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亮竟然如此圆润明亮!似乎满天繁星将所有的光辉都给了她。
李繇,不由放下书,起身伸手,推开窗。
一阵阵嘈杂声,从窗外涌了进来,随着有些凛冽的寒风。
有人在急促地呼喊,有人在无助地号叫或者咒骂,还有许多玻璃或者瓷器的摔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出了疫情?
李繇,急忙走出房间。正要出声询问,却一下子愣住了。眼前的景象,好似拍电影一般。
低矮的石墙,陌生的甬道。。。。。。
穿着古装的人,一晃而过,大包小包的。。。。。。
李繇,不由急转身。这屋子也全变了,方才睡过的席梦思,已经不见,只有一张古色古香的木床;最可怕的是,屋顶的LED照明灯没有了,只有一盏油灯,在黑乎乎的木桌上,发着微光。
这是穿越了?还是没睡醒,在做梦?
李繇正要揉揉眼睛,一个古装老者,捧着一尊佛像,停在了跟前。
“李公子,朝廷又下了禁令。此番集修,怕是不成了。你还是快快回去吧,免受牵连。”
李繇愣了愣,正要开口询问,那老者已经急匆匆走远。
片刻之后,李繇这才醒悟过来,不由苦笑一声。自己竟然似乎真的是穿越了!眼前这具肉身,也是一名叫做李繇之人所有。
“李公子,情况有变,还请回府暂避。过些时日,自然有人联络你。届时,我等再行集修,共参无上佛法。”一道身影,忽地走到了李繇面前,沉声说道。
先前的老者,还有此刻这中年人,声调都甚是怪异,更怪异的是李繇还听得懂。这无疑又是穿越的一个有力佐证。
只是,李繇还有点晕晕乎乎,听懂了,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应对。
这中年人,等了些许,又看了看李繇,摇摇头,“修行之人,岂可如此惊慌失措?罢了,你先去吧,此事过后,今晚之后,我自会差人返还你们李家的供奉。”说罢,竟转身而去,魁梧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见,犹如鬼魅。
李繇,也用力地摇摇头。
修行之人?自己,到目前,似乎还是凡夫俗胎,哪里有什么修行?
至于所谓的李家,李繇此刻倒是隐约有了印象。这个穿越的肉身载体,亦名李繇的本来主人,便是附近百里闻名的官宦之家,诗礼之家的李家。
至于其,此刻穿越过来的李繇,或者说另外一个李繇,仍然是一头雾水。甚至于,连此时是什么朝代,也是稀里糊涂的。李繇,不是历史专业,更不是考古专家。
不如归去,那些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什么回到明朝当王爷,手机都没有,这王爷当着又有什么意思?李繇定了定神,转身回到屋里,寻找着回去的可能。
这时候,一个光头出现在开着的窗户中,在月色下甚是明晃晃。
李繇大吃一惊,正要喊有贼。
那人,却犹如一只夜猫,嗖的一下,飞窜进来,举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笑嘻嘻地说道,“公子稍安勿躁。”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僧袍,脸修长,纵是笑起来,也带着几份煞气。
李繇只得退后一步,低声喝问道,“你想做什么?出家之人,岂可如此行事?”
这人忽然又收起匕首,上前一步,冲着李繇猛地一抱拳,“此处危矣,在下斗胆自荐,想护卫公子安全回府。”安全二字,说得比较重。
李繇看了看那张马脸,又看了看其身后鼓鼓的包袱,沉吟着答道,“可!”
于是,两人趁乱,出了那好似马上要被抄家灭门一般的地方,沿着山路,七拐八拐,走了好几十里。
天微明,前面山坡隐约传来飞箭声和野兽的哀叫声。
“前方便是李府。李公子,就此别过。”身后那马脸和尚,缓缓说道。
李繇想了想,默默的点点头。
抵在腰后的匕首,终于缓缓松开了。随后便见那马脸人。身形一闪,消失在野草丛中。
李繇又呆呆地站了片刻,然后朝着那前方山坡走去。他如今又多了几分记忆。过了前方山坡,再走几里路,便是李家所在。而那马脸人隐去的方向却是恰恰相反。
待走到山坡前,突然两道魁梧的身影跳了出来,冲着李洲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跪倒在地。
“原来真的是少东家。”
听得这二人如此说道,你周忽然也想起来,这二人正是李家的附院庄丁。一个叫王二,一个叫赵四。
“想不到这么早,你们便出来打猎了。快快请起。”李繇笑吟吟地说道。
那王二和赵四,愣了一愣,方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李繇看了看这二人腰间的长短刀,还有身后的箭筒,不由说道,“此刻天色尚早,你二人不如送我回府去。”
王二和赵四顿时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少东家莫不是遇到了歹人?”显然刚才他们也隐约看见了李繇和那马脸人,只不过没有认出李繇来而已。
李繇摇摇头,指了指前方,然后迈步而行。
一路上,李繇不说话,王二和赵四自然无话。及至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墙府第,又见得李繇踌躇而停,那王二和赵四对视一眼,然后王二方才小心翼翼说道,“少东家莫不是此番莲社精修出了什么事?”
莲社精修。李繇,苦笑一声。此刻,自己脑海里却是接收和消化了不少的讯息。
此时,是元朝末年。此地,是元江浙行省兴安府下的一处山地,叫作祁门。此刻这具肉身的主人,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李繇,是这祁门地界一个乡绅人家的嫡子长孙。
这李繇天生体质羸弱,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一些诗文,偏偏于科举上又经年不利,一番蹉跎下来,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却毫无半分功名,遇见一些乡间神童秀才,还得叩首行礼。于是,这李繇性子,益发的深沉,平日里不苟言笑,更是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十天半月不出来。开始,家里还以为有些希望,谁知他躲在里面,尽读一些旁门左道的杂书,人也变得有些神神道道。前些天满脸胡须地从书房出来,竟然说要出家修行,老太太一边哭着一边打,最后他还是偷了家中钱财,跑到附近的玉莲精舍,缴了供奉,入了白莲教。
依有限的历史知识和人生阅历,这所谓的玉莲精舍,多半是装摇撞骗的迷信组织无疑。但偏偏,那被自己穿越夺舍的李繇的记忆中,却有很多玄妙画面,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点石成金。虚空而坐。。。。。。若以穿越夺舍这一违背科学的事例为佐证,来自后世的李繇,一时间,倒是又不敢完全否定。
真真假假,以后再说。倒是眼前,如何应付?
自己穿越而来,夺舍重生,何以面对原先之人的家世和家人?
若是要斩断一切,自己此刻掉头便走,最好大笑不已作疯癫状。但如此,却是对不起原先之人,何况方才王二和赵四惊走了那马脸人,自己又走上前去,无论如何也算是又承了他的情,或者说他的身份的恩泽。
既然如此,自己无论如何,也须得前往李府走一遭。
圆月之夜,新生之前,以如今之心态,受前世之业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