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念头,李繇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行动起来,身形腾空,朝北飞去。
记得上次和胡小虎回人族地界,路过一处,那一片山区,似乎冥冥之中让自己感觉非常亲切,以致于自己竟然有了就此隐居的念头。李繇事后回想,这绝然不是什么幻术,应该是和自己去了妖灵宫有关。
此次,倒是可以借此一探。李繇一边朝北而去,一边仔细感应着。终于,飞着飞着,那种熟悉亲切的感觉又出现。李繇徐徐停下来,在空中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随即缓缓飞落在地。站在地上,这种熟悉亲切的感觉又明显了几分,但也仅此而已。
慢慢走了一会儿,李繇见无事发生,自言自语道,“且试试我的魔音,”却是想看看自己魔音放出,是否还会这么熟悉又亲切。
果然,三段魔音一出,那种感觉便淡了许多。李繇想了想,又将阿弥陀佛和六字大明咒通过红莲真灵旋转放出,那种感觉竟也淡了些。
看来,魔音佛咒都可以抵消这种感觉。李繇心中有了底,便开始找一些禽兽来试手。
李繇在附近找了已经酣睡的熊,那头熊睡眼朦胧,正要兽性大发,但随即感应到李繇的杀气,不禁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呜呜叫声。李繇收敛了一下,让那种对这里万事万物熟悉亲切感慢慢涌来。几乎同时,那头熊抬起头来,呆呆看着李繇,有些迷茫,却没有了恐惧,紧接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好奇和淘气。
李繇见状,随即对着使出了迷之魔音,这头熊先是眼神呆滞,随即神情变幻起来,恐惧、傻笑、愤怒、悲哀等等,种种表情,在它那张熊脸上走马灯似地轮换出现,不一会儿它便开始类似自残式地对着身边的树木花草,岩石泥土,发起了无差别攻击,用它那双厚实的熊掌。
可怜的熊,李繇急忙逆转红莲真灵,将那阿弥陀佛佛号徐徐放出。那熊,慢慢安静下来,但怎么看,也似乎有点呆了。它就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如木头一般,仰后倒下,砰的一声,重重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繇探了一下,不禁愣了愣,它竟是就这般渐渐没了呼吸。死了?最后,自己不是放出佛音了吗?难道不够及时?
与此同时,不加克制的情况下,那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又上来,看着这头无辜惨死的熊,李繇心中禁不住有些悲伤和自责起来。怎么会这样,李繇旋即直觉不对,头上红莲真灵轻旋,默诵佛号。
这时候,周围忽然响起许多奇奇怪怪的声音。妖兽?李繇环顾四周,一双双眼睛幽灵般浮现在夜色中,全都朝着李繇看过来。恐惧,不解,茫然。。。。。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李繇瞬间听懂了,是周围这些禽兽意识所要表达的。
不知怎么的,李繇有点受不了这场面,当即飞身腾空,逃也似地朝着永安城方向而去。
“李仙长,此番没有猎杀几个妖兽?”西城楼上,那些士卒见李繇两手空空,没有像上次那般手上拿着兽皮,更没有像上次那般分一些肉出来,忍不住问道。
李繇冷哼了一声,径直进了城。
回到住处,李繇盘腿而坐,默诵佛号不止。
作为修行者,凡俗皆蝼蚁,至于那些禽兽就更不用说了。但因着所修出的真灵,自己却能听懂了解它们的所想所思,那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这个修行者是否又是它们的同类,或者更宏观一点,自己和它们都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佛家所谓的众生平等,莫非便是这个道理?
李繇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些想法,难道是因为自己修炼的功法的缘故?可自己修的是魔功啊。杀人不眨眼的魔,所修的魔功!
李繇只能归结为自己还是应该受了妖灵宫那个神秘存在的影响?自己应该是暗中被动了什么手脚,要不为何单单在那片山区有那种熟悉亲切的归家感?
对,一定是这般。再者,就算自己和那些禽兽,同属这个世界的生灵,那生灵之间也有强弱高低贵贱之分不是?弱肉强食,你吃我,我吃他,他吃你,正好一个生态链。这才是天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想通了此节,李繇当下不再纠结。
第二日,那王权赵蛮早早来到住处,先是孝敬了十颗下品灵石,随后向李繇禀告,前日接收了的几个帮会中,颇有些人不服,尤其是春申帮的两名修士。
那两名修士,李繇有些印象,当日,胡小虎带着李繇一路走去,到了春申帮的地盘,这两名修士唯唯诺诺,也是,事情太顺利,没有见血。
“那两人,你们找胡捕头打听过没有?究竟是何背景。”李繇眯着眼睛,问了一句。其实胡小虎当日便说了,这春申帮没有什么背景;换句话说,真有什么背景,胡小虎也不会这般随意处置了,至少会告诉自己。但李繇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也许他们最近又找了靠山呢?
王权赵蛮小心答道,“我们作夜找胡捕头打听过了。胡捕头说,这二人不过是两名不入流的散修,叫我们随意处置便是。若是城内有人借此生事,他自会出面。”
“我记得这二人不过区区聚灵境,两位长老应该便可将这二人制服。”前面佛堂的早课已经结束,李繇依旧还保持着盘腿坐姿,在木榻上如如不动。
王权赵蛮二人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我二人本也有此意,但转念一想,若是帮主能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二人当众斩杀,实可以震慑其他有异心之人。”
李繇默默想了想,方才说道,“我不喜当众杀人,你们将他们住处打听清楚,我今晚自会杀了这二人。”
王权赵蛮闻言大喜,随后对视一眼,取出一个木盒来,“这是昨日在新收的一个帮会的赌坊里找到的,说是去年的时候,那个秦仙子有次赌钱输了留下来的。”
哦?李繇将木盒打开,却是一颗铁钉,甚是锋利,尖端还闪动着寒光,但并无半分灵气。当下,皱了皱眉头。
那王权赵蛮,见状,急忙解释道,“千真万确,好几个人可以作证,而且他们当时便在现场。”随后,赵蛮又比划着说道,“那日,秦仙子似乎身上钱不够了,便伸出双指,指尖火焰萦绕,将旁边一人手中的铁棍生生炼成了这颗铁钉。说是充作赌债。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秦仙子露了这么一手,对方也只能给面子,还叫人用木盒装了起来,想着日后或许可以凭此要个人情。”
李繇哑然失笑,关上木盒,放在木榻上,对这二人说道,“晚间将那二人所在打听清楚。对了,再悄悄寻些善后之物来。”说罢,也对着王权赵蛮比划了一下。
王权赵蛮,连声应诺,躬身离去。
经过佛堂之时,赵蛮忽然忍不住问道,“不知帮主要我们究竟准备些甚?”
王权瞥了赵蛮一眼,“你难道忘了帮主修炼的功法?自然是处理尸体的东西了。”
赵蛮恍然大悟,大声叫道,“化尸粉!”
王权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出去之后,两人站在街道上,又不禁嘿嘿冷笑起来,仿佛那春申帮两名修士此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