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空多云,太阳在云里一会露出来一会又被遮住了。
那天,张未正回来上课了,他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原本粘满糖脆皮一样的花生粒成了一声不响晒干的花生米。他的眼睛红红肿肿的,下面的卧蚕变得又红又大,双眼皮的褶皱显得更宽更厚了。他听到同学们的问候,笑了笑,苦涩的笑了笑。
谁都不能代替悲伤,唯有时间是良药。
中午食堂吃好饭,木木和米拉拿着饭盒往宿舍走,半道看到操场边坐着孤单影只的张未正,他背对着坐在那,像棵孤独的小草,摇曳在风雨里。
木木停下脚步,对米拉说:我们去看看他。
米拉点了点头,说:走吧。
两人没有说话,静悄悄的坐在他不远处。
他红肿的眼睛更红肿了,他别过头,手背把盛在眼睛里的泪水赶出去,坐直之后,又吸了吸鼻子,想对两人说什么,出口只剩哽咽,单手捂住眼睛,泪水又流了下来。
木木看着他,觉得不该来打扰他,然后小声的说:对不起,我们走了。
刚拉起米拉准备走,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鼻子嗡嗡的说:没关系,应许也才刚走没多大一会,你看,我把朋友都哭跑了。
木木和米拉又坐下来,陪伴不知道有没有力量,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多余的话语远没有无声的待着来的适宜。
他擤了把鼻涕,眼神缥缈看着前方说:村里的人都说这是她的宿命,本就没打算带她出去,她疯了般一定要出去,才出了事,这是她这辈子那天该有的命运。
米拉看了看木木,两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声,该安慰什么呢,该怎么安慰呢,此时的安慰比糖倒在大海里还要无用。
他擦着眼泪继续说:村里的人又说,这是她的命,她苦了这十几年,做了十几年的女儿,姐姐,孙女,也该离开好好过下辈子了,好好做她自己,好好过完正常的人生。
他抽泣着说:虽然她傻了痴了呆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她啊,她是我姐姐,受了这么多年苦的姐姐啊。
他咳了咳,抹干眼泪继续说:很久很久的以前,她脖子上还没有绳子,牵着我的手去村里的小店买糖吃,后来她脖子上套了根绳,我牵着她的手去小店买糖吃,妈妈说,一定拽住绳子,不然你姐就疯跑掉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松开过我的手,她懂啊,那是她最爱的弟弟的手,她怎么舍得松开。
木木和米拉听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两人安静继续倾听着。
他压抑着悲伤,接着说:我从来没觉得她是负担,是累赘,是丢人的存在,可她怎么就不存在了呢,下次我回家的时候,她就没有了,家里没有她了,整个世界都没有她了,我在小饭店打工,刚发了点钱,我给她买了个发夹,是她喜欢的向日葵图案,我想下次放假的时候带给她,可是,没有了,呵呵。
他苦笑着看着前方,眼里的泪水盛不下流了下来,眼底似清早起的一片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