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子韵刚入朔国境就被团团围了起来。
程子韵挡在我身前。
我向官兵们作揖道:“不知官爷有何指点,我们二人皆是他国逃难而来,带了些银两,您看这些够不够?”我从程子韵身上拉下他的钱袋打开抓了一把银子在手上,“您们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一位官兵打开画卷看了眼,又看了看程子韵。
“就是他,带走!”
那人一声令下一群人乌怏怏的围上来一人一只手抓着程子韵就前带。
“官爷!官爷!不知他犯了什么事您至少和我们说个明白啊!”我一边拉着程子韵一边大声喊那些人,连带我都被拖着走。
“上头交代了,这个男人就是逃犯,你找上头理论去吧!”
那些人动作大了些把我甩了出去,我一下没站稳趴在了地上。
“玥琪!别管我了,去京都找福来客栈老板!”
程子韵也没怎么太大反抗就跟着这群人走了。我站起来弹弹身上的土。
“程子韵!一定要活着啊!”我大声喊他。
“放心吧!”他回应我。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程子韵常常威风八面,怕是头一次这般狼狈,堂堂大将军就被一群小兵架着走了。
我买了匹马一路不停地到了京都,进了福来客栈就要了一间上好的厢房。
刚吃过午饭厢房门便打开了,一名正值壮年的男子推门而入,又小心谨慎的把门关上,向我作揖。
“公主。”
我赶紧站起来将他扶起,我才算明白程子韵让我来福来客栈的目的,原来第一个眼线就在这里。
福来客栈是朔国京都最大最红火的客栈,外地来的客人都爱来此住下,自然得的情报多些。
“先生,现在情况紧急,程公子不知何故被官兵带走了,如今不知在何处,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回公主,昨日得来的消息,程公子被押进了京都天牢。”
“天牢!”我拍桌而起,“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被押进了天牢!”
天牢是什么地方?进了天牢的都是犯了死罪的人,难道程子韵安排眼线的事情被朔国发现了?怎么可能呢,若当真如此为何这客栈一点事都没有。
“公主稍安,公子目前性命无碍,您二人在砾国京都交换灵玉的事情被魏美人的探子瞧见了,这朔国寻灵玉许久,如今得知您二人入境便将公子抓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在砾国我出宫的时候将灵玉交给了程子韵,怪不得魏美人让我跑了整个京都,原是给探子传递消息去了,是我害了程子韵。
“现在灵玉并非在程子韵身上,他们就算是把他打死也无济于事,我当如何救他出来?”
“回公主,咱这福来客栈专门是给牢狱送饭,我找些身强体壮的跟着您一同去,到时若是劫狱我等会在外头接应着。”
“不必,如此必定是暴露了我们的人,怕是朔国想要铲除我们竼国的人想了许久苦于找不到证据,若是自己主动暴露岂不是自投罗网,待程子韵从牢里出来定要气我了。”
“那公主打算如何?”
“找几个身手好的跟我一起去就好,若是我们当真在里头出了意外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竼国复国大任便由你担着了。”
那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肯抬起来。
“小人惶恐,公主与程公子定然安全回来复兴我竼国。”
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吧。
第二日晌午我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一手拎了一个饭桶,跟着几个男人一同进了牢狱。
“官爷,您看我们今日这饭菜,是我们家最好的厨子做的,您若吃着欢喜下次可叫亲朋好友一起来啊,我们是福来客栈,就在京都的东边。”
随行一名男子拿出几盘菜放在桌子上,几个看守的官兵都聚到一起吃饭去了。
倒是机灵。
我巡了一圈,皆没看到程子韵,拐了个拐角,看到一个牢房的角落里躺着一个犯人,我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倒是和程子韵相似。
“哎!吃饭了!”
我在牢房外喊他。
那人动了一个身子,好像没能起来,我只能看到他起伏的胸脯。
我回到那几个官兵吃饭的桌前。
“官爷,那边有个牢房的犯人实在是起不来,您看,要不帮我打开让我进去给他放饭?”
一名官兵顺着我的手瞧了瞧。
“那边关的都是天牢的人,不吃也罢,反正也活不过多久。”
“官爷,您看我们也是给人打工的,这老板交代了的事儿我们就得做,您也别为难我们了,帮我们一把,我们定是记得您的。”那机灵的男子给这群官爷一人塞了一点碎银子。
“哎呀,可真是事儿多。”那官爷一副恼怒的模样从腰间把钥匙拽了下来扔到桌子上。
“别烦老子了,赶紧走!”
“是是是。”我拿起钥匙陪着不是赶紧跑了。
这看守的士兵这般懈怠,竟敢直接将钥匙都扔给我。
我拿了钥匙打开牢门,进去一看,果真是程子韵。
程子韵躺在地上喘着气,身上的衣服和血连在一起,身上都是鞭子抽过的痕迹,情状惨不忍睹。
我一下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把他稍稍扶起来,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擦去我的眼泪。
“傻丫头,你进来干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都小的很,看起来很没有力气。
我从旁盛了碗粥一口一口喂给他。
“我若不进来怎知你在里面受什么苦,我救你出去。”
程子韵摇了摇头。
“你赶紧走,他现在已经知道灵玉不在我身上,很快就会查出你的,快离开朔国!”
我摇头:“我不,要走一起走,我的命都是你救得我不能扔下你独活。”
程子韵吃着吃着停了下来,过会儿闭上了眼睛好像晕了过去。
“程子韵!”我轻轻摇晃他的身体。
“别睡!程子韵!不许睡!”
我摇晃他的力度大了些,灵玉从袖口掉了出来,我将灵玉拿起放回袖子里。
我将程子韵扶起把他的胳膊挂在我的身上,拖着他往外走了几步,客栈老板说天牢有个后门,可以绕过看守的士兵。
“玥琪。”程子韵很是虚弱的睁开了一点眼缝。
“别说话了,我带你出去。”
程子韵醒了我便省心了许多,他自己走自然比我拖着他要方便很多。
我们一路拐进了天牢最深处,这后门着实不好找,我摸了摸墙,没有找到后门的门缝。
“姐姐!”只听我们旁的牢房里传出来了魏十三的声音。
我和程子韵互相看了一眼,我带着他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蹲下看着那个牢房。
果真是魏十三,还有魏美人,两人都狼狈得很,但那魏十三如我初见他一般的模样,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魏美人倒是和现在一般无二。二人被关在朔国天牢里相依为命,魏美人一边哭一边将仅有窝头塞到魏十三的手里。
“我们触发了灵玉幻境。”我小声和程子韵说话。
“魏氏姐弟果真和朔国有关。”
我听着程子韵那虚弱的声音在我的身后穿来。
我更紧的握住了他的手:“程子韵,我一定带你出去。”
半晌他也不回复我什么,我只是感受到一个脑袋搭在我的后背,他大概真的很累了。
“十三,答应姐姐,活下去。”
魏美人把魏十三拉进怀里安抚他,此时的魏十三也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原来他也曾经遭受了许多。
“姐姐,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你。”魏十三在魏美人的怀里哭。
我印象里的魏十三是一个清冷的人,他待人疏远,好像没有谁可以离他一尺的距离,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表现得漠不关心,我一直以为他是孤僻的性子,不想原来也是会哭会笑的普通人罢了,是皇宫改变了他还是牢狱改变了他,我不曾得知。如今他已经死了,远在砾国的魏美人不知是何感想,夜深人静之时想到自己的弟弟应该也会独自流泪吧,想来也是个可怜之人。
他们都是朔国的棋子,死了或许就死了,可对彼此来说,这一分别便是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魏十三,你终究还是没能兑现你对魏美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