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繇走出房间,站在小小院子当中,望着巍巍升起的太阳,习惯性地举起双手,接引那日之精华。却没想到,那日之精华,并非往日般在体内游走,而是似乎直接被红莲真灵旋转着吸收进去了。
莫非是那秦女修的火之真灵留在自己红莲真灵之内的一丝火气的缘故?李繇心中猜疑,随即停了下来,放下双手,又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却是无果。
出了小院,经过那个小小的佛堂,李繇忽然止步,转身对着那一堆泥塑,阿弥陀佛、观音菩萨、真武大帝、福禄寿三星,连拍数掌,将这些泥塑统统击碎。
那些早起清扫的妇人,听到动静,全都匆匆赶来,见此情景,纷纷跪拜在地,合掌问李繇,“圣子,出了什么大事?”
李繇笑了笑,“不过是堆泥塑,你们为何要拜?”顿了顿,又说道,“今日起,白莲教改名为长乐帮。你们若想拜,便拜自己心中的佛。”说罢,出了佛堂,飘然而去。
半个时辰不到,李繇走到了永安县衙门前。按照惯例,县衙坐落在城北正中,大门口一对石狮子,两个衙役,以示威武。
其中一名衙役,见李繇走来,立刻上前问道,“可是李仙长?小的奉胡捕头之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这名衙役,引着李繇进了大门,来到一间偏厅,随即便出去通知胡小虎去了。李繇等了好一会儿,胡小虎方才急匆匆地走进来,拱手说道,“李兄久等了,且随我去见县令大人。”
这是昨晚已经说好了的事。这次出任务回来,李繇作为不多的幸存者,肯定是要接受讯问的,以方便那些大人们了解更多的情况。还有一层意思是,胡小虎会向县令大人极力“推荐”李繇,县令大人自然要亲自见见,考察一番。
后院书房,永安县令谢庭傅,不怒自威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微闭着眼,默默听着李繇讲述自己此行经历。他的官威,李繇自然不惧,但那通灵境无形威势,却让李繇有些压抑和难受。好在对方并没有刻意针对,李繇来的路上也打了腹稿,所以倒还算是侃侃而谈,对答如流。
这谢庭傅似乎对那秦女修颇有些留意,自从李繇说到自己和她遇到白无邪之后,他便明显有些专注起来。待听到秦女修带着李繇一同进了地底暗河,谢庭傅神情微微一变,当即朝李繇看了一眼。
李繇心中咯噔一下,留了个心眼,只说自己和秦女修沿着暗河水流,一路向下,但忽然一阵阴寒至极的狂风吹起,自己便和秦女修分开走散了。
听完李繇的叙述,谢庭傅眯着眼,打量了李繇一会儿,方才徐徐说到道,“那秦女修,乃是天师道一位前辈的弟子。在这永安历练,很少有瞧得上眼的。“
颇有些言外之意,李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躬身做谦逊状。
谢庭傅又说道,“听胡捕头说,道友修的真灵是一朵红莲?不知可否一观?“
李繇其实甚是不愿,但实在无法推脱,否则更惹猜疑,只好凝神定气,默诵六字真言,片刻之后,方才慢慢祭出自己的红莲真灵,同时小心操控着它,不让它有任何旋转。
看着李繇头顶那朵红莲,谢庭傅和胡小虎都不由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毕竟异灵修士不多见,基本上都在那些大宗门中被当作核心弟子培养。
看这二人神色,李繇便断定,这二人肯定是第一次看到红莲真灵,而且根本不知道这便是白莲教红莲舍身诀。
忽然,那谢庭傅向胡小虎使了个眼色,胡小虎对着李繇道了一声“得罪“,随即一拍腰间。便只见,一张金黄符纸,从胡小虎腰间储物袋飞了出来,正对着李繇头顶红莲真灵,发出一道道金光。
这是在检验李繇是否是人族正道修士。阿弥陀佛,李繇心中急忙开始念诵六字大明咒,同时尽量保持头顶红莲真灵不动。
过了一会儿,见李繇头顶的红莲真灵并无异样,胡小虎收起了那张金黄符纸。坐在太师椅上的谢庭傅含笑道,“来人,上茶!“
出了县衙,胡小虎又带着李繇去了天师道的书院。一个老夫子模样的修士,出面接待了二人,听李繇复述了一遍出行经历之后,便言道院长今日恰好不在,既然县衙那边已经去过了,便好了。最后,将此次任务奖赏书院负责的剩余部分,分别给了李繇和胡小虎。
照谢庭傅所言,秦女修乃天师道的弟子,怎么对方也不询问一二。李繇离去之时,心中不解,不过很快便把注意力转到到手的灵草上了。县衙那边给的是钱财,但李繇更在意的是灵草。
一朵七星海棠花,装在一个玉匣里,被一层禁制保护着,花瓣粉红,花蕊淡黄,绿色根茎还在,看上去就像刚刚采摘下来的一般。
胡小虎在旁边吐槽书院小气。说是,这七星海棠花,虽然珍贵,却有剧毒,根本不能直接服用,须得找药师配以其他灵草,方可以调配成可用灵丹。
李繇一听,也是心头火起。但总不能回去闹吧?
忽然,那韩通吉不知何时出现,飘然近前,一边作揖,一边说道,“胡捕头,李道友,老朽在此恭祝两位凯旋归来。“
“原来是韩掌柜。“胡小虎,拱了拱手,”过谦了,你才是第一个回来的。“
“韩老,过谦了。“李繇一边还礼,一边附和着,心中却是暗骂了一句,这老狐狸,跑得倒挺快。
韩通吉,老脸一红,以袖掩面,连咳了几声,方才又说道,“老朽一早得知两位回来了,便守在这里,想请两位味德轩一叙,还望两位赏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繇和胡小虎对视了一眼。
看着那鱼贯而入的年轻侍女,韩通吉心中不由一阵肉疼。自己原本计划在味德轩订了个雅间,胡小虎却非得要来这不醉馆。
李繇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好笑,想了想,便说道,“韩老,如此破费,不知何故?“
韩通吉,得了这个话头,急忙说道,“我等此次出行,凶险异常,如今安然回来,美酒佳肴却是应当。“
“应当,应当。“胡小虎,胡吃海喝着,点了点头。
韩通吉一阵苦笑。只得朝着李繇看来。
李繇一向不喜在这些地方拿捏人,便问道,“韩老,有话不妨直言。”
原来,那日韩通吉用了符箓遁逃回城,众目睽睽之下,身负重伤一事,便被传开了。韩通吉在永安城经营数十载,自然有些对头。那些对头,见韩通吉受了伤,自然不肯错失良机,纷纷明里暗里地派人挑衅,若是再过几日,恐怕便会忍不住要真正出手了。
韩通吉本来也有些交好,但好几个在这次任务中都身死道销了。余下几个,见如今永安县城一下死去这么多个筑灵境修士,暗流涌动,面临着大洗牌,也都明哲保身起来。
这几日,韩通吉可谓如坐针毡,许多事情全仗着昔日的声势勉强维持着。恰好,昨晚,李繇和胡小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所以,韩通吉听到消息,一大早便硬着头皮跑到书院附近守着了,希望胡小虎和李繇能鼎立相助,助其度过此次难关。
听了韩通吉一番话,李繇知道不是小事,便朝着胡小虎看去。
“好说,好说。”胡小虎,似乎有了些醉意,打着酒嗝。
这自然是一种敷衍,或者待价而沽。
李繇会意,当即埋头吃喝起来。后面一切谈判,皆交给了身为捕头的胡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