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浩瀚宇宙中渺小的存在。
现在,听我讲从前。
我是个在一幢白色大楼里疯长的女孩,我好像活了很多年,去了很多地方。
直到发现了她。
她太沉默了。如果不是我主动和她打招呼的话,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跟我有接触。我问她《谁动了我的奶酪》这本书可以借给我读吗,她几乎没想过我会跟她借书,她那时是那么惊讶。她就是一个等待挖掘的宝藏——在这一个班级中,没有人跟她和我一样兴趣爱好几乎相似。
那一年机遇巧合,我跟她成了同桌,她开始自我介绍,她把名字她的名字写在了本子上给我看,我看着她的字说了句,你的字真好看,她笑着说:“我只有在写我名字的时候我的字才好看。”那时候我以为她谦逊,后来发现她说的是真的。
那段时间我从朋友那里拿到桐华的《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这本书,我们在课上课下不分时间段地看。直到有一天晚自习,班主任突然走到我们旁边,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他给我们小组布置任务来了。
我至今还疑惑,我的班主任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在看课外书。我还记得,他说话的时候我若无其事地快速用复习资料盖住我的“犯罪证据”。而她在班主任话音刚落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沉默良久,还是张开了嘴,说了句:“嗯。”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我们是怎样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了。但关于我们的种种我从来没忘记过,或者说想忘但徒劳。那时候我们会在每天晚自习的课间到校道上散步,我们会说很多自己的心里话,我们幻想,我们会像《萤火虫小巷》里的主人公一样拥有四十年的友谊。那时的她比较喜欢凯蒂的生活,平淡却也圆满。许是当时自己还年轻经历又少,所以我宁愿喜欢塔利,一生刺激又冒险。后来细想这一切仿佛注定我们会成为不一样的人,注定有不一样的生活,注定不会像书里一样那么奇幻美好。
讲到这里,多少带着一点难以描述的欢快,我的性情活泼,她心思细腻,她喜欢细细地描述她从前见过的一切东西。她说她在初中的时候喜欢过高年级的学长,那时候阳光是温暖而耀人的,笼罩在它之下我们都很开心,而我在她说从前的时候内心变得充实而柔软。她说她喜欢陈奕迅,说他的十面埋伏很好听,但她还不知道歌词,尤其是我在她笔记上发现她听歌时写歌词,那夹杂着些许青春的傻气的笔迹,令人觉得好笑。她也说画画,说她画画不好看但还是喜欢画,她的爱好给我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我一直听她讲,这是一个我了解过的世界,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也知道陈奕迅唱情歌动人,但也有我不知道的另一番天地,比如画画。她在我身边一年了,我更加知道了温暖是什么样的感受,和她一起我总会很快乐。她给过我希望,给过我憧憬,她让我知道原来在快乐中不必明白快乐。
就这样过了很久,她忽然很难过地对我告别,但没有解释。后来我知道固然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让她觉得快乐,可在我们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哪里还有惊喜和新鲜感可言呢。
就这样,毕业之后她给我写信,她说我们之间到这一步都是她的原因。我曾跟她说,我觉得她对我冷漠了,她那时没有跟我说是或不是,但就是那之后,我们没说过话,整整两年,没有过一句话的交流。
两年来我想问为什么,可我终究什么也没问,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我流下了眼泪,冷的。
后来的人们也常问我,我们怎么不一起了,我们之前那么要好,我说: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于是我用着同样的话安慰我自己,同样,我像她说的一样,值得去更好的地方,拥有更好的东西。
我再也没听见过她的疑问,听见她的声音,现在她让我想起了她和我说过的话,她说我本就是个带光的人,我想告诉她,我也许不再了解她,我只是不想我们好生生的相识一场,最后落得个开放式结尾,我只是爱一个热闹而鲜活的世界。之前我听说所有人长大后都会变,那时我都为他们唏嘘。后来始终是我太年轻,不懂世事多变,这世间道理岂容我们多加揣摩呢。
如今我总算参透一点,很多人乐意跟你发生点什么,他们或许可以陪你几年或许可以陪你几天亦或许陪你几个小时,但如若有发出诀别的时候,你要信,但不要寻。他们都在试探,都在打量,他们爱着糜初有趣,这是希望的开始也是开始失望的时候。
所以不管去哪儿,去哪儿都好。不管遇到,遇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