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A市重症监护室ICU病房内,脖子切开插着呼吸机,上着心肺功能监视仪的年轻女子,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过了今日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她再不醒来,会被医学上宣布为脑死亡。床头病历卡上写着:商流火,女,三十一岁,西城杨柳巷东关区小学教师,异物阻塞气道入院手术治疗。
据送医的同学说,三天前他们同学聚会。一齐去A市华泰大酒店就餐,遇上一家同在一个酒店结婚的人的亲戚婚闹,当时商流火坐在挨近走廊的椅子上,正吃着泡椒凤爪,结果被人撞倒导致鸡骨呛到气道休克,而紧急送医。
中午医院交班时要例行一次查房,ICU病房内心肺功能监视仪突然警报异常,医生开始组织相关人员急救。等到电击电压调到200焦耳一连击二下也没有反应,第三次电击床上突发一团强光,屋里所有医生都被刺的睁不开眼,用手挡住强光十几秒后光源消失,床上的病人也一同消失了。
这可把一众大夫吓得不轻,里里外外找了十几遍也没有人,监控里也查不到。立即报警通知院长,成立专家组立案调查这次事件的真相。
各大媒体网络平台一齐涌到A市,争相报道此次离奇事件的起落始终。半个月过去了,一点进展也没有,好好地大活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这件事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商流火被作为突发事件的失踪人员,封存在A市西城公安局的档案里成了一桩悬案。
商流火再次醒来是在另一个时空,离京都三百里的一个叫燕南城的地方,她迷迷糊糊的从城门外的死尸堆里爬出来的。
“哎吆,妈啊,可憋死我了。啊......”还没有等到自己的呼吸彻底顺畅,她就张着嘴巴瞪大眼嘴唇哆嗦着,看着满目疮痍的画面,出不了声了。脖子如被人割了一刀一般的疼,抬手一摸满手的血,这可把她吓了一跳。并非商流火夸张,而是自己真的不能出声了。难道从此她就成哑巴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佛祖,天哪,我看到了什么?”她慢慢收回眼球低头四下看了看,她正穿着白底蓝竖条病号服光着脚,一身血污的坐在六七具尸体上,哆哆嗦嗦的伸手戳了戳——妈哎,死人!
“啊......呕......”我滴个亲妈,死人是真的,不是道具不是幻觉,是真实的死人,这个发现太令人惊溯了。
手指触电般的缩回,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连滚带爬的惊飞好几只远处吃腐肉的乌鸦和野狗,也可能是野狼。
满目的血色鼻尖浓重的血腥味,残缺不全的尸体遍地,刺激的她忍不住胃里上泛,恶心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是哪儿啊?这是发生什么事?我怎么来了这里啊?不对,我慢慢捋捋.....”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混乱的一切,抓着头发差点吓疯了。
“我去参加同学聚会发生意外,我昏过去了?还是......死了?看我现在这样子是在医院里,嘶......我的脖子,那我应该......靠......难道是我被鸡爪子噎死了?我记得最后一点意识,身体一热一道白光闪过,再睁眼就在这里啦。”
靠.....我死的还真窝囊!这里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此地这是经历了大规模屠杀?商流火第一反应,就是电影里出现的画面,鬼子进村了。
在她思索自己怎么来这里的这儿?绞尽脑汁想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之时,眼神一凛看到远处,走来几个穿着古代衣裳的百姓和官兵,赶着五辆牛车,开始清理城外的尸体。她慢慢试着站起来,爬了半天没有爬起来,脖子很疼也喊不出声。
“天哪,这个情景看着,怎么那么像某些小说描写的情境呢?......”商流火呆呆盯着由远及近的几个身影,心中一慌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她使劲冲着那些人挥挥手,也没有人发现她,她只得往前爬了几步,歇一会儿又接着往前爬去。往前爬了半注香的时候,忽然觉得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本能一脚踹出去惊叫一声。
“啊......”
扭头看到血肉模糊的女人,抓住自己脚踝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她大着胆子爬回来,才模糊听她说的两个字:“救......他。”
那个人弓着身体护着身下什么的人,她伸手把压在那女子身上的尸体翻下来,从她身下拽出一个瘦巴巴血糊糊的婴儿。商流火探了一下婴儿的鼻息,还好,孩子还有气。
可是当下她也做不了什么啊?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子,眼巴巴满眼祈求的看着自己,商流火一下子就眼红了。
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吧,不管什么境况都把生的希望,本能的留给怀里的小生命。不管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看着一个濒死的人临终托孤,都让人无法拒绝。何况我本善良,流火红着眼睛咬着唇对她点点头。女子如释重负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整个城门外的尸体中,只找到商流火和那个婴孩两个活着的人,那个血肉模糊的女子伤势太重没有挨过来。她自己脖子有伤不能说话,孩子被大夫仔细检查过后,告诉她失去了双臂,商流火抱着他瘦小的身体,伤心的哭了半天。
随后官府开始登记安置流民,商流火作为其中一员,也被临时收留在燕南城流民安置点。她领到的救济粮,无法喂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小婴儿又不能吃固体食物,为了把干硬的饼子熬成糊糊,她为了学生火每天都好几次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在这里商流火从这些流民的嘴中,知道了事情的一些大概。原来的大昭被前朝大秦的一个王爷灭了,重新复立了大秦朝。
她从现代的医院里穿越到了这里,在另一个时空里,正好赶上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这里的人只有她穿的和别人不一样,营地里好心的婆婆看到她衣衫怪异,一身血污赤着脚带着个婴儿,还不会说话觉得她很可怜。
有几个妇人就找来一些旧衣裳给她穿,看着手里的衣裳流火很傻眼,拜托各位这些衣裳她不会穿啊。
而且身上这么脏,怎么也得洗干净才能换啊。大家都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她对着人比划了半天,几个妇人才明白她想烧水洗澡再换衣裳,还需要人帮忙。
当流火看到木盆的水中,倒映着一张十三四岁稚气的脸,她惊得手里的衣裳掉了都不知道,一动不动呆呆的盯着水盆看了半天。
几个妇人进来看她呆着半天不动,过来看她正泪流面的呆呆看着木盆。几个妇人互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说了声:“看这孩子什么也不会干,适逢战乱家遇巨变,受不了打击也情有可原。哎,可怜呐!我们就搭把手帮帮她吧。”
商流火就这样木木的被人伺候着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娘俩洗干净换好了衣裳,梳好了辫子。自己也渐渐缓过来了,三十一岁的自己穿越一回,居然重新回到了少女时代,虽然不是自己原先的那张脸,但是这个变故怎么能不叫人百感交集呢?
营地里的人都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然也不会连穿衣梳头都不会干。因为脖子上的伤她不能说话,又带着个婴儿,倒是很多人都可怜她母子。
大家同样遭遇战祸失去了亲人,看到她茫然无措弱不禁风的样子,总是令人同情。所以总是有好心人来帮忙,让她母子渡过难关。
看着小婴儿越来越消瘦的身体,她急得不得了,后来她开始四处找人比划着找一头产奶的母羊。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身处此地的人过得朝不保夕,也没有人能真正听懂她的意图。所以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侥幸,上哪里去找一只奶羊来呢?
新朝初立万象更新,营地里的人都渐渐被陆续遣返回乡安居。只有她没有户籍,也不知以后要去哪里?最关键的是营地撤了,她娘俩本来就举目无亲,这一下可就无家可归衣食无着了。
这几天看着营地里越来越少的人,流火急的都快哭了。靠,这不是要人命吗?这还能让人活吗?这要怎么办?
等官差来询问她时,流火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婴儿,不由得悲从心底来“呜呜”的哭起来。弄得眼前的官差很无措,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官差无奈的劝说:“你别哭啊,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就是了。”
听到官差的话她哭的更厉害了,那个官差懊恼的抓了抓头问:“你不会不知道家在哪里吧?”
然后官差崩溃的看到她哭着点了点头,官差一着急接着问:“那你知道自己夫家在哪里?叫什名字吗?”看到少女又摇了摇了头。
这年代乡下女子都没有名字,这下可难办了。官差急的差点给她跪了,本没有抱什么希望,又试探的问:“那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看到少女点了点头官差终于松了一口气,有名字的女子还是好查的,这说明这个小娘子不是平民啊。
“你别哭了,有名字就可以查出你是哪里人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流火从地上捡了个树枝就地写下三个字:“商流火。”官差大哥看着地上的字一愣,皱着眉问:“小娘子,你这写的什么字啊?”
流火听了他的话身体一僵,抬头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嘴一撇绝望的又哭了。妈啊,我这是写的现代简化字,谁知道这年月流行什么字体的文字?贼老天,这不是坑人吗?我还能穿回去不?
怀里的小婴孩,也许感到了她内心悲愤的感受,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官差大哥看着这一大一小哭声震天的俩人,也是很崩溃。
别人来遣送流民轻松简单的就办完事走人了,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就碰上这么个脑子不好还难缠得主。官差大哥不耐烦的丢下她,先去处理别的人。
商流火抱着孩子抽噎着跟在他们身后,如今已经顾不得脸面和矜持这种小事了。忙完要走时,官差大哥回头看着抽噎着眼泪汪汪,还跟在身后的少女无奈地说:“行了,你也别哭了,我好心看你可怜,你娘俩跟我回衙门吧。”
商流火立即破涕为笑感激的抱着孩子给他鞠了一躬,屁颠颠的跟着他们几个人往城内的县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