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寿说:“默看细雨湿桃花。”但凭这诗便就足够叫人醉了。想那细雨绵蒙的落着,静静的站在桃园,默然品赏桃花被细雨一滴一滴的湿着润着,人静,花清,只听见细雨落在桃花的轻声……。
因为这句,总想在下雨时赏桃花,终不能如意。
今同事结婚,恰逢桃红柳绿的季节,又正遇桃花盛节,单位领导被群一哄而起,准备婚礼完集体赏桃花,以为科室踏青赏春的活动。
赏桃花几次均为静赏,从未如此多人一道,那场面定又别富情趣。不料,先夜,竟落起毛毛细雨。清明时节雨纷纷,这雨本是自然和人都盼望着的了,该当喜欢。然此时之雨,对于希望艳阳明丽桃之娇娆的我们,这样的馈赠不乏叫人遗憾。因为兴致,只在心里盼望着晴空了。而我却有些暗自窃喜,这雨来的正好,终是可以感受“默看细雨湿桃花”的意境与韵味了,又可欣赏梨花带雨的玉容与姿貌。
老天爷还是比较眷顾人心的,大概也在顾及婚纱里的新娘,下了一夜雨竟在清晨放晴了。虽有些遗憾不能“睡起凭栏无意绪,默看细雨湿桃花。”然雨后的春光更加明媚,和煦的清风吹着,更加清新怡人。
婚礼是在喜庆中度过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幸福灿烂的笑容。好久以来,我是不大喜欢参加别人婚礼的,每去必存伤感。性情使然,后来便不大去参加婚礼了,以为回避或逃世的心里。今天的心情却格外高兴,竟是一直沉浸在喜庆和欢颜中,我竟有些莫名的喜欢了。
乘着兴致,谢罢婚礼,我们一行便浩浩荡荡向万亩桃园奔去。五辆小车,十好几人,可谓壮观。
每看桃必不同心情,今更不同往昔。雨虽停了,天却未完全放晴,这便已足够了,雨后的春分明是格外养眼的,即便没有灿烂的阳光,眼前亦是春光明媚,和煦万里。又有柳絮飞扬在眼前,这种阴更添了魅力。
桃花节里人是最多的,我们挑了一处无人的去处,意在感受桃花纯美的仙气。
因为梦想着满园桃花娇艳的气氛,进了桃园,不免有些失意。眼前所见,桃花还未完整开满,含苞的,半开的。也有开满的,毕竟少数。虽有“花看半开,酒喝微醉”的说法,然对桃花,竟又不同,还是娇艳的好些,分外妖娆嘛。由此心里存了憾意。大概世上的事没有件件如意的了,这便也是遗憾的惟美之情了吧。
然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看花的心情。主任是第一个发起照相风波的。在他的镜下,我们轮番站在桃前,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个个人面桃花相映红,笑在东风桃里情。有了主任的起头,带来的几部相机便一张一张成就着桃花人面,人面东风。
我们一群人拥在桃园里,除了拍照,赏花,更多的是谈笑风生。说古论今,海阔天空,画里诗外,笑谈人间如意事,花前艳下撩人心。爽朗的笑声在桃园里荡漾,春风摇曳着春情,夹杂着向四周扩散,向心里流淌。
原以为和同事一起永远都是同样的一张面,一笑脸,此时此刻,才涣然出另类的情感来。那些笑只是办公室里特有的面具,并非真情流露。在这桃园世外里,没有人不被春风荡漾,没有人不被桃之娇妩纷扰。我们的心怡然,我们的情荡漾,向春的深出。我们的笑容灿烂灿烂,仿佛要超越桃花的面容,升华出一份分外的娇媚来。这时,我仿佛理解了桃花之盛情,桃之所以今天的微开与天气的半晴,大是因了要额外赋予我们世尘人一些世外的情感和美丽。桃未醉人人自醉,花期未来心先开。
乘着兴致,我们徜徉在田间,来回穿梭在桃园,麦田,油菜间,有广阔天地的衬托,我们纷纷焕发着原本的性情与快乐。
兴致昂然处,主任长发感慨:应该带上茶具,小桌,摆放在桃园中,对饮成欢,赏花论时。茶酣处吟一两句诗词,谈笑间风生意趣,岂不快哉。那我们便是当今的陶渊明了。“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悠哉!快哉!众皆符合,心向往之。
感怀也只刹那间事,这么多笑容,这么多灿烂,容不得你感伤,容不得你不开怀,这便是群居的好处与意义。照相中,我们曲意着世里的事,世里的人,不知不觉间,人们的心柔了,情醉了,人与人之间的纷争消失了,人们之间的情感在一空间缩短到零。这是一群不含纷争的纯净的人群,全不是平日相互争分抗衡的同事。不是人心有奸,而是时世有诈。在这纯美的世界里,你还会想起那些曾经的纷争,曾经的不快吗?你的脸上心上拥有的恐怕只剩一页绚丽灿烂的自己了。
我心灿烂,在这桃花盛开的季节,我心陶醉,在这世外桃园的境地。
乘兴,我们又一群驱车往梨园欣赏。“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树梨花压海棠”,我们在这里见证惟美,我们在这里畅想诗意,我们更在这里品味现在。梨花树下桃花仙,一笑更比一笑甜。莫品梨花带雨情,那见人间好风景。
意犹未尽中,我们又进渭水园赏柳。我们沿着湖边闲情信步,清风拂面而来,春向心的深处沉淀,沉淀,此时此刻,我们宛如一群闲云野鹤在自由自在的天地间悠然悠远。更比那湖边的柳飘逸,更比那湖里的鸭自在。人心乎,自在焉!
水边杨柳青青絮,湖面春风识闲趣。笑声一缕拂面过,无人知是醉仙来。
2008-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