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国的一家博物馆,这里的客流量并不小。可是有那么一件展厅,其中的游客却并不多,显得与其它展厅有些格格不入。
只因这间展厅内摆着一幅画,一幅几乎人人看了都会批判上一句有失风雅的名画。
画中,一位西方美人正骑着白马游街,令人无比诧异的是,这位绝色美人的身上不着寸缕,那诱人的玲珑身段就这么展露在时间,只需要一点细微的伤害就能毁掉那种绝美。
一头金色的长发只能堪堪遮住重要的地方。整片世界都是昏暗的,唯有一缕日光照射在这位佳人的侧脸上。
面对那些饱满曲直的部位,一些懂些艺术之人会赞上一句画术高超;一些不懂艺术之人则是连句赞赏也没有了,只会同身边的女伴指着画卷谈笑风生,欢声笑语。
此时,唯有那些知道画卷背后故事之人沉默不语,看向那画中佳人的眼神竟是毫不掩饰的可悲于可叹。
......
娜丽塔在城堡的红毯上快步走着,步步生莲。白色的束腰长裙一展一并,宛如一朵不断在盛开与含苞待放之间快速翻转的白莲。那因封建禁锢思想而被束起的腰肢才是真正的盈盈一握。
一对水汪汪的蓝色眼眸暗含秋水,一条金色长发编成的大长辫微微摆动。一头夺目的珍稀首饰尽显雍容华贵,却抵不过那张二十出头的绝美面庞,而此刻那面庞上不满了愁容。
面对红毯外骑士的致敬,娜丽塔脚步又快上几步,却依旧没有失去分毫的高贵和优雅,风采依旧诱人。
娜丽塔一张推开大门,一大团白烟便迎面扑来,她捂住了鼻子,闭上了眼睛,抗拒般的向后退了几步。
一张摆着许多珍贵物件的桌子后,半躺着一位正在拿着雪茄吞云吐雾的英俊男子。一对如鹰般的狠辣眼睛,鼻尖很尖,一头微曲的金色短发。
他一只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则是微微摇着一只盛着葡萄酒的高脚杯。身边围着三位姿色上佳的女仆,一个按肩,一个捏腿,还有一个则是端着盘子,不时喂着英俊男子新鲜水果。
可谓是极致的享受,极致的奢靡了。
他便是这方领土的领主,肯尼,伯爵爵位,权势滔天。六年前受教皇之命,领军平定了一场极大的叛乱,立下汗马功劳,战事平定后便被教皇封为伯爵,独占一城之域。
而娜丽塔便是他唯一的妻子,十六岁时便嫁给了他,二人青梅竹马,平定叛乱的战事时更是寸步不离。
肯尼见娜丽塔闯了进来,又被自己呛到,急忙起身,把雪茄与酒杯各自放下,指了指几扇百叶窗,让屋里几位侍卫打开窗户通风。
自己有急忙绕过桌子,大步走到娜丽塔面前,拉起她的手,把她牵到窗边。
“你怎么到这里来找我了?”肯尼吻了一下娜丽塔的额头,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大眼睛。
“我今天去外城玩了,可是...”娜丽塔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怎么了?外城有贱民欺负你了吗?”肯尼有些恼了。
“当然不是!”娜丽塔急忙道。眼神扫了扫那些女仆和侍卫。
肯尼摆了摆手,屋内的人顿时退出,只留下了娜丽塔和肯尼两人。
肯尼抚摸着娜丽塔光洁无暇的小手,温暖柔情。
“外城与内城完全不一样,我看那些外城的市民各个面黄肌瘦,就连那些正在长个的孩子都是一脸死气。他们眼神空洞、灰暗,没有一点生气,就像是马棚里那些被圈养的马一样,丧失了自我,一个劲的祈求上帝让他们获得解脱。”娜丽塔满脸痛苦。
肯尼抚了抚娜丽塔的俏脸,温情一笑。
“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不是每周都在外城发放食物了吗?你看,我们已经努力解救他们了,是他们自己不努力奋斗的。”
肯尼看向窗外的广阔城市,脸上浮现几分傲气。
“我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难道不是我们在战场上撕杀出来的吗?他们不付出任何鲜血与汗水就能享受到和平的生活,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凭什么还要奢求与我们一样锦衣玉食?”
娜丽塔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从后面抱住了肯尼,脸贴在了肯尼的背上。
“我只是觉得他们是我们的子民,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看着他们的那种样子,我很难受。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少收一些赋税?我听好多人在说这个。”
肯尼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转过身,粗鲁地抓起娜丽塔的一只手。
“四成的赋税不高了,周边几处封地的领主有哪个比我收的低?而且,你以为你的这些首饰是哪来的?你以为这座城堡是怎么来的?”
肯尼晃了晃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抱歉,娜丽塔,我有些过激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我是不会下调赋税的。除非你会愿意赤裸着在城中游街。”
当然,肯尼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娜丽塔在他面前柔情似水,实际上是个极端自爱、高洁的女人。作为子爵的女儿和伯爵的妻子,娜丽塔自始至终享受的都是公主般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有辱自己的事?
娜丽塔另一只手捂住嘴,脸上满是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肯尼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刺入了她最柔弱的地方,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快要了窒息一般。
娜丽塔挣脱了肯尼的手,转身向门外跑去,眼角含着泪花。任凭肯尼怎样呼喊都绝不扭身分毫。
娜丽塔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肯尼的话依旧回荡在她的心间,她瞬间变得恼怒起来。她粗鲁地把头上的首饰扯了下来,用力摔在地上,头发也披散开来。手上的、耳朵上的、抽屉里的......
娜丽塔一反常态的愤怒,把自己所有的珍贵物件都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不敢去看那些东西,仿佛那是世间最罪恶、最能伤人的东西。想到自己曾以这种罪恶的东西为了,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第二日早上,肯尼正在吃着外城人不敢奢求的丰盛早餐。
“老爷,夫人刚才驾车去了外城。”一位女仆恭敬地说道。
肯尼握着刀叉的手顿时一滞,他嗤笑一声,继续享用美食。
娜丽塔坐在华丽的马车中,只着一件白色的束腰长裙,往日的华贵首饰一件未见,甚是简朴。娜丽塔趴在车窗上,看着破败的外城,两只手捂着嘴巴,眼中含着泪光。
大街上走着的人都是穿着破旧的衣物,个个面黄肌瘦,满脸的死气,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乞讨的乞丐坐满了街道,不出意外,没有任何一个乞丐得到施舍。
这不是一座象征着自由与繁华的城市,这里是一座超大的避难所,是一座常人无法逃脱的地狱。
娜丽塔不忍再看下去,急忙把头缩回车里,随即拉上了帘子。
“开撒吧。”她带着哭腔轻声道,声音颤抖。
跟随在马车边的几名骑士几乎同时从背上取下一个袋子,那袋子鼓鼓的。骑士们打开袋子,哗啦啦的声音随即不绝于耳地响起。从那袋子里飞快倾泻而下的,竟然是数不尽的夺目的金币和银币,折射着阳光,散发出无数的闪光。
街上的人听见了动静,纷纷投来了目光,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浮现出了贪婪的目光,不顾一切的冲来。一场十分惨烈地争夺开始了,而那天真的伯爵夫人却不自知。
娜丽塔只觉得心似乎忽然轻了,虽然仍留有负担,但不会压得她喘不过气了。那几千枚金币和上万枚银币都是她自己积攒下来的,她知道,仅凭这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因为即便是人手一枚银币,也不够他们三天的饭钱,更不要说还做不到人手一枚钱币了。
她其实还在赌,赌自己在肯尼心中的地位超越了那些满是铜臭的钱币。
只是撒了不到半个外城,娜丽塔就已经没有钱了,之后更是把自己的首饰抛了出去,同样是杯水车薪。
娜丽塔又来到了那个房间,不出意外,映入眼帘的的还是那样奢靡的场景。她不喜欢烟,所以肯尼就专门建了一个房间。而她一年都不曾来这里一次,这短短两天的时间却是来了两次,也被烟呛了两次。
“你应该知道,那点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肯尼的脸上没有了柔情,只剩下讥笑。
肯尼这次没有了上次的细致,只是依旧在那里享受着所谓的幸福。
“我知道,所以我又来了。”娜丽塔手不断的扬着烟,艰难地说道。
“我已经说活了,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娜丽塔打断了肯尼,彻底心灰意冷。
娜丽塔愤怒地夺门而出,不像昨日,她没有了泪花。
肯尼得意一笑,他认为自己已经赢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他心中,那个极度过分的条件,高洁的娜丽塔是永远不可能做到的,因为那对于娜丽塔来说,无异于一次从头到脚的重塑。
娜丽塔把自己锁在屋内,在床上无助地抱着腿哭泣。她怎么也想不通,当初那个阳光温暖,在她父亲面前许下誓言说会对她好一辈子的英才郎俊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自私自利,毫无胸襟。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身姿挺拔,意气风发。他十分风雅地向她求婚,为她带上象征着爱情的戒指,深情地吻着她,吮吸她的朱唇。
过往的海誓山盟回荡在耳边,每一次相遇,每一次亲密......她的感知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这么多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甜蜜好像都实质化了,却是每个字都在刺痛着她,嘲笑着她。
娜丽塔从来不在乎肯尼是否纳妾,是否与其他女人过度亲密,她如此宽容,只因自己深爱着他。而肯尼从未提过纳妾一事,也不与其他女人亲密接触,同样是因为深爱着她。
而如今,肯尼在她与江山之间选择了后者,在她与财富之间同样选择了后者,没有选她。无论是哪个选择,对她来说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小小的房间,却让她有种身处宇宙的感觉,那么空旷,那么孤寂。她不停的用力抱紧腿,奢求以此能寻求一丝慰藉。
一颗心碎了,它原本充满了爱与深情。为什么碎了?被她爱的人亲手击碎,被一大群人在无意中挤碎。
三日的时光在绝望与伤痛中逝去,时光走了,却未带走一丝绝望、一毫伤痛。除了大女仆绞尽脑汁才让娜丽塔吃上一些食物喝上一些水外,娜丽塔不寻找任何吃喝,更不见人。
娜丽塔被脑海中那些难民般的市民折磨了三日,也被那位彻底改变的伯爵无形中折磨了三日。这三日,肯尼没有派任何人来询问娜丽塔的情况,像是彻底与娜丽塔决裂了一般。
娜丽塔走出房门,已经没有了往日飘飘若仙的风采,头发乱糟糟的,眼窝微微凹陷,眼神灰暗、空洞,面白如纸。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让人担心她会被一阵风给吹倒。
大女仆丽斯上前一把扶住了娜丽塔,满脸心痛地看着她。
“哦,天那!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帝要这样惩罚你。”丽斯惊叫道。
“去通报全城,三日后,我将会骑马游城,赤身。”娜丽塔神色平静。
娜丽塔真的重塑了,完成了一次从头到脚的重塑。
大女仆吃惊地瞪大了眼,双手捂住嘴后退数步。
娜丽塔不在去理会丽斯,迈着摇晃的步子离开了。她饱餐了一顿,又在女仆的服侍下沐了浴,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采。
伯爵夫人将要赤裸游城的消息在城中很快就传开了。自然是有很多不相信的人,毕竟这太过让人匪夷所思,但也有一些将信将疑的。市民们想反抗的是伯爵,而不是天真善良的伯爵夫人。
肯尼暴怒地摔着那些价值数百上千金币的珍贵物件。
“娜丽塔在搞什么!她疯了吗?想让我被所有人耻笑,沦为笑柄她才满意吗?”肯尼愤怒地咆哮着,那里还有半分的阳光与柔情。
肯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头痛不已。
经过三日的修养,娜丽塔已不再憔悴,也不再心痛,而是乐观地面对现世中的一切。
不只是为了见证,还是为了羞辱娜丽塔,肯尼找了一个像是个流浪汉一样的老骑士,不修边幅。肯尼让那老骑士牵了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然后让老骑士牵着马带着娜丽塔游街。娜丽塔对此一笑置之,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这不足以撼动她。
为了脱衣服时更加方便,娜丽塔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衣,只需要拉开腰间的长带,浴衣便会脱落。
“开始吧。”肯尼无奈道。
事到如今,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退路了。即使肯尼后退一步,娜丽塔也非得走上一圈了。
娜丽塔看也不看肯尼一眼,她的心早已死了。她毫不犹豫地扯开腰间的长带,让那完美无瑕的婀娜躯体袒露开来。
然而就在娜丽塔拉开长带之时,在场的除了肯尼全部背过了身,哪怕是女仆也不例外,就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至于那邋里邋遢的老骑士,则是始终牵着白马背对着所有人,身子也领先白色骏马一个身位。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一睹人间最美的机会。娜丽塔和肯尼都傻了眼。
“你们在干什么?转过来!”肯尼怒吼着。
没有人动。
“都转过来!”肯尼更怒了。
依旧没有人动。
“转过来!”
肯尼连着吼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大,却没有一人转身。在伯爵地怒吼中,没有一人动摇,甚至没有哪怕最简单的身子摇晃。
“娜丽塔夫人,您准备好了吗?”老骑士绅士地问道,依旧没有转身。
“是的,老先生。”娜丽塔礼貌地回应道。
娜丽塔瞟了一眼肯尼,眼神中满是可悲,这就是你抛弃我换来的江山与财富?还真是美丽。随后娜丽塔利落的上了马背。
“老先生,我们走吧。”娜丽塔轻声道。
“那您可坐稳了,尊敬的夫人。”老骑士恭敬道。
说罢,老骑士没有直接牵着马开走,而是觉得娜丽塔已经坐稳后才开始迈出步子。
即将走出城堡大门的那一刻,娜丽塔的心忽然紧张了起来。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不代表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她似乎看到了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男女老少一个不少。
那些不修边幅、长相丑陋的男人们色眯眯的看着她,眼神炙热,肆意指点。那些女人,则是满脸嫉妒的指着娜丽塔,嘴中骂着污言秽语。
......
终于走上了大道,却并没有娜丽塔想象中的喧闹场景,恰恰相反,周围一片死寂,甚至往日商贩的叫卖声都消失不见了。这可是内城啊,何时如此寂静?
以往都是人来人往的,而现在竟无一点人迹,宛如一座空城。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窗帘子拉的密不透风,好似没有任何一缕光能透进屋内。
娜丽塔吃惊地瞪着眼,她想象了许多今日游街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场景。走着走着,娜丽塔灿烂地笑了,笑的很是天真,尽管她如今只能靠披散着的长发来遮盖自己的身体。
或许有某个角落,有孩子想从窗户缝中窥视一眼,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却被父母按到地上一顿暴打。或许有某个角落,有某个流浪汉正想一睹美丽的风景,来满足自己得不到释放的邪念,却被同伴按到墙上恐吓、警告。或许还有太多或许。
“你难道不好奇伯爵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吗?”娜丽塔忽而问道。
“没有人不好奇,尊敬的夫人。”老骑士如实道。
“那为什么没人看呢?你离我这么近,明明只是稍微偏下头就能看到,为什么也不曾侧目呢?”娜丽塔追问道。
“因为我害怕,我想这整个城中的人都和我一样害怕。”老骑士神色平静。
“怕?怕肯尼伯爵吗?”
“当然不是。是怕玷污了您。怕自己看一眼就忍不住挖掉自己的眼睛。”
娜丽塔笑得更加灿烂了,她赢的很彻底,在与肯尼的交锋中,每个人都在帮她。
城市很大,哪怕肯尼只让她到城门就折返,也要到半夜才能回到城堡。差不多到了正午,太阳光照射在娜丽塔的身躯上,散发出淡金色的光晕,让娜丽塔仿佛穿上了一件金甲。
老骑士瞟了一眼路边的河流。
“夫人,您饿了吗?”老骑士关切地问道。
“确实有些饿了。”娜丽塔有些羞涩地说道。
“夫人稍等。”
说完,老骑士走向河流,在河中洗净了手,回来的时候头狠狠低着,确保自己不会看到任何春光。他取下身上那个看上去很新的包裹,背对着娜丽塔递给了她。
娜丽塔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些碗口大小的油饼,也不多想,拿出一块油饼递给了老骑士,又拿出一块优雅地吃了起来。
“你是个骑士,但你看上去并不富裕。”娜丽塔问道。
“是的夫人,我几乎是个流浪汉,只有一个很小的破房子。”
“以后给我牵马吧,我不会再坐马车了,也不再是伯爵夫人了。”娜丽塔笑着说道。
“我的荣幸。”老骑士也笑了。
天已经是红色的了,一抹残阳挂在天边。一片金黄的麦田中,一位老骑士牵着马,马上坐着一位赤裸的高贵女神。
人间最美的落日、人间最美的山野与人间最美的女神共同构成了这幅人间最美的画卷,流芳百世,在历史的文化长河中不停奔流。
娜丽塔就像一束阳光,照进了充满黑暗的封建密林中,而她只是万千光亮中的一束。即便是让所有人都恐惧的黑暗中,也总有一天也会有令人陶醉的光明照射进来。
如今博物馆中的游人,大多都是为了一个艳字才来观赏这幅伟大的化作他们不曾经历那段黑暗,自然也就不懂得它之所以珍贵的原因。
不经历黑暗,不自处黑暗,就永远不会知道黑暗有多么可怕,不会知道在那黑暗中藏着多少只渴求光明的眼睛,自然也就不会知晓那一抹不起眼的阳光意味着什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