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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这篇,是一在知乎网站上,一位名叫鹤东网友的回答。
我写的第一篇小说
《阿紫》
【阿紫摇着尾巴,金光下白雾间处透出佛慈悲的眼。
“去吧”
佛一向的怜悯神色,拈花一转,阿紫已在金光下落入人间。
狐妖百年成形,千年修得一尾,到如今,阿紫已十余尾了,几千年了。
千年的劫未过,佛说还有一尘缘未了。
___________________是千年前守卫西海的武士,王灵孝。
一、
落到人间,我轻易化了人形,还是千年前的摸样,那时,我是一头刚修了人形的草狐,却懵懂的识了人间情爱。
掐指一算,王灵孝今生投了林姓,今日正是他年满双十的日子。
本担心他莫是耄耋老翁或是年幼孩童,如此一算,诚然是松了口气。
千年不见,我虽是得道,却仍然固执。
若是他有了姻缘,我便自回去受那雷劫罢。
他今生生的是个极风流的人物,剑眉星目,白衫玉冠,一柄十二骨的折扇,委实俊逸。我咳嗽一声走上前去,递出千年前他曾送我的玉壁:“公子与我乃有一段姻缘,便收了这玉璧,算是见面礼”
他同行的几人顿时笑成一团,看我的目光十分旖旎。
我并未说错,确实,是有一段姻缘。
他貌似尴尬的接过去,低头看一眼,轻声说:“如此贵重,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你是林衍”
“那我该送什么给姑娘?”林衍翻看着玉璧,我径直解下他腰间的玉佩:“就送这个吧”
旁的几人凑上前来,看着我手里的玉佩道:“这是林家的祖传玉佩,可要送与林家媳妇的呢”
甚好,我也差不多是要做林家的新妇。
二、
转眼半月过去,我租了一间小宅院住下,过起了烟火日子。
林衍并不时常来找我,我平日里无事可做,隐了身看别家妇人的营生,学着点刺绣食料。
和林衍在一起并不如千年前,以前他是个武士,是守卫西海的英雄,现在他只是个书生,有时不见他来寻我,我就隐了身去林宅。
见他整日整日里看着诗书,了然无趣。
千年的情爱早已看淡了,我只是只妖,并不如书里写的那样千年万年的爱着一个谁。
无心续缘,不如归去。
雷劫虽厉,却比这温水似的日子畅快多了。
我已修炼了几千年,并不畏惧雷劫,佛说求圆满,但我并不希冀正果。
下午,我便去向林衍告辞,玉璧已归原主,情缘许是已了了罢。
我并无轻易放弃的习惯,只是千年过后,他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选择的姻缘。
可一见他,他便告诉我:“阿紫,随我去京都可好?”
我歪头看他,阳光下他的脸意气风发。
凡间有了新的制度,林衍告知是科考,是凡人追求富贵的途径之一。
林衍并不住在这村子里,林家的祖宅在这座山上,林衍在这守孝。
三年期满,他要回家,同时参加科举。
凡人总是有稀奇古怪的主意。
林衍说,他高中之时就是迎娶我的时候,因为我拿了那一块玉佩。
我本想抽手还他,却被他眸子里那一抹亮色惊住,千年前,他也曾那样看我。
三、
京都很是繁华,连人们穿的衣物都繁复的多。
入了京都林衍带我径直住进了林府,他的父母很是愤怒我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竟要嫁入林家,富贵无双的林家。
林衍并不妥协,那天我才知道,林衍一开始,就喜欢了我。
幸好,没有离开。
对于林衍喜欢我这一件事,诚然是欢喜的。
虽林府双亲左右是看不惯我,也懒得去理。
林衍已备好了凤冠霞帔。
我本以为他会碍于双亲而为难,我已打算好了,了了这一段情缘就好。
未想过有一日,会披上嫁衣嫁予他。
这是我千年之前的梦。
千年前,我遇到林衍时,他已有妻子。
科举前一日,林衍突发奇想让我穿上嫁衣予他看,大红色的霞帔珠履,林衍看的痴了。
我不消看,便知这俊俏摸样,妖化人形,总是化得极好看。
何况这人间的霞帔,也是极为好看的。
科举一连几日,林衍都不回府。
因着林衍的面子,我的日子倒并不难过。
我此时已很想嫁给林衍了。我喜欢穿着凤冠霞帔予他看。
只是一只山鬼,却这时找上门来。
是很多年前,已不记得多少年前,我曾和这只山鬼打过一架,山鬼是妖界中最接近神族的一个物种。
得,是寻仇来了。
这千年都过去了,妖界居然有这么记仇的,我兀自‘啧啧’称奇。
我不杀生,只是打架,也从不含糊。
这只山鬼已修炼得道,可我并不惧怕,我从不知什么是惧怕。
我们在人间界过了千余招,后来打上了九重天,又从九重天打到了鬼蜮,舒舒坦坦的干了一架。
我和山鬼本着英雄相惜的心情,又一同去瑶池吃了一杯酒。
这时,九重天已接近落幕。我恍然惊了一跳。
天界一天,人界一年。
我匆匆回到林府,这时林府门前正停着一辆马车,我走上前去,林衍正从马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暗色绣了繁复花纹的衣裳。
他穿白衫要俊的多。
他愣在当场,我正措辞打算解释我一年前的逃婚,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从门内走出来,迎向林衍唤着林郎,与林衍立在一起看我。
我从未狼狈过,诚然我此时脚下一个踉跄,是狼狈惨了。
我呵呵笑几声:“林衍,我回来了”
四、
这像是一场闹剧,我打架错过了和林衍成亲,而林衍娶了别人,别人怀了林衍的骨肉。
兜了一圈,结果就像是当初在小村子里我离开了一样。
可现在,我想嫁给林衍,穿凤冠霞帔给他看,他说过,我穿那样的好看。
妖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固执的要命。
“阿紫...”我坐在原本是我的屋子里,里面还很干净,凡间的尘埃很多,这间屋子里却一点也没有。
林衍穿着暗色的衣服,站在我面前。
我抬头很认真看他的黑眼圈,和拢在一起的眉头:“你穿白色的衣裳好看些”
他忽然拥住我不说话,我不知从何解释,难道告诉他我和一只山鬼打了一架?
我还没有开头,他却放开我,认真的看着我:“阿紫,眉儿快生产了,能不能等她生产之后...”
我打断他:“我只是想穿凤冠霞帔给你看”
他深深看我,我心里忽然悲凉开来,林衍只是个凡人,有凡人该有的所有毛病。
他推开了我。
只是这情到如此,我已放不开手。。
我现在只想再去找山鬼干架。
两个月后,那女子产下一子。原本是御上的赐婚,是林衍命里的姻缘。
即使那日我在,凡间的法制也容不得林府拒绝,我想,幸好那日我不在。
林衍待我如初,只是再不提凤冠霞帔。
那女子很是知书达理,对我极为宽怀,这本是她的姻缘,是我仗着千百年前的余情,不愿离去。
我本得道,却无法放下。
五、
我仿佛听见佛的叹息声。
我忽然顿悟,千年来,我从未放下王灵孝,留存千年的玉璧,如梦轮回的流转,那叹息的,分明是我自己。
我眼睛忽的一酸,妖没有泪。
我转头,屋子前一丛栀子花开的委实漂亮。
林衍长身白衫立在树下,正含笑看我。我是得道的妖,本不该为情所困。
林衍捉住我的手,他已为人父,可穿这一身白衫,仍然一副很是风流的样子,诚然我看的痴了,不为这皮囊,是他眼睛里的光。
这一刻我相信,他仍喜欢我。
凡人总很善变。
千年后,他不是珍我如珠如宝的王灵孝,我惧怕他的遗忘。
可笑是人间的情爱,总让得道的仙佛也无计可施。
我们一同过了几日,平素里林衍总很忙碌,少见这样悠闲,他说,我想娶你。
我眼睛眨了眨,仿若千年前,那时他亦有妻子,我们仍过的极好。于是我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一切都像是重复,我怕一夜梦醒,我不过是一头小小草狐。
孤寂千年。
等人间百年之后,千世万世的找寻,我惧了那样毫无结果的等待。
诚然,我也有畏惧的。
佛说:要求圆满。
兜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佛说的圆满吗?
凡人的寿命那样短,让我心里十分不畅快。
我天真的双眼盛满疑惑问林衍:“现在这样不好吗?”
六、
也许不止人善变,妖亦如是。
佛说求解脱,就先放开。
我并未放开,只是他并非千年前的王灵孝,他是林衍。
林衍为何要承受王灵孝的过去?
我一扬手,轻易抹去他的记忆。
爱到最后,我仍想的是成全。
委实,我也倦了。
最后想了想,我取走了初见相赠的玉璧,是王灵孝送我的。
从前我不放下自个的固执,认为是件十分有道理的事。
现在我坚持另一种固执,这也是件十分有道理的事。
听佛说的久了,我十分欣赏自己的禅机。
我离开京都,在人间游历感悟,人间的日子过得很慢,我吃遍百种烟火,开始怀念林衍的汤羹,林衍曾与我采莲羹,那香味,比之琼浆不输。
不知林衍死了没有。
离开之后我从未算过日子,浑浑噩噩,我这得道的妖,真要贻笑妖界了。
诚然不知日子是不行的,万一林衍的孙子都七老八十了,我又回去作甚。
心口忽然堵住,我大惊之下莫不是真气倒流了?
林衍若不在了,这人间界也没甚好留。
佛怜悯的神色显在天际摇了摇头,我头脑间轰然一炸。
我做错了。
七、
我想成全,以为得道的妖总不同,不会像凡间精怪一样不愿放下。
我陷在得道之中,失去了自我。
千年之前,我为求佛,以为成全,不问王灵孝。
千年之后,我为割舍,以为成全,也不问林衍。
情爱姻缘,本是两个人的事,凡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我用了千年。
我回到林府,林衍并未死去,原来人间界的日子才过了二十年,以为过了千年万年,我这得道的妖,真的要贻笑妖界了。
离开之后,度日如年。
他已老了,凡人的寿命,总让我心里不畅快。
我伸手抚上他的眉。
他睁眼,看见我忽然微笑:“又梦见你,你是谁?”
我眼泪忽然留下来,我沾在指尖看他,可怜的王灵孝,竟等了我千年,是我来晚了。
我俯耳轻声,递出一枚玉璧:“公子与我乃有一段姻缘,便收了这玉璧,算作见面礼”
发布于 2020-06-21 19:37】
大家有没有感觉这篇小说特别有情感?
就因为和山妖打了一架,而付出了一辈子的幸福。
怪哉,悲哉,但这里面也存在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