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筱璇提出分手时,周恺磊整个人,都是懵的,从她父母到屿霖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尽可能地陪她,一起收拾房间,一起找家政保姆,买氧气袋制氧机。其实她不说原因,他也知道,老人的复健一定是压力很大,而她,也是不想拖累他。只是对于他来说,相识相恋了这么久,自然心里不是滋味。
“小磊,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挺多,而我,除了亏欠,想不出别的。”
“筱璇,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好么?”
“说实话,我爸现在肺功能一直很差,我妈现在连基本的自理都要一遍遍训练,脾气还很不好,一碗饭吃了两口就想把饭扔了,这些事儿,我一个人受着就够了,你没必要陪我一起。”
“璇儿,这么多年了,你就对我说这个么?”
“小磊,你是仁华医学中心的高材生,你有很好的前途,你没必要为了一个比你还大的女人,在堵上自己的未来。”
“赵筱璇,这么多年,你就对我说这些?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从仁希医院到霖海医院委屈了我自己,我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就是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因为你放弃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大哥,你不要再说了,好么,我就想一个人孤独终老,不行嘛。不是你甩了我,是我甩了你,不行么?”
那晚,周恺磊回到家,脑子都懵懵的,相恋以来的点滴,总是忘不掉,留学的时候每次回国到云华国际机场接机,每次约会的夜晚,在江汉读书时一起看樱花吃鲳鱼,冷静一下,原来已经有十七年,从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经历了一道有一道坎,似乎却也望不到头。
霖海小家,帮母亲洗漱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一个人回到卧室,看着床头的小玩偶,真的眼泪也是止不住,每次甜蜜之后洗个澡换好睡衣,依然还想黏在一起,总是觉得,这些小玩偶就像“电灯泡”一样。留学那些年,他不在的日子,总是喜欢看看以前读书阶段两人的合影,有时头顶有飞机飞过,她也是忍不住去想,他下一次做跨洋航班是什么时候。二零一九年,他选择到了霖海医院,理由很简单,他要娶她,那些日子,真的感觉心有些软,虽然连续几个月不回家,不过单位休息的时候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也会想他向自己求婚的模样,会想自己穿上婚纱是什么样,从此名正言顺一张床,然后再有两个小孩儿,最好是一儿一女,再忙再累,想到这些,总是会有些内心发酥。
父母患病之后,对于医务工作,也是有了更多的更深的理解,对于周恺磊,也是有太多感激,尤其是救治母亲的医生,许多都是他的学长学姐同级甚至是老师,只是在她心中,感激越多,亏欠也是越多。或许还是有些传统吧。
这个周末回到家,大包小包,包括母亲的洗护用品,包括同事庄大运和刘超给父母的小礼品,还有刚刚从菜场买的菜,也是想着既然母亲不愿意吃饭,就多煲点汤。一进家门,总是感觉家里好像被收拾了了一样,父亲在客厅陪着母亲,还有第三个人的声音,原来是周恺磊在帮母亲打视频电话,有些气不打一出来,觉得这小子也是出奇地脸皮厚,结果却也发现,母亲是在和当时救治她的医生视频聊天。罗小圆刚刚和老袁领证回来,两位看到老人也是很开心,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成就感。虽说也是昏迷了快两个月,不过母亲也是记得很清楚那几位睁眼后见到的医生护士,当然,只是看到了他们防护服上的名字。两位也是答应老人,一定回去屿霖拜访老人家。
既然来了,总要“礼貌”地留他吃饭,不过她也是故意饭做得很软菜烧得清淡,当然,也是因为父母康复的需要。父母胃口依然不好,不过看得出来,母亲真的是很努力的每一道菜都吃几口。虽然还是很虚弱,不过母亲思路也是清晰,就是保姆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过去的一周,周恺磊来了三次,每次出了帮忙打扫打扫房间买些新鲜的鱼和鸡还有当季水果,也是和帮老人家打视频电话,每次开口就叫学姐,老人家每次打完视频电话,心情总会好上不少……
晚上,有些尴尬地送他下了楼,许久说了一句——对不住,上次对你态度不好。而周恺磊,也只是笑笑,说了一句“没关系,如果伯父伯母愿意,我会来多看看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