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该怎么做呢?如果想要像那个东西一样的话。”
“嘛,首先,我无法给予这个问题准确的回答,我能给的,仅仅是一些建议,不过在此之前,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木原端坐的直直的,直勾勾的看着远方的云海,残存的一只眼睛中,闪现着暗蓝色的光芒,“你为什么想要力量?”
“????”
有什么不对……绝对有什么不对……这两句话,就是祖沛现在脑子里的所有想法了。曾经的源林,和现在的木原,是同一人,这毋庸置疑,对吧?那么,这暗蓝色的目光,又是怎么回事?在那之下,在那发出这暗蓝色光芒的眼睛之下,有着很可怕的东西,而这东西,因为美丽的外表的遮蔽,和内心深处的释然,并不使人心惊。
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宛如潮水般,从她的大脑中涌出。
她,曾经两次见过类似这种的目光,至少在她清晰的记忆中的,还有两次,第一次,是她父亲跳崖时,像平常一样摸着她的头,对她说遗言时的;第二次,是在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不开,想要在梦中抹杀自己的灵魂的时候时,被她刺穿了身体的源林,微笑着,朝她一步一步走来时。
这是,将死之人的目光……
怎么可能……
“嘛,其实我问这句话,也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吧?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过于敏感木原慢慢的低下了头,仍旧平静的问道,“本来我是很明确自己想要力量干什么的,但是,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搞得我有些迷惑了,所以就想听听你的想法,作为参考。”
“说这种话……你那边绝对发生了什么事对吧!”祖沛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看着低着头,掩藏起自己闪烁着绝望的眼光的木原,激动的大喊道,“而且是能威胁到你生命的那种事情!如果你进来就是来跟我留遗言的话那就给我快点出去啊!话说你这家伙跑去哪里了!不在这个城市里吗?还是说进了咏剑者殿堂?那里面有什么吗?你快出去,我也会出去,我有你的坐标,我可以用黑沙帮你,你现在在……”
“祖沛!”
一声大喊,带着被岌岌可危,却又仍在拼死支持的平静所包裹的疯狂,绝望,颤抖的大喊,似乎,为这个世界,按下了一个静音键。就在这一瞬间,空中飞舞的风,停了,远方翻涌的云海,停了,身后舞动的绿叶,停了,伫立在树海边缘的祖沛,停了,端坐在树海身旁的木原,停了。一切,都停了,似乎为了等待什么似的,停了。
“虽然有些突然,但是,这种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明明以为自己很强大了,但是仍然是这种结果吗……”
“你给我冷静啊混账玩意儿!我们等的不是这个!我们想看的也不是这个!”
又是一声大喊,一声包含着颤抖的愤怒的大喊,再次将那个静音键给狠狠的砸到了机器里面,不再耗一番功夫似乎拿不出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跑到我面前,又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你要去死,这是什么意思啊?以为你的死能使我伤心吗?啊?想用这种幼稚的,懦夫的行为狠狠的打我的脸吗!这是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够了,真的够了!完完全全的够了!”
一团无名的野火,在祖沛的胸膛中狠狠的燃烧,祖沛,此时真的怒了。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对死亡,对“亲人”,在自己面前一次次的选择走向死亡的由衷厌恶?
又或许,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得到了这么多的成长之后,下意识中,做出了最正确的抉择?
不知道她自己是否知道,但是,这种时候放任这种绝望的气氛蔓延下去,放任面前的这个惹怒她的家伙把自己的遗言讲完,那这真的是一切都结束了!所以说,必须得有一种更强烈的情感来改变这种气氛才行,虽然不知道最终有没有用,但是,能拖一秒是一秒啊!
“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死亡是最最懦弱的行为,谁不能死,谁又不会死?这是一种三岁小孩都会的,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真正的勇气,不是为了什么壮烈的理由而死,而是为了自己所必须守护的东西,苟且偷生……我当时虽然没有听懂,但是,真的觉得,这句话,好帅……”讲到这里,祖沛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低落了,“但是,他给我上的最后一课,却是,永远不要相信大人说的话……他是用自己的身体验证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到现在仍然不能忘记他的理由之一,也是我那个时候,很自然的选择了死亡的原因……但是,当时的你,再次用你的亲力亲为,让我重新回想起了父亲的这句话,让我重新相信了父亲的那句话……死亡是懦弱的表现,所以,你拒绝了死亡,你的心跳,你那即使已经倒下,身体已经消失,但仍然在跳动,仍然在这个世界回响着自己的音律心,告诉了我你对‘生’的渴望,也告诉了我,你是一个刚毅卓绝的斗士,这如我的父亲一般,同样叫我难忘。但是,如果你现在想要像我那位父亲一般,亲力亲为的告诉我,那个我非常讨厌的东西的话,那,我绝对,不会允许!黑沙!”
锋利而致命的黑色影子,从愤怒的祖沛身后,如光芒般闪现而出,将那个仍然端坐在地的蓝色残影,给完完全全的搅碎在了这广袤的空间之中。
“祖沛……”
看来,那个被砸下去的静音键,被这锋利之影给翘起来了呢。与风儿们再度连接,感知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宛如海潮一般的黑沙,天与地之间,风声,再起。
“打一架吧!父亲跟我说过这是最高级的交涉技巧!只要我在这里杀死你了,你就会出去的对吧!如果你能在大家的时候稍微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话,那,再,好,不,过!”看着宛如一片落叶般,轻盈的踏在了一棵大树之巅的木原,祖沛一边愤怒的大吼道,一边抄起一把黑沙,直接把那棵树,连同原本被木原依托着的空气,捏个了粉碎。
“……”看着下方那狂暴了的祖沛,早就搞不清楚状况的源林,竟是久违的,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谢,谢。”
“你若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少挨打的话那你就放弃吧!懂得谢了就给我站在原地挨打!”
“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暴躁。”
“那都是你个混账逼的!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没想到你还懂这个……不过,既然都到这种程度了,那么,就让我稍微检验一下,你的成长吧。”木原微笑的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然后,双手张开,两把冰蓝的长剑,开始闪烁起了致命的光辉:“改天会找你赔礼道歉的。对了,你好像要我跟你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我可以说了吗?”
“随你便啊!”祖沛一边说道,一边控制着黑沙,抄起了一棵大树,朝着木原狠狠的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