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病房外,陈羽沫听到里面的对话仓皇而逃时撞翻了护士的推车。
苏黎打开门去查看,只见方才帮陆向晚打点滴的护士一边收拾满地的狼藉一边抱怨着什么。
她连忙走过去帮忙收拾。
“谢谢啊。”护士抬了抬眸,而后微愣了愣,目光透出几分怪异。
苏黎没有作声,因为强烈的第六感已经告诉她刚发生了什么。
两人收拾好东西起身,她才礼貌地开口道:“16床的吊瓶空了,今天还要打吗?”
护士拿起推车下的文件夹翻了翻,摇头道:“没有了,我去替他拔针。”
外面的雨已经转化成瓢泼大雨。
陈羽沫从楼梯一口气跑下六楼冲出住院大楼,正当她试图一头扎进雨帘时,一条有力的胳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她回头怒声道。
宋言叼着一支烟,淡淡冲她开口:“疯啦?”
“你之前把我赶走,就是为了接她过来对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十几年了,十几年的陪伴就抵不上他们这几个月吗?”
陈羽沫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引来一众好奇的目光。
这也是宋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有什么错?导致他们分开的原因不在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把我当成坏女人?认为是我拆散他们?明明你们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陈羽沫的眼泪就像这场雨,没完没了地落个不停。
被风吹落的叶片在积水的路面打着转儿,就像迷失了方向的人。
“陈羽沫,你也明明知道,陆向晚爱的人只有一个!不是你十几年的陪伴抵不上他们这几个月,而是你根本没有真的走进过他的那十几年!”宋言熄灭了烟头说道。
“并不是所有陪伴都可以当作最长情的告白,前提必须是他需要你!可是陈羽沫啊,陆向晚他需要的人并不是你!”
陈羽沫突然蹲了下来,双臂抱着膝盖,肩膀轻颤。
她在哭……
虽然已经入夜,但还是有不少过往之人向他们投来注目礼。
宋言不想被误会,便俯身将她拽了起来拉到一旁,从裤兜摸出一块格纹手帕递给她。
“别哭了,把眼泪鼻涕擦干我送你回去!”
......
静默的车厢里,低低的啜泣一直没有停止过。
“你知不知道当初何玲玉对苏黎家做了什么?”宋言打破沉默问道。
“我只知道何阿姨亲自去东都找苏黎谈过话,那时好像苏黎的哥哥病情恶化,何阿姨用一个出国治疗的机会为交换条件,只要苏黎和向晚断绝联系,她哥哥就可以被送到国外最好的脑外专家手中。”
这是陈羽沫了解的全部,她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结果却换来宋言一番轻蔑的嘲讽。
“何玲玉跟你这么说的?”
闻声,陈羽沫转头看向他,泪眼朦胧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浓雾。
“你什么意思?”
很快,车子在城区某公寓楼前停下。
由于很多疑惑没有得到解答,陈羽沫邀请宋言一同上了楼。
小公寓布置得很温馨,与宋言想象中千金小姐的房间大有出入。
“你坐会儿,我给你拿喝的。”陈羽沫进门就直接钻进了厨房。
落地窗前,落地灯散发出的橘色光芒温暖了雨夜的冷漠,宋言踏进那个淡淡的光圈,被勾勒出一抹孤单的影子。
他也会为自己的出局感到失落,但最终仿佛还是庆幸更多一些。
或许,真的有一种幸福叫作“你幸福就好”!
陈羽沫端着两杯颜色怪异的饮品从厨房出来,“站那干嘛,过来坐吧。”
她的眼睛依然红肿,寡淡的小脸试图挤出一丝笑容,但还是失败了。
“你说我没有真正走进陆向晚空白的十几年,为什么?”
宋言坐下,将那杯淡绿色的饮品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而后轻抿了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陈羽沫紧紧地捧着玻璃杯,目光怔忪地盯着他。
“陆向晚和苏黎的那段青春你又知道多少?”宋言接着问。
陈羽沫思索片刻,认真回答道:“这个世上没有哪对初恋情人是能够走到最后的!”
“或许你说的对,苏黎也说青春本就是相遇和错过的戏码。但是,陆向晚的青春不一样,他的青春是沧海,是巫山,他的青春有苏黎!”
宋言总结得很对,对于陆向晚来说,他的世界因为出现过苏黎这样一个人,所以在后来的岁月中,生活中出现的女人都是苏黎以外的女人。
陈羽沫苦笑道:“向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还真是幸运。”
......
连着好几天,陈羽沫没再出现在医院。
至于苏黎,她则找到了办法完美地与何玲玉避开了看望陆向晚的时间。
中午,何玲玉前脚刚从病房离开,床位护士就开始给苏黎打电话。
五分钟后,苏黎提着两个纸袋出现在了护士站。
“黎姐,你这么快啊!”
“废话,我都在楼下花园等了快半小时了。”
接着,苏黎将两大包奶茶放到护士站吧台,笑眯眯地说道:“这几天谢谢你们给我通风报信了哈!”
小护士乐呵呵地给其他护士分奶茶,“黎姐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嘛,再说我们可讨厌那个势力的老女人了!”
不远处的走廊上,陆向晚眼风温和地看着和护士们说着他母亲“坏话”的女孩,内心倒是说不出的快意来哉。
很快,苏黎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视线,猛地一转头,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不和你们说了啊,走了。”
她和护士们打了声招呼,一溜烟地朝走廊上那个身影跑去。
“灭绝师太?我妈?”陆向晚似笑非笑地勾着唇问道。
“不是,不是,是我,我的外号叫灭绝!”苏黎矢口否认。
“不对,我觉得师太形容我妈更贴切!你这么漂亮明明是神仙姐姐!”陆向晚贴着她的耳朵轻道。
苏黎被他的气息和若有似无的触感烫红了耳根,惊慌地一把将他推开。
可能是牵扯到了伤口,男人发出一声闷吭。
“嗯......神仙姐姐下手忒重了吧。”
苏黎一紧张,连忙上前替他检查,“我不是故意的,伤到哪儿了,我看看!”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圈进这个炙热的怀抱。
“陆向晚,放开,小心碰到伤口。”
因为害怕牵扯到他的伤口,所以苏黎只能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听着他胸腔中如擂鼓般的心跳有节奏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陆向晚将头搁在她的头顶,低沉磁性的声音闷闷地砸下——
“苏黎,如果没有中间这么多年的错过,可能我们的孩子都该打酱油了,你还这么害羞作甚?”
苏黎:“......”
病房门“吱”得一声被推开,宋言连忙抬手假装捂眼睛说道:“哎哟我去,非礼无视,非礼无视,我什么都没看见!”
苏黎小心翼翼地从男人的禁锢中挣脱。
陆向晚幽幽地瞪了来人一眼,冷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它叫作‘门’?”
宋言一本正经回答:“只要那玩意儿它没上锁,对我来说就是个摆设!”
陆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