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许多年轻的SWAT队员把他视为定海神针,其实,他也有绷不住的时候,这些年,他最害怕参加同事的追悼会,这些年,倒下的同事,真的不少。
岭海省S厅有一纪念碑,纪念碑上,是殉职部门成员(含消防局、BP局、G局)的姓名,去年,真的刻了太多名字,有些殉职的消防员,二十都不到。这些年的清明纪念活动,作为高级指挥官的孔卫边也会参与,其实很多时候,他真的不敢抬头看这块碑一眼,因为这上面,刻了……
那年同为同行的妻子留下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拎着旅行箱走出了家门,老孔没有签字,他也真的真的以为是长期出差,真的以为妻子只是再次因为没有孩子闹情绪。一年半后,当时的RP-1队全员集合,但登车之时S局直属巡逻队的队长叫住了老孔,上级没有让他参与营救行动,当省S厅CI(总)队副队长和他谈完后,他直接谈坐在了会议室的凳子上。行动结束,踉踉跄跄赶到医院,重症病房,她抬了抬满是伤痕和输液通路的手臂,喃喃地说:“对不…起…没能…让…你…做…爸爸……”那一刻,堂堂七尺男儿,眼泪打湿了口罩。
这些年,每年总有一天,他会捧着一束花,来纪念碑看她。那些年,屿霖S局一批又一批调查员不懈努力,终于瓦解了一大型OCG,某种意义上,这奠定了千禧年后屿霖火车站广场广场井然有序的扎实基础,只是,代价有些大。直到她不在了,他才知道那些年因为没能有个孩子她压力有多大,有时他也会问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孩子,她是不是也不会冒险不会冒着被误解的委屈去参加那项“极大可能”有去无回的UC行动?当然有时他也会安慰自己,妻子看到她用生命守护的这座城市一点点变好,也会很欣慰,对吧。
七年了,有时想起老周,晓怡还是会忍不住落泪。老周是特勤队组建时最早的一批指挥员,每次救援行动,他近乎都冲在最前面,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不能让年轻的新人去承担太大的风险。那些年的特勤队一栋楼十六道红门三个消防站,清一色的最新式国产与进口消防车一流的个人救援防护配置,当然也承担了最艰巨的救援。七年前,屿霖市中心某商场起火,他与A站的指挥员段林风一起入楼勘察火情,天花板毫无征兆地大片大片脱落,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脚把身旁的小段踹到了最近的一个房间里去,而他自己……那些日子,朱晓怡要么望着两人的合照目光呆滞,要么就是哭得撕心裂肺……这些年,日子过得也算好,毕竟她觉得,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为自己担心。那些年老周总觉得她有一点点俗一点点憨,结婚那些年晓怡最乐呵的时候就是每月那么一两天坐在床上拿着两人的存折做算数,亦或是他的肩章上又加了一颗星星一杠变两杠,老周殉职前最后一次回家,她还一脸亢奋,因为她半年拿了九千奖金……如今她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教的了学生养的了女儿,许多事儿早已看得淡,只是往事不能如烟。
刚入职那些日子,依怡没少挨批,毕竟刚出校门的她除了念书在行其他啥也不会,如果不是整个AS系统刚刚组建那些年AS工作挑战极大,她也不会跟着师傅进✘✘✘✘✘(编号“99✘✘0✘”)调查组。尽管没少挨批,不过她也能感觉到师傅对新人的爱护,高风险勤务,都上他亲自上,让新人殿后掩护。一边骂组里年轻人“小菜鸟”一边传授业务。其实他也是从屿霖市S局调入AS系统,只是调入前,他已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调查员。意外来的很突然,系列调查行动进行到收尾阶段,师傅病倒了,肝癌晚期。那段时间他还嗔怪这些年轻人不好好工作三天两头跑医院还眼泪哗哗。只是直到最后,还是放不下这份工作。依怡最后一次去看他,已经极度虚弱的他,用力握握“小菜鸟”的手:“丫头,我不行了,不过我不后悔,不管别人能不能理解,我觉得,值了,你,能不能,把这份工作,坚持做下去……”成年之后,依怡很少哭,那天离开病房冲到盥洗室,她真的哭到了沙哑。
有一些人,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而对他们最好的感谢,或许就是不要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