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目光落在申屠婵身上:“哦?是有这么回事吗?”
说完她又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只是端起了茶盏,并不说话。
申屠婵笑着道:“儿臣不认识韩夫人,只是昨日有位夫人出喜房时确实说了句有些不顺耳的话,一点小事,母后不必放在心上。”
她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长公主也不得不开口了,看着皇后道:“韩夫人常年生活也在禹州,恐怕是有些忘了京都城的礼仪规矩了,娘娘放心,臣妇回去会提醒她的。”
不是大事,长公主也表了态,皇后自是不适合再说什么。
恭王世子妃看了长公主一眼道:“韩夫人忘记倒也没关系,左右都这个年纪了,规矩礼仪都是刻在骨子里的,点一点就罢了。”
这话说的让人咋舌,恭王府倒是没有一个蠢人。
韩同和韩夫人不碍事,就怕韩家的小辈不懂规矩。
她不说后边的话,其他人不明就里,自是不敢贸然接话。
申屠婵笑了笑道:“昨日宝庆和文嘉陪着我说话,倒是没见仙蓉,我从前与仙蓉关系极好,只是后头她嫁了,这么久没见,也不知是不是与我疏远了。”
她说与仙蓉郡君关系好,这话搁到从前那是巴结,如今就反过来了,是抬举仙蓉郡君。
这话原本长公主该顺着说两句,但是前头刚说过韩夫人的不是,现在她不能开口,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身份高贵的云南王妃。
两人对视一眼,云南王妃也愿意卖这个好,迟疑的道:“好似昨日是仙蓉一直侍奉在韩夫人身边,根本就没来得及跟女孩子们多说几句话。”
仙蓉郡君不姓姜,但是身上终究留着姜家的血,她是远嫁,平日里奉承韩夫人一下便算了,但是这是京都城,就算韩夫人是二品的诰命,也不能让身为郡君的儿媳妇寸步不离的侍奉。
女儿在人家家里,长公主到底说话不能太硬,笑着道:“那是她的婆婆,灵雨又素来孝敬,估计是怕韩夫人识不全京都城这边的贵人,因此跟着侍奉吧。”
哪家夫人参加宴会前不将参会的贵人了解个清楚。
皇后哼笑了一下,看了申屠婵一眼道:“韩夫人此番是带了韩三小姐进京的吧?你与宝庆、仙蓉聚会的时候带上她,虽说身分低,教养也不知怎么样,但到底是仙蓉的婆妹,你便抬举抬举她吧,省的白来一趟,回了禹州后韩夫人为难仙蓉。”
这话说的无比讽刺,皇后娘娘还能怕人家对姜家血脉的女孩子不好,这分明是让韩家自己来认罪,顺便给申屠婵面子,韩夫人可是刚对她出言不逊过。
几位坐在后面的皇姑挑眉对视了一眼,她们这位皇嫂向来分得清内忧外患,她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也不会允许外人落她一丝面子,护短的狠。
姜澜在旁边充当了半天木头桩子,从坤宁宫出来时便道:“韩家过于张狂了,韩家女儿还是不要回禹州去了。”
申屠婵抬头道:“母后可没说这话。”
姜澜哪里还不明白申屠婵,便是皇后什么都不说,今天不给她面子,她也不会就这么放过韩家。
且不说韩夫人只是说了她两句,就是宝庆郡主沾了这事,冯婴如还得为了仙蓉郡君在韩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她也不会坐视不理,顺水推舟的事情,她是不会让这种机会跑掉的。
这几日新婚,申屠婵自是不会去做这些事情,坤宁宫的事情竟然没有一点传到韩夫人耳朵里去,连着两天申屠婵都没听说韩夫人进宫的事情,要是再没人说长公主就该坐不住了。
申屠婵这两日清闲的很,就是在王府里头呆着,姜澜好不容易跟她有点独处时光,跟的是寸步不离。
她上午睡到日上三竿,下午才会在府里散散步,姜澜在,他也不让春分和含翡跟着,两人就手牵手的漫步在花园里。
申屠婵忍不住道:“我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亲。”
姜澜沉默了一下,直到申屠婵看了他一眼他才道:“我倒是想过,只是想的是,我一定要娶个心爱的女子。”
申屠婵噗嗤笑了:“那你志向远大。”
姜氏皇族是出过情种的,现在算估计是姜澜的太祖父了吧,一生钟爱自己出身商门的皇贵妃,遇到皇贵妃之后便是后宫虚设,只一心一意守着她一个人,可惜红颜命薄,皇贵妃四十多岁就病死了。
现在的恭王世子也是个专情的,没听说有妾室夫人什么的,府里所有的孩子都是嫡出。
申屠婵正出神,姜澜突然道:“咱们什么时候回漠北?”
他用的‘回’这个字,申屠婵愣了一下,她举目望去,花园边候着他们的宫女太监林林总总十几个,从前她去恭王府做客也是,宝庆郡主身后跟的像是尾巴一样长。
姜澜一生都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即便去了大周,他身边也是跟一堆人,使馆中的官员隐约知道他的身份,皇权一直笼罩着他,他好像并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挫折,但是漠北不是,战场上刀剑无眼,那地方又叫蛮地,强龙不压地头蛇,地方官员多少会有些轻视过来的皇族,即便姜澜武艺高强,少年时代又在云南历练过,他们也不会太将他放在眼里。
姜澜在她心里是美玉,就跟被娇养长大的宝庆郡主一样。
姜澜见她不答,以为她没听见,摇了摇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申屠婵笑了笑道:“你真的想去漠北吗?漠北很苦,比你去过的汉中苦多了。”
这话其实十分挑战男人的自尊,姜澜并不在意申屠婵的不信任,只是道:“我不是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要跟你去漠北,我是为了我的王妃,我们成婚了,夫妇一体,其次是因为漠北是姜氏皇朝的国土,我身为亲王这是我的义务,我要做的事情更加简单,只是向宜春郡主申屠婵证明,她没有选错,她选了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申屠婵抬头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不喜欢别人为她牺牲什么,姜澜知道她心中所想,却告诉她这不是一种牺牲。
面对喜欢的人,情出自愿,便不叫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