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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莫要讲理

  云山之巅,一道身影从登山小径上渐渐显出。

  顾图南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其中传来几道声音。

  顾图南疑惑,“听起来不像师兄啊,那是谁在和师父对弈?”

  “这把不算,你这以大欺小了,下一把让我六子。

  我执黑先行,同意吗?”

  陈辞淡淡的说着,只听语气,还以为让子的是他。

  “小友,胜败乃棋家常事,况且我上一把不是已经让过你六子了?”

  陈辞眼神坚定的说道:“那就再让九子。”

  李观棋倒吸一口凉气,当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此时的顾图南也走到院落中,对着山长拱了拱手。

  山长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师兄在里屋,你去喊他出来。”

  见山长没有介绍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意思。

  顾图南只好应了一声,朝里屋走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陈辞又输了一把,二人才从里屋中走出。

  李观棋放下棋子,叹了口气,朝着顾图南问了句:“何必如此?”

  顾图南沉默了一会,很是平静。

  并没有被拆穿之后的歇斯底里,只是摇了摇头。

  “我一个寒门子弟,既讨不到山长你对恕己师兄那样的欣赏,也无法获得其他师弟师妹们的一官半职,我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况且书院三年取材的制度,难道不就是不合理吗?

  北境的版图如此浩淼,十三大州,数以千计的县镇。

  光凭书院,又哪里能做到真正的公平。

  那些所谓的留给寒门子弟的名额,真正越过千山万水来到乾都,又能剩多少?

  我既然是其中一个,总归要做点什么。”

  陈辞听到这话,当即起身,面带笑意,

  朗声说道:“说得好!人心此物,脆如琉璃,经不起推敲。

  遍布天下的书院,分散在九洲的儒家门生,又不都是著书立说的圣人品格,哪里能做到真正的无私?

  你以为书院众人与朝堂里的那些人,照顾不到那群将科举当作翻身倚仗的寒门子弟?

  非是不能,只是不想罢了。”

  崔恕己站在顾图南身旁,听着陈辞的话语,陷入了沉思

  “但是。”

  陈辞话锋陡然一转。

  “你千不该万不该,闹出人命来,还将其栽赃到恕己身上。”

  顾图南沉声回道:“一个没有站队的读书种子,我觉得我已经做出了最优的选择。”

  一旁的崔恕己听到此话,只是苦笑。

  “不是看他什么身份,而是他和我的关系。”

  如此狂傲的话语,不由得让顾图南认真的端详着陈辞年轻的脸庞,不禁问道:“你是?”

  陈辞仰天大笑,忽的闪身到了顾图南身后。

  一把抓起他的衣领,竟是直接凌霄御风,朝着不远处恢宏的乾都疾掠而去。

  看着眼前转瞬间发生的一切,李观棋刚端起的茶杯差点摔在了地上。

  ......

  乾都中城,养心殿。

  乾元皇帝在殿中用膳,身披黑铠的武穆候守在殿外,恭敬的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殿中角落有几个侍奉一旁的宫女。

  而餐桌旁除了乾元皇帝外,还有一道凤袍身影坐在皇帝身边,正是乾元皇后。

  在整个乾元朝各个酒肆的说书人口中,感情方面,最令他们称道的,便是乾元皇帝与乾元皇后少时相伴,相濡以沫的大半生。

  而乾元皇帝登基至今都未建后宫,便是最好的佐证。

  让侍奉的宫女收拾完碗筷后,皇后轻声道:“此事越闹越大,要不要我回上官家一趟?”

  上官这个姓氏,正是皇后的母姓。

  此刻回到家中,自然可当做敲打之意。

  但乾元皇帝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多虑,由上官家当这个领头人其实也未尝不可。

  国师也说过,等科举之制与书院选才平衡,就是我乾元国运蒸蒸日上之时。”

  少时相伴,皇后自然知晓乾元皇帝的心气,单单一个东洲北境,如何能够满足。

  他要当的,是那完成一国即一洲壮举的第一人!

  “可惜国师年岁已高,不多时便要离开乾元。

  就连这次的天命争夺,东洲人族也被排斥在外。”

  说完,乾元皇帝苦恼似的揉了揉眉头。

  皇后看着殿外的拱着手的身影,牵着皇帝的手轻轻拍打。

  低声问道:“那侯爷的后代惨死在乾都外,总不能没有交代吧。”

  乾元皇帝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当然,这上官家蚕食我乾元朝堂分发给十三州百姓的粮饷。

  如今,总是要付出点的代价的,这代价,就是我给侯爷的交代。”

  ......

  观星楼上,老道士正盘膝打坐,身后站着个古灵精怪的童子,正偷偷摸摸的从袖口中掏出不知何时已经吃了半盒的烧云糕。

  只是还没等他捏起一块送进嘴里,眼前背对着他的国师,蓦然出声:“清风,今天让老道我也尝尝这冠绝乾都的烧云糕如何?”

  小童子被吓得一激灵,拿在手中的糕点都被摔回了盒中。

  ‘奇怪,以前偷吃怎么没被发现,难道是因为今天吃的是限量的烧云糕?’

  虽不情愿,但小童子还是恭敬将糕点送到了国师面前。

  小童子跟了国师好多年,现在站在国师面前,才注意到当年来到东洲的道人,须发早已花白。

  他手持拂尘与一柄枣木剑,头顶莲花冠,身上却是穿着朴素蓝色的道袍。

  拢共半盒三块烧云糕,国师只吃了一块,咀嚼的很是生涩,但还是露出满足的神色。

  随后从地上站起,走到观星台的露台之上。

  望着从乾都西郊直冲皇宫而来的冲天气血。

  轻声对着小童子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

  “辟谷多年,祈求长生,在这一块烧云糕后,似乎都成了个笑话。”

  随后一甩拂尘,横剑在后。

  破旧朴素的道袍随着凌霄武夫强劲的气血冲击随风狂舞......

  养心殿中,乾元皇帝眉头紧皱,对着皇后说道:“你待在这。”

  随后大步走向殿外。

  身披黑铠的武穆候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转头看向天边。

  一直古井无波的脸庞之上,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

  一道好似长虹贯日的身影,从西边的天际破空而来。

  所到之处,大半个乾都,都在这小暑时节听到了阵阵雪白的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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