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丹林和申屠婵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皇城,路过城门时还惊动了守卫。
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受了重伤,轿子上还被射了羽箭,羽箭拔不出来的被刀砍断了,箭头还留在轿子上面,轿帘子上都沾染了血。
可能是性命攸关,轿夫跑的飞快。
镇北侯府的大小姐浑身鲜血,她蒙着面,骑马跟在后面,一双眼睛通红。
镇北侯府的人一会就没了影,守卫们面面相觑。
没一会刚才跟在镇北侯府大小姐身后的一个骑马的女子回来了,说他们在春山上遇见了匪徒,请京都卫和守卫军去那边看一下,什么匪徒竟敢跑到京都城根上杀御封的侯爷。
她说完一众守卫顿时大惊,这是大事,天子脚下,谁敢作乱,更别提现在镇北侯府的小侯爷生死不明。
京都卫这边马上纠集人马往春山去了。
申屠婵护着申屠丹林一路冲回了镇北侯府,阵仗极大,小半个京都城都惊动了。
老太太和申屠邺也吓得过来守着了。
申屠丹林衣服上沾了许多血,但是抱着他的小厮双泉跑的飞快,一进屋大夫就把门关上了。
老夫人和申屠邺正想进去,申屠婵便出来拦住了他们,说申屠丹林胸膛上被砍了一刀,没有性命之忧,大夫正在包扎。
其实近申屠丹林身的只有申屠丹林一直用的那两个信得过的大夫。
还没说几句话里面的大夫便说包扎好了,请老夫人他们进去。
申屠丹林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下来,上半身缠满了纱布,申屠婵在上山的路上就给他吸了迷药,他此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下颌角上还沾着血迹,看着没有一点生机。
老夫人顿时泪眼盈盈的扑到床前,有些害怕的细细看了会申屠丹林的呼吸,又怜爱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眼看孙子确实没有大碍了,马上满含愤恨的回过头来,压低声音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杀千刀的要害你们?真当咱们镇北侯府没人了不成!”
申屠婵含着眼泪看了看床上的申屠丹林,又示意出去说,省的打扰到申屠丹林。
刚出了申屠丹林的卧房,外面大夫还没有全部遣走,申屠婵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声音凄厉道:“求祖母为哥哥做主!”
小满和春分拿着干净衣衫过来时,外面正闹哄哄的,申屠婵坐在椅子上看着窗边的一盆水仙花发呆。
那花开的正好,生机盎然,绿叶肥厚,花瓣洁白如玉。
两人没料到这里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春分快步上前道:“小姐,老夫人和三老爷呢?”
申屠婵抬头看了看春分手里的衣物移开了目光,然后语气平静的道:“祖母进宫了,三叔父回去找三叔母去了。”
她似乎并没有换掉那身脏乱衣服的打算,只犹豫了一下又道:“春分下去吩咐一下,侯爷没事,府里跟原来一样各司其职,管家权暂时拿到我这里来。还有,任何人胆敢偷奸耍滑,或者擅自往府外透露消息,直接带到我这里来。”
春分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方氏被关,侯爷受伤,下面难免心思浮动,她点了点头把衣服递给小满便去了。
申屠婵继续回头去看那盆水仙花,她看了许久才道:“小满,漠北为什么养不活漂亮的花?”
这话问的奇怪,小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要张口,房门口已经进来了一个人,平静的答道:“可以养活。”
申屠婵抬头往去,姜澜已经站在了室内。
姜澜看了小满一眼道:“下去吧。”
小满犹豫的看向了申屠婵,申屠婵冲小满抬了抬手指,又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对姜澜道:“坐,殿下怎么来了?”
姜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看到你杀了她。”
这个她指的是静心郡主姜元芮。
申屠婵一愣,挑起眼睫笑了:“殿下,您是...在怪我?”
姜澜也看向了那盆水仙花,眉头微皱道:“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亲自动手?”
申屠婵把目光移到了姜澜面上,姜澜一僵,只听她道:“我是个以怨报怨的人,但是我把她丢在那里的结局是什么?”
结局是静心郡主会被侮辱,然后被杀死,也许申屠婵没想过,但是她走了,那些人只会想着,反正静心郡主最后的结局都是死。
申屠婵的脸色十分的冷:“殿下,静心郡主想杀我,我想杀她,但是这跟其他的没有关系,杀人只是一刀的事情,我没有在杀人之前先羞辱别人的嗜好,殿下借我人,我很感激,可惜殿下的人可能管的不够严,在我的身边我不允许他们阳奉阴违,而且,我自己动手,也许......”
她顿住笑了一下又道:“也许我是怕她不死呢?殿下不够了解我,我这个人向来谨慎,也许是太惜命,敌人一定要我亲自确认过死了,我才能睡得着觉。”
她说到最后表情上甚至带了点自嘲。
姜澜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移开了目光。
大家小姐借刀杀人、口蜜腹剑的在整个京城多到数不清,但是她们从来不会亲自动手,包括姜元芮和姜元芷,因为她们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不是亲自动的手,好像她们良心上就能过的去,就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手上干干净净。
申屠婵呢?她有仇必报,心思缜密,绝对算不上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她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她从没想过羞辱她们,会直接杀掉,但又怕她们不死,自己又惜命,所以要亲自确认。
姜澜不仅十分好奇,镇北侯夫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她是在漠北怎么长大的?她真的是在漠北长大的吗?
漠北多风沙,申屠婵却十分白皙,漠北民风彪悍,女子大部分豁达爽快,行为大胆,但是申屠婵却并不是,她也许是英姿飒爽又随性的,但是她也有别人比不上的聪慧,隐忍,眼光和格局。
这绝对不仅仅是天生的。
申屠婵仿佛并不关心他心里在揣测什么,只是笑着道:“此次还要多谢殿下,没有您的配合我做不了那么多事。”
秦文玉昨天夜里就已经回了湖广,那匕首是姜澜借来给申屠婵用的。
姜澜没有接这句话,反而问道:“你又设了局,这次不仅你在局中,我也在局中吧?”
申屠婵笑答:“殿下,我怎么敢拉您入局呢,除了您以外,也许所有人都在这局中。”
“所以?”
申屠婵再次笑道:“我祖母已经进宫了,现在可能已经到永华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