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红与黑的错乱 停止的时钟再次转动
下午三点十分。
柯南走进宫野家客厅的时候,胜一正坐在沙发上安慰情绪低落的季美。茱蒂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真造则是呆呆地坐在一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
“昴先生已经把那个女人安顿好了。”柯南说。
“她……怎么样了?”茱蒂问。
“别担心,她很好。”柯南说,“昴先生把她安置在杯户中央医院,詹姆斯先生跟他认识的院长联系过,他们愿意帮忙。”
“我不明白。”真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是吗?”
柯南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真造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你知道我看到那个女人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有多担心吗?我更惊讶的是,胜一大哥居然不允许我叫救护车!”
“因为那个女人并没有真的中枪。”柯南微笑,“那一枪并没有击中她,她身上和嘴里流出来的血都是血包的效果。”
“可是为什么?”真造上身前倾,“你们怎么知道那个阿拉克会让清水小姐狙击那个女人?你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会在那个天桥上动手?”
“这个啊……”柯南故意买了个关子,“等我们把清水小姐救出来,你就知道了。”
“你们已经找到她的位置了?”真造又是一惊。
“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把她带回来。”柯南转身走出房门,坐上停在院门口的RX7。
“这是我的人刚刚传来的消息。”安室透把手机递给柯南,“大概十分钟前,格拉帕的车开进这栋建筑的地下停车场。”
“能确定加纳利在他车上吗?”
“我们从天桥附近路口的监控里看到加纳利上了那辆车。”安室透给他看视频截图,“我想加纳利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等一下把我送到那附近,我去带她出来。”柯南说,“安室先生你就不要靠近了,万一被阿拉克或是格拉帕看到你就糟了。”
“我明白。”安室透说着从车后座拿过柯南的滑板,“我刚去事务所帮你取来的,是不是很贴心?”
“是是是,万分感谢!”柯南双手合十,做作地鞠了一躬。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安室透扭动钥匙,“别让我们的金丝雀等太久啊。”
…………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将最后一根导线接在办公桌上的黑盒子上,阿拉克直起身,轻轻敲了敲酸痛的后背。他扫视了一遍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电话铃声打断他的惬意。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见上面写着大大的“GIN”,登时来了精神,一把抓起手机:“什么事?”
“刚刚有人来找我告状。”琴酒的声音里参杂着车辆的引擎声,“你把加纳利强行带去实验室了?”
“什么?”阿拉克故意装出疑惑的语气。
“加纳利在执行任务。”琴酒说,“这个时候你却带她去实验室,是想干扰我们的行动吗?”
“你开玩笑吧?”阿拉克呵呵干笑两声,“我倒是想带她回实验室,可是我没有。”
“真的没有?”
“当然是真的!”阿拉克不满地咕哝,“我说琴酒,你可千万别给她安排危险的任务啊,你知道她的血型很特别,万一……”
“不需要你来教我。”琴酒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唠叨,“记住,老老实实做你的药,别做出格的事。”
“是是是,我知道该怎……”不等阿拉克说完,琴酒已经挂断电话。“切!”阿拉克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即又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你也别太得瑟了,琴酒,很快就让你明白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他起身走到躺椅边,弯下腰仔细打量由利的脸。她依然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表情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阿拉克满意地笑笑,将一只遥控器塞进她的右手,然后转身走回桌边,拿起另一只遥控器朝房门走去。
“你是准备一到安全的地方就引爆炸弹吗?”平缓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阿拉克大吃一惊,满脸错愕地回过头,看到由利正坐在躺椅上冲他微笑。
“你……这怎么可能?”他感觉舌头发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由利挑了挑眉,伸手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纸包扔给他。“你就想用这个控制我对吧?”
阿拉克用颤抖的手打开纸包,看到里面的两颗蓝色胶囊,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怎么会……”
“别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由利摆弄着手中的遥控器,“从我猜到是你在游乐场给季美下达攻击我的指令,我就明白,你已经看破了我的一部分计划,想要将计就计趁乱对付我。于是我就向你学习,将计就计,给你把我带走的机会。发现我把琴蕾留在房间独自一个人行动,你一定很兴奋对吧?于是你出手了,用麻醉剂将我迷晕后带走。不过你一定没想到,我是故意被你抓走的。我猜你当时一定心花怒放地觉得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你也不想想,我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会不明白那种情况下取消行动才是最佳选择?我抓伤你的脸并用带着你的DNA的指甲抠墙留下痕迹,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这场戏看起来更逼真。如果都到了需要留下dying message的地步,那任务九成是没戏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我像是那种为了任务不顾一切的愣头青吗?”
“可是我的麻醉剂……你不可能……”
“没错,你的麻醉剂起效了,我确实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你绑在了躺椅上。当然,那个时候你强行给我灌的那颗胶囊我也实实在在地咽了下去。”
“那你怎么可能……”
“我得承认,你的药和你的催眠技术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厉害的。”由利装模作样地鼓鼓掌,“若不是那个时候被你催眠,我真的不会记起刚回组织的时候被你喂新药以及被你催眠的事。当然,我也记起你那种新药最大的硬伤。”
阿拉克感觉身体在发抖,背上流出的汗已经把身上的T恤浸湿,被门口的风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寒战。这个女人,她居然知道那个,这怎么可能……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新药可以控制人心,但是你想用它完全控制别人必须配合催眠,否则它充其量只能影响人的精神状态,让人更容易被你催眠。”由利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知道了这一点,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只要我不吃那种药,凭我的意志力就不会被你催眠,你的那些手段对我基本无害。但是看你抓住我后那么兴奋,我觉得不应该过于粗暴地打断你的快乐,所以我决定陪你玩一会儿,假装把药吃下去,假装被你催眠,假装按你的命令去杀人。”
“你说什么?”阿拉克的身体又是一颤,“这不可能!你明明朝那个女人开枪了!”
“是啊,我开枪了。”由利淡淡地说,“但是我开枪的时候你又不在我身边,你怎么知道我那一枪击发的不是空包弹呢?”
“什么?”
“你犯的一个重大的错误就是对你的催眠太自信,自信到把我一个人留在天桥上。我只要等你离开后把子弹换成空包弹就万事大吉了。我一个人在天桥上待了足有半个小时,那么长时间足够我跟我的伙伴好好商量后面的行动了。”
“可是……你从哪弄来的空包弹?”
“哦对,忘了告诉你。”由利狡黠地一笑,从衬衫前胸的位置取下一颗黑色纽扣,冲阿拉克晃了晃,“我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可以免费给你科普一下。这是FBI审讯犯人的时候喜欢用的微型摄像头,当然我手上的是升级版,体积更小,做工更精细,别在身上完全看不出来。只要我按下它侧面的触控开关,它就可以自动搜索距离最近、信号最好的Wi-Fi,并在一分钟内自动破解较简单的密码,这东西只要联网就可以把它录下来的视频传送到接收装置那里。此外它还可以作为音频的收发装置,将我这里的声音原原本本地传到我伙伴身上的接收装置那里,再把我伙伴的声音传递给我。当然,这些功能很费电,这是它唯一的弱点,不过没关系,它上方有一块小小的太阳能板,只要光线够充足就可以保证它正常运行。其实我早就可以打开它的开关把我的情况通知我的伙伴,但是不幸的是,你把我迷晕后塞进了推车里,带我回到这里时又是走的地下停车场,过于昏暗的环境导致它电量耗尽后没有及时充电,而且我一进实验室就被你绑在躺椅上动弹不得,所以我一直等到你给我喂下第二颗胶囊、自以为已经控制住我并解开束缚我的皮带后,才打开它的开关。不过即便如此时间也足够了。我的伙伴接收到我这里的信号后第一时间通过Wi-Fi确认我的位置,同时他们得知你要让我狙杀那个女人,马上随机应变,提前到你可能会选择的狙击地点踩点儿,并在天桥的栏杆下给我留下了一颗空包弹。”
“你……你从一开始就……”
“不能说是一开始,毕竟一开始我确实没想到你有那个闲心跑去游乐场搅局。”由利说,“不过也多亏你这自以为是的计划,我才能给我们赢得这么好的抓住你的机会。”
阿拉克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觉得喉咙发干,脑子里一团乱麻。开什么玩笑?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居然告诉我一切都是你的将计就计?他用力咽了口唾沫,轻轻转动僵硬的脖子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实验室,最后又将视线转回由利的脸上。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那微笑却让阿拉克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都是彻骨的寒冷。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想我的伙伴很快就会赶到这里。”由利朝阿拉克晃了晃手表,“如果你现在放下遥控器,我可以跟我的伙伴商量,给你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不管怎么说,你这一大套计划的初衷也是为了打击琴酒,这一点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阿拉克仰起头,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总算感觉声带恢复了发声的能力。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遥控器,露出一抹苦笑,慢慢将它举了起来。
“看来你不想争取宽大处理。”由利眯起眼睛,摇了摇头,“跟我一起死可不明智啊。”
“首先,作为我的小白鼠,你对组织很重要,对琴酒也很重要,你死了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其次,因为克丽斯那个女人还活着,我很想杀了你让她再体验一次生不如死的痛苦。第三,干掉你,你那些伙伴一定很伤心,毕竟你也背负着一项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得以顺利实施的计划。”阿拉克的脸上挤出很难看的表情,“就冲这三点,我跟你同归于尽都很划得来。”
“你这又是何苦?”由利看着他脸上不断抽搐的肌肉,轻轻叹了口气,“你计划了这么久,肯定是希望亲眼看着你讨厌的和你恨的人倒霉,而不是在他们倒霉之前先把自己的命丢掉,被他们嘲笑。”
“能狠狠地打击他们,就算先让他们嘲笑又怎样?”阿拉克的眼睛瞪得通红,“很快事实就会让他们明白,他们对我的嘲笑只不过是他们最后的疯狂罢了!”
“我看你这才是最后的疯狂。”由利回过头望着窗外逐渐聚集的乌云,左脚轻轻把地上的一把椅子勾到手边。
“也是你最后的疯狂。”阿拉克的眼角流下一滴温热的泪珠,“一切都结束了……”说罢,他闭上眼睛,拇指在遥控器上用力地按了下去。
…………
快!再快点!就快到了!柯南拼命踩着滑板,朝着那栋已经依稀可见的建筑飞驰而去。由利身上的微型摄像头的音频与他眼镜腿上的窃听器相连接,因此他才在由利给摄像头开机后听到她那里的声音,并配合她演了一出天桥狙击的戏码,成功麻痹了阿拉克。但是眼看他们就可以对阿拉克收网的时候,耳机里却传来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阿拉克被逼入绝境,竟然准备引爆炸弹跟由利同归于尽。
还有300米。200米。100米。就快到了!50米。30米。已经能看到窗户里摆着的盆栽,还有一张飞起来的椅子。等等,椅子,飞起来?他急忙将滑板停住。
啪嚓一声,二楼的窗玻璃被那把椅子撞得粉碎,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包裹着一条黑影落到地面上。紧接着,窗户里火光乍现,伴随着一阵轰隆的炸响,一股气浪腾地向四周扩散开来,整栋楼的窗玻璃都应声化为碎片四散飞溅。不好!是炸弹爆炸了!柯南这才注意到自己四周根本没有能躲的地方,滑板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爆炸的气流。这下完了……
一道人影扑到他身上,用手臂紧紧将他搂住,一只手用力地护住他的头。柯南只觉得身体在气浪的冲击下不停地向前翻滚,耳膜被爆炸声和玻璃破碎的稀里哗啦震得几乎要破裂。一阵天旋地转昏天黑地后,他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平静。
柯南轻轻活动一下四肢,还好,虽然酸痛难忍,像是要散架子了一样,好歹还能正常活动,想来应该没有伤及筋骨。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伏在他身上的是一具浑身是血的躯体。他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用力从那双手臂中挣脱出来,这才看清那个人的脸。
“清水小姐!”柯南大喊一声,用力摇晃着由利的肩膀。看到她的脸上的五官随着他的摇晃揪在一起,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的心又狠狠地揪了起来。他看到一股粘稠的红色液体正从她的头上慢慢流到脸上。再看她的背上和手臂上,随处可见锋利的玻璃碎片扎进皮肉,流出一片血污。她之前受伤的右膝上用来固定的支具,这会儿也已经在受爆炸气流冲击而不断翻滚的过程中碎成零件,丧失了保护的作用。
由利缓缓睁开双眼,却只看到一片模糊。她能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耳朵嗡嗡作响,她完全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她只有徒劳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对方的脸。不行啊,还是看不清,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纱,只有一道朦胧的影子……后脑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由利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一歪,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吱——刺耳的刹车声,安室透从车里钻出来,两步跑到由利身边,用力抱起她塞进车后座,自己也钻回驾驶座。柯南紧跟着跳上车,扶住由利的身体,免得她随着车摇晃造成二次伤害。安室透大喊一声“坐稳了”,车子向前猛地一窜。安室透拼命地踩着油门,恨不得给自己的车插上翅膀。
…………
下午四点零八分。
城田永美一脚急刹将车停在马路边,三步并作两步跑向不远处的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建筑的外墙有一半被熏黑,玻璃全都不见了,二楼一扇洞开的窗户还呼呼地冒着黑烟,伴随着醒目的火光,一队消防员正举着水枪与火舌作战。
城田永美快步跑到目暮警官身边。十五分钟前,她接到通知,一栋建筑发生爆炸,目击者称爆炸发生后有一辆车飞快地驶离这里,怀疑爆炸是人为的。目暮警官原本在调查柯南报告的枪击案,但是除了枪和弹壳之外什么线索都没有,没有伤者,更没有死者,他甚至一度怀疑是柯南故意报假警耍他。这会儿接到爆炸案的消息,几近抓狂的目暮警官马上带队赶了过来。
十分钟后,消防队员告知目暮警官火已经扑灭,危险已经解除。目暮警官带人走上二楼,走进爆炸发生的那个房间。
整个房间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四周墙壁熏得黢黑,室内的摆设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靠近门的地方有一团看起来像是沙发的物体,旁边是一具已经烧成焦黑的尸体。
“这边还有个隔间。”一名消防队员带着目暮警官走进房门右手边的一扇门,“这里还有一具尸体,因为门没关,尸体也受到火焰的波及。不过幸好我们灭火及时,房间里还有些东西没有被烧毁。”
目暮警官走到隔间最里面的一个玻璃柜前,伸手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叠纸,简要地翻了翻,递给城田永美,让她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带回去调查,然后转身走出隔间,指挥其他手下勘察现场去了。
城田永美找鉴识人员要了一张塑料布铺在旁边一张没有烧毁的桌子上,把柜子里的东西搬出来摞上去。一张A4纸右下角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隐约觉得那个符号似乎在哪见过,于是用手指顺着笔迹划了一遍,猛地瞪大了眼睛。“Arak。”她感觉手在发抖。那是阿拉克的签名!
难道说这里是阿拉克的秘密实验室?那那两具尸体……该不会……她转动僵硬的脖子回过头,看见法医正在对隔间里的尸体进行初步的检验,于是慢慢凑上前去。“请问,这两具尸体是男性还是女性?”
“嗯?”法医先是一愣,看到她脸色发白,以为她是看到尸体感到不舒服,于是站起来,亲切地说,“城田警官你要是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气吧,这里确实……”
“请告诉我!”城田永美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又把法医吓了一跳。
“经过我的确认,两具尸体都是男性。”
“男性?”城田永美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男性……怎么了?”法医一脸狐疑,“城田警官你……”
“没什么,打扰了。”城田永美又深深鞠了一躬,“我想我确实应该出去透透气。”说罢,她快步跑了出去。
太好了,不是由利。城田永美连做几个深呼吸,想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可是松了一口气之后,她又开始担心。由利被阿拉克带走了,那她应该跟阿拉克在一起,现在阿拉克的实验室爆炸了,她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她会不会已经脱身了?可是她脱身后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吗?这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城田永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跑出建筑,迎面遇上目暮警官。她赶紧装出一副快吐了的表情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目暮警官马上贴心地让她先回车上休息。城田永美回到车里,拿出手机拨了由利的电话,但是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再次将她的希望打破。她想了想,又拨通了琴酒的电话,把阿拉克的秘密实验室发生爆炸,阿拉克疑似死在现场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琴酒沉默了几秒,要求她跟着警方一起调查,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城田永美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又下车朝着建筑走去。也许由利已经脱身,只是手机没电了或是坏了没办法联系自己;也许现场会留下她的踪迹,帮助自己找到她。城田永美努力安慰自己,劝说自己不要太担心,那家伙强悍得很,肯定不会有事的。
…………
下午四点二十一分。
柯南靠墙站在米花综合医院白色的走廊里,低着头翻看着新闻。警方在爆炸现场发现了两具男性尸体,因为已经烧焦,暂时无法确认死者身份,也无法确认死因。但警方通过房屋租赁合同已经确认,那一层楼都被一个叫杉崎真吾的高个子男人租了下来。警方正在调查杉崎真吾以及他的人际关系,希望能找到线索。另外,据目击者称,有一辆白色跑车在爆炸后快速驶离,怀疑与爆炸案有关。
“新一!”博士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来。柯南抬头看过去,博士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灰原和明美紧随其后。接到柯南的通知,他们第一时间赶来医院。
“清水小姐呢?”明美急切地问。
“护士正在帮她处理伤口。”柯南说,“别担心,她没有生命危险。”
“我看到新闻了。”灰原阴沉着脸,“爆炸的地方是……阿拉克的实验室?”
“是。”柯南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准备里应外合抓住他的,没想到……”
“你们简直乱来!”明美抬高了声调,“你们不知道清水小姐的腿上有伤吗?怎么还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
明明是那家伙自己作死好么……柯南刚想辩解几句,处置室的门开了,宫野铃阴着脸走出来。
“小铃?”明美一愣,随即又急切地问,“清水小姐怎么样了?”
“你们自己进去看吧。”小铃面无表情地靠在墙上。
明美快步走进病房,视线刚一接触到床上的女人,顿时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由利趴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裸露的后背也被纱布覆盖,腰部以下盖着一条毯子。她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嘴巴有规律地一张一合。
“怎么会这样……”明美无法控制声音的颤抖。
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明美回头一看,是真造快步跑过来。
“找到清水小姐了?”真造凑到门口想看看,被小铃一把拽住。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小铃冲明美点点头,关上门,拉着其他人离开了。
“她还好吗?”跟着小铃走进一间空病房,真造迫不及待地问。
“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破了,经检查有脑震荡的症状;后背和手臂上都扎着玻璃碴,好在扎得不深;右腿膝盖内侧副韧带彻底断了。”小铃一口气说完,摇了摇头,“这下她不想老老实实躺着也不行了。”
真造颓然坐在椅子上,把脸埋进手心。
“我不明白。”小铃靠在墙上,扫视一圈屋里的人,“她住在博士家对吧?你们明知道她腿上有伤,为什么让她出去乱跑?还有,她一个空手道助教到底招惹了什么麻烦的人物,居然把她折腾成这样?”
真造把头扭向一边,博士、灰原还有柯南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铃知道没人能回答她,只好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吗?”真造问柯南。
“还没有。”柯南满脸忧郁,“还有些麻烦……”
“爆炸的原因……你们应该知道吧?”真造试探着问,“我看新闻里提到那栋建筑整整一层都是一个叫杉崎真吾的人租的,我听过那个名字,似乎是清水小姐在调查的一个人。他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阿拉克吧?”
“真造先生,关于这件事我认为……”柯南停顿一下说,“为了不把你卷进来,还是不告诉你为好。”
“你们什么都瞒着我。”真造冷笑一声,“连你一个孩子都被卷进去了,你们居然还在想尽办法保护我。”
“抱歉,我真的不能说太多。”柯南说,“这是一个人反复叮嘱过我的。”
“是亚纪,对吗?”真造的脸上换上苦笑,“好吧,我听你们的,我不问了。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通知我。我……去跟胜一大哥报个平安吧。”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可以说说了吧?”关好门,灰原揪着柯南的耳朵问,“到底怎么回事?”
柯南不敢怠慢,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他们的行动经过说了一遍。
灰原皱着眉头,疑惑地问:“照你这么说,你们已经成功制造了楼上那个冒牌货被杀的假象,阿拉克也已经自掘坟墓见了阎王,你到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不能确定阿拉克已经死了。”柯南提醒她,“而且,就算他死了,他的实验室发生爆炸,加纳利又在同一时间被爆炸所伤,说是巧合琴酒肯定不信。”
“换成是我我也不信。”灰原翻了个白眼,“那你准备怎么办?”
“也许可以利用阿拉克的计划。”柯南想了想说,“我有些想法,不过得等加纳利醒过来再跟她商量商量。”
“怎么,你怕她不同意?”灰原一挑眉,“我说,你什么时候要靠她帮你拿主意了?”
“我只能提供想法和思路,需要跟琴酒面对面交手的是她。”柯南解释,“现在我们的计划被阿拉克搅乱了,她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既然明知道艰难,不如……”灰原犹豫了一下说,“不如把她撤出来。”
柯南一愣,他没想到灰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你也看到了,她的伤势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真出什么意外,她怕是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灰原面带忧虑,“我认为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再让她去冒险。”
“灰原你……”
“怎么了?”灰原又白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我以为你……很讨厌她。”柯南微微一笑,“别在意,我瞎说的。”
“是啊,我确实不喜欢她。”灰原的表情很复杂,“但是,在她解答我的一些疑惑之前,我不希望她死掉。”
“疑惑?”
灰原没说话,扭头盯着窗外。乌云还在逐渐聚拢,又要下雨了。
(2021-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