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一支队一站,三位指挥员带队在做俯卧撑,对于消防队员来说,体能是基础,救援现场背上空呼,有时还需要把受困人员背出来,浓烟中半小时,除了火场,除了坐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做,谭小晗很清楚第一次高强度做俯卧撑的酸爽,真的是感觉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只是感觉肚子疼,后来体能训练做得多了,也是习惯了。作为消防特勤队员,其实是什么样的勤务都要面对,也不排除别的普通消防站都都已经抽不出人手了让后让特勤去摘马蜂窝……
任务铃响了,大型火灾救援支援,商业综合体扑救,三个消防救援支队已经出动九个消防站三十辆消防车,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扑救火势没有明显减弱,过火面积还出现了增加。指挥中心调集特勤一站等六个消防站二十辆消防车增援现场,其中特勤一站是全站出动。外围十台云梯登高高喷压制火势,同时多批消防队员进入大楼内攻灭火。
此类城市综合体,地下两层已经不仅仅是地下车库,地上从商店、饭店到电影院,毫不夸张地说,满楼都是可燃物。入楼三十分钟换一次空呼,每次脱下装备都是汗流浃背。第一第二批次王波与队里新来的指挥员带队内攻,第三第四批次谭小晗陶国强带队进入。楼内的消防栓水压尚可,一楼已经铺设了十余支消防水枪。特勤一站打先锋地下室灭火,几百台汽车,各位特勤队员想想就发怵,不过也得硬着头皮往地下室行进。后勤保障支队的空呼供应车已经出动,同时全勤指挥部连同第三批消防救援力量准备到场增援。
第四次进入火场二十分钟,地下楼层火情突变,初步考虑是因为地下美食城的燃气系统所致,现场指挥果断下令所有内攻队员后撤,也就三四秒钟,建筑物传来几声闷响,现场指挥市消防救援局作训处处长直接抓起了对讲机逐个内攻小组喊话。
“A1站一组安全。”
“A1站二组安全。”
“A3站一组在。”
“A3站二组好。”
“B2站一组、二组已会合,安全。”
“B3站一组三人轻伤,已撤离。”
“B3站二组全体安全。”
“C5站一组二组已撤出大楼。”
“C6站一组正在接应。”
“特勤一站二组安全。”
“特勤一站一组,有人重伤,有人重伤,小组受困,无法撤离,请求支援。”
轰燃之后,B1层部分楼体掉落,一组五人全部坠入B2层,三人重伤无法移动,而陶国强已经失去意识。谭小晗第一反应是要去救他们,不过现场指挥看了看空呼记录板,要求他们立即撤退。市消防救援局各出勤消防站更换二号频道,六年多前的海港物流园区救援之后,这个频道被单独列出来,启用这个频道,只有一个意思,有同事遇险。现场指挥中心,程子翔已经感觉头皮发麻,十一年前、八年前与六年前的那几次救援行动的场景飞速在他脑海中掠过,他和作训处长都很清楚,每一刻的延迟,都意味着遇险同事生还可能性的降低,只是楼内情况依然复杂,直接进行救援行动,风险之大不言而喻,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新一批救援小队进入,十二组二十四名队员,任务只有一个,把遇险的同事救出来。
第一次救援,就出了一名重伤同事与一名轻伤同事,陶国强无法移动,初步判断,他被卡住了,浓烟之中,具体不详。第二梯队,直接由特勤一、二、三站负责,十五组三十名队员进入,携带包括安全绳、软担架,脊柱板(院前急救)、颈托(院前急救)、液压破拆、千斤顶等装备,二十五分钟救援,救出三名遇险同事。陶国强送上救护车后直接后送津海大学附属医院,救护车上生命体征极不稳定,血压一度测不出,津海大学附属医院急诊科对症治疗后紧急转送津海医科大学一附院。
救援现场,市消防局一位局长(行动)一位副局长看完撤下来的消防队员,同时也是为下一轮火场内攻做动员。外围十六台云梯、高喷、登高支援,一百五十名同事内攻灭火,在内攻小组之前,每个方向都有两至三台消防机器人打头阵,一个水枪连接水带,履带推进,同时也可以把现场画面实时传输。三个小时后,大火终于扑灭,而消防局,也再次报销了两台机器人。
归队之后,简单布置后续工作,王波留在站里,谭小晗则去了医科大学一附院。陶国强在津海大学附院的时候就上了呼吸机,带着呼吸机转院,考虑内出血,直接进了急诊手术室,何媛媛感到医院,面对的,是一沓签字单以及两张病危通知书。手术做了七个小时,转入ICU后又是一张病危通知书,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而谭小晗一直扶着她。晚上,作训处处长和程子翔来到了医院,处长还扶着程子翔,面对何媛媛,两人一直说对不起,而媛媛,则是摇摇头,眼泪却是止不住,他和她都是晚婚,算是拼了三十多年,终于安稳一些,然后现在他躺在ICU插满了管子,随时都可能离她而去……纵使再坚强,这种煎熬与恐惧,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