心里早已化成一片暖洋。
“我会做些简单的纪念品。”
小女孩将信将疑,“那你现在做一个我看看。”
“这里没有工具,要回家了才能做。”
“你要什么工具?我家都有。”小男孩将脸凑过来。
“线、架子、剪刀、纸板……”我构想用石头、木枝做个摆件,“太多了,还有我不能在这儿做,做好了我就不好带回家了。”
小女孩失望地朝我撇撇嘴。
“架子,我家也有。”小男孩一副炫耀的表情,可爱得让人想捏捏他的小脏脸。
大姐姐则躲在两个孩子身后偷偷瞄我,触到我目光的一瞬倏地脸红到耳朵根,害羞地拽着弟弟妹妹往家跑。
多么纯真可爱的孩子!
要是能成为一名小学老师,天天与这样纯真的灵魂相处该是多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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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3日记(六)
最后一夜
考虑到第二天要原路返回,老徐坚持说服我和小慧住上雨崩村。
看着眼前蜿蜒而上的碎石路,两人的内心几近奔溃,脚上仿佛绑了千斤顶似的,走起路来五步一喘。
上坡路的左侧是斜崖,马妈妈正带着马宝宝站在崖边低头啃树叶,马蹄下不时有小石子滑落下去。
坡上,一头黑毛藏香猪专心致志地拱着右墙根的碎石,丝毫没察觉到人来。
墙根上方一排平房相连,雾蒙蒙的玻璃窗上贴着“炒菜、客栈”几个大字,木门敞着。
“老徐,别走了!我们实在走不动了!”
我有气无力地朝已经快到坡顶的老徐喊。
“姑姑,我们去这家看看吧,有吃有住,应该还不错。”
小慧看上去比我还虚。
“走吧!去看看。”
“老板,可以吃住吗?”
“可以,不过要等我媳妇回来做饭,”老板看看时间,“她马上就回了,你们先吃桌上的点心等着,饮料也可以喝,不要钱。”
杏仁、瓜子、核桃、锅巴、雪碧、可乐、橙汁……徒步后我们再没吃过这些,两人看着满满一桌零食再不想挪地儿。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喊人,“老徐,这挺好的,就住这儿吧!”
老徐进门见两人不客气地吃着主人家的东西。
“你们这么饿吗?住的怎么样?”
“可以,能住,你也来吃点儿,应该是老板家过年买的。”
我和小慧边吃边给老徐推荐哪个好吃,老徐卸下背包,毫不贪心地抓了把瓜子坐到火炉旁烤鞋。
吃完热饭,排队洗漱后,三人将湿鞋塞到铁箱下慢慢烘着,将湿袜子、鞋垫放到铁箱边沿烤,手机则放一旁充着电,夜谈会就这样开始了。
对面的小情侣听我们唠得开心也加入进来。
“你们也去神瀑了?”
“对呀,你们也去了?”老徐和帅哥搭话,“怎么没见着你们呢?”
“见着了,我们还从他俩旁边过呢。”我插话。
“啊?我怎么没印象?”小慧听我这么一说,抓着脑袋回想。
“你在哪儿见着我们的?”美女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桥上啊,中午你俩在那拍照的时候,我们刚好经过。”
“唉,好像是,对对对,是你们,见着了,见着了。”帅哥终于反应过来。
“你记性挺好呀。”老徐有些佩服地看着我。
“一般般吧,”我故作谦虚,“也就是过目不忘而已,哈哈!”
“你可吹吧,哈哈~~”
火炉边一片欢声笑语,开心的、不开心的大家都一一交代咯。
正聊着小慧的烦心事,老板家的帅哥公子也加入进来。
我们都穿着冲锋衣、保暖衣裤,小帅哥却穿着短裤、坎肩球衣,露在外面的胳膊、小腿都是小麦色的腱子肉,一头板寸显得愈发精神。
“谈什么感情,谈感情影响你行走江湖,戒了吧!”小帅哥劝小慧。
“哟呵,有故事啊少年!”我抬头看着他,“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我去,你这话——有意思!够损啊姐姐。”
“姐姐?”我看他应该和我一般大,“你多大啊?叫姐姐?都把我叫老了。”
“97的!”
“好吧,那是姐姐没毛病了,不过你年纪轻轻地长得还挺成熟。”
“姐,你是说我显老呢吧,哈哈!”
一群年轻人唠到午夜才休会撤退,大家都回房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走廊外,漆黑的夜幕被星星烫了几个小洞,雪山像盖着奶油的巧克力雪糕,让人眼馋。
另一边的山窝里,篝火似的灯光为这方寂静平添了几分热闹。
走廊的灯光下,脏辫姑娘杵着廊檐陶醉在美景之中。
晚风趁她看得痴迷,一再偷偷抚过她的发梢、脸颊、手掌、脚尖……试图用他的温柔留住姑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