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清明明只是中等身高，却被放在了队伍最后。一圈不到，她就远远落在了后面。

　　体育委员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前几排，跑慢点，后面的跟不上了！”

　　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在梁清清不断的努力下，终于，梁清清这个体育废，在最后一圈最有一小段，赶上了班级队伍。

　　梁清清满头都是汗水，她觉得自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心也跳得厉害，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体育老师的嘴一张一合，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原来的梁清清在体育课上只会跑一圈，她每次都会被队伍甩在大后面，大家只拿她当个笑话取个乐，根本没人在意她跑了几圈。

　　梁清清晃了晃脑袋，还是什么话都听不见，眼前一明一暗，她脚步虚浮，队伍要散开的时候她跟着走了几步。

　　“小心！”一阵惊呼声中，宋循扶住了将要倒下的梁清清。

　　梁清清略有些艰难地回了下头：“谢谢。”

　　略带甜丝丝的气息在鼻尖环绕。

　　宋循头一次离一个姑娘家这么近，也略微有些不自在。可看见她苍白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唇，到底还是没有放开手。

　　梁清清推开宋循，“老师，我申请休息一下。”

　　体育老师看了看她那站也站不稳的样子，除却怕出事情，也着实有些不忍心：“你还是先去医务室看看吧！”

　　梁清清点了点头，一个人摇摇晃晃就要走。

　　“谁送她去一下医务室？就你了，快点，把人扶好！”

　　宋循应了声“好”，三两步走上跟前。

　　梁清清不好拒绝，但也尽量和宋循保持了些距离。

　　“其实你不用扶我，走路我还是能坚持的。”

　　宋循道：“梁同学跟其他同学也是这么客气的吗？”

　　梁清清想了想，除了程佳，好像都是。于是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宋循没有接话。

　　“今天谢谢你，不然在操场上，我肯定得摔一跤。”

　　“不用谢，举手之劳。”

　　又是一阵寂静。

　　“梁同学觉得赵翎怎么样？”宋循话一出口，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他上次月考是年级第一。”

　　梁清清不太清楚小说上是怎么写的，按照她的思维，年级第一……

　　“他成绩很好，确实很厉害。”

　　“除了成绩，其他方面呢？”

　　“其他方面？”梁清清蹙了蹙眉，其他方面她不是很了解，除了成绩，她想到了今天的体育课，“运动方面也不错。”

　　宋循点了点头，“确实，他的篮球打得也不错，排球也很好。”

　　梁清清想着，若是宋循再问，她就回答说语文也不错，数学也不粗，物理也不错，化学也不错……

　　没想到宋循不问了。

　　“你不要叫我梁同学了，我叫梁清清。”老是梁同学梁同学的，总觉得怪怪的。

　　“好。”

　　忽然想起程佳那句“远离男主，不招惹男二”，梁清清又稍微挪远了一些。

　　“你和赵翎很熟吗？”

　　宋循摇了摇头，“同学而已，不常打交道。”

　　梁清清稍稍松了口气，程佳说男二和男主是好朋友，看来宋循不是男二。

　　“小同学平时要多锻炼锻炼啊，体质太差了，需要多动动。”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锻炼的，谢谢老师。”

　　又是客气而疏离的语气与用词。

　　宋循觉得，眼前这个人带着一副假面具，不肯展露真实的情绪，又像是刺猬，竖起全身的刺，不肯与人接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前天的晚上，擦掉嘴上奇怪的口红的时候。

　　梁清清感受到宋循探寻的目光，知道他在奇怪什么，所有人不都很好奇吗？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整个世界是处在运动变化中的，我也是。”她主动解释他想问的问题。

　　宋循笑了笑，“你说的对。”

　　梁清清从医务室出来，跟体育老师打了声招呼，坐在操场周围的观景台台阶上，宋循则归了队伍。

　　梁清清找的位置比较阴凉，清风徐徐，不知不觉，她竟打起了瞌睡。

　　她梦见阿姨大声喊叫，不让她叫她妈妈，她梦见阿姨去世，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她梦见晚上停电，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风吹着窗户，吓得她不敢睡觉，她梦见生病，饿了三天没有吃饭，扶着墙去冰箱里拿了点吃的……

　　她很孤独。

　　要下课了，体育委员受到老师的命令来叫梁清清，不曾想撞见她睡着了，竟还在默默流泪。

　　孟有觉得，她可能很委屈。

　　“孟有，人呢！还没叫来！”体育老师在那边催了。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大家都看见孟有小心翼翼拍梁清清的动作，于是那边就开始起哄。

　　十四五岁的少年，就是喜欢瞎起哄。

　　“梁清清，要下课了。”

　　梁清清睁开眼睛，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一双水眸满是迷茫。忽然想到今日的处境，梁清清陡然清醒。

　　“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

　　梁清清跟着孟有，回到了队伍中。

　　“孟有，有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胡扯什么！”

　　“切，瞧你刚才那怜香惜玉的样儿！”

　　梁清清抿唇不说一句话，才两天，有一部分人似乎忘记了之前的梁清清。

　　“切，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就是，之前还死皮赖脸地缠着赵翎，现在又装一副清高的样子，就看她能装几天！”

　　“我赌一个月！”

　　“不可能撑到那时候，我赌最多一星期！”

　　……

　　梁清清听见了这些人的对话，不得不说，这里的同学比她在现实世界的同学要让人厌烦，不过她这副清高样嘛，已经装了十多年了，想来这帮人打的赌，要输了。

　　如此一想，她的步伐又轻快了许多。

　　赵翎打量着走在前面的梁清清，这时才意识到，她好像变了。

　　这天晚上回家，梁清清心里既忐忑又期待，乔叔说，她的爸妈要回来了。

　　梁清清在客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们回来。

　　梁辞打了个电话，说是路上稍微有些堵，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你先去睡吧，明天也能看到爸妈。”

　　梁清清摇了摇头，“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我再等等，反正明天周六，不上课。”

　　“小孩子不要瞎熬夜，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李阿姨，带清清上去休息。”

　　就这么半推半拉着，梁清清还是回去睡觉了。

　　梁辞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大少爷是有什么心事吗？关于大小姐的？”

　　梁辞点了点头，“以前觉得清清顽劣，但好歹是快乐的，现在是懂事了，我总觉得她并不开心。”

　　“大概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梁辞没忍住笑了一声，“乔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乔管家立在一旁，一派温和的模样。

　　“找人查查，最近清清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