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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别离 出城

  洛城大学,二号教学楼楼顶。

  沐浴在朝阳下的楼顶一隅陷入了静谧之中。

  时间在不停地流走,身为当事人的少年少女却似乎没有察觉。

  陆霁没有说话,他沉浸在某种记忆中;周婉没有打断陆霁的状态,因为她需要时间,思考眼下以及即将到来的异变。

  “就在十天前,我的妹妹陆曦,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位家人,她——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陆霁开口了,幽幽之音打破了安静。

  周婉心中一凛。

  走了?什么意思?离家出走吗?还是……?

  周婉有点分不清陆霁说的话,但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询问,即便她再怎么迟钝,现在也不可能没有发现陆霁的状态。

  更何况,陆霁都做出休学的行为了。

  眼下他所说的话,一定跟他休学的事有关。

  周婉遵从内心的声音,安心地做一名倾听者。

  “尽管我已经报警了,但警察那边到最后也没有什么线索。我不知道陆曦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不过我想多半与我有些关系。”

  “所以,我要休学一段时间,亲自去找她,将她带回来!”

  “……”

  周婉走到陆霁的身边,一面看着陆霁,一边听他说完缘由。

  陆霁的声音,她听到了。

  然而……这样并不能说服她。

  “你要怎么找到她?”警察都没有找到。

  周婉抛出疑问。

  陆霁转过头,看着周婉的眼睛。

  那双眼睛藏着什么,他知道。只是,在这件事上,没有妥协的余地。

  所以,注定要对不起一方面。

  “我跟我妹妹情况特殊一些。在一定距离内,我们是可以相互感应到对方的。”

  “咦!?相互感应!?”周婉稍稍睁大了双眼,她没想到,陆霁给出的解释居然是这样?

  相互感应?那是什么?兄妹之间还能这样子的吗?

  “……陆霁,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相互感应什么的,至少周婉是不怎么相信的。鉴于陆霁打算“不辞而别”的行为,周婉更倾向于陆霁在糊弄她。

  陆霁摇头,“我没必要骗你。即便不是,我也要休学!”

  周婉面露悲伤,一双灵眸瞬间黯然无光。她定定地看着陆霁,几次想张口,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她了解陆霁,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他决定了的事都不会是在嘴上说说而已,说到就要做到,他比她认识的所有人里面都更加注重承诺。

  这样的陆霁,不是现在的她所能说服的。

  “能否告诉我原因?”

  陆霁看着周婉强颜的表情,心里在感到愧疚的同时,也在后悔没有早点跟她摊牌。

  如果早早摊牌的话,情况是不是会好一些?

  陆霁转过身子,没有再看周婉,他怕自己心软。

  “其实,我跟我妹妹一样,都没有踏出过洛城一步。”

  “这个城市,是生养我们的城市,但对于我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囚笼。”

  听到陆霁的自诉,周婉有些瞠目结舌。

  “囚……囚笼?”

  “是的。囚笼!”

  陆霁的肯定,让周婉哑口无言。

  她确实理解不了。就像她理解不了陆霁对于外面世界的执着。

  对于同一种事物,已经拥有过的与未曾拥有过的,其对待方式必定天差地别。

  在周婉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手机铃声响了。

  是陆霁的手机。

  陆霁扫了一眼,出租车司机的短信。

  看到这里,陆霁知道,他该走了。

  于是,他对着周婉说道:“抱歉,司机已经到了,我该走了。”

  说完,未等周婉应声,陆霁便越过她,拿起放在角落的背包,径直离开。

  陆霁走的很急。从二号教学楼走到洛大南门,以陆霁平时的速度,需要十几分钟,但陆霁硬生生地缩短了一半的时间,仿佛后面有人在追赶着他一样。

  真别说,陆霁还真有点怕周婉追上来,刚刚在二楼上,他干脆利落地跟周婉摊牌,便有这样的考虑。

  他安安静静地来,也要安安静静地走。

  而周婉,以她在洛大的名气,显然会让陆霁的想法落空。

  洛大与一般的高校在管理上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学校领导本着大学生自我管理与自我约束的原则,并没有限制学生不得随意出入校门。

  因此,在上午十一点左右,或许是临近饭点的缘故,南门附近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其中的大多数学生是奔着南门外面不远处的几条街巷。

  陆霁一路走来,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顺顺利利地出了南门。

  站在洛大南门一角,陆霁回头遥望洛大,有些感慨万分。

  他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以休学的方式离开这座大学,离开这里,踏上另一条并不在他计划中的、前途未知的路。

  不过……他并不后悔。

  相反的,一想到能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陆霁便有些兴奋。

  兴奋的同时,在想到陆曦以及贝丝并不在他身边时,不免难过。

  陆霁怀揣着喜忧参半的复杂心情,在看了最后一眼的洛大后,走向了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到陆霁来了,点点头算打招呼,陆霁扫了一眼车子,接着打开车门进去。

  一进去,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凉气袭来,就像是口渴了有人刚好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那感觉,别提多惬意了。

  陆霁开口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了。洛城北站。”说完之后,闭目养神。

  司机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作为开了几年车的老司机,他见多了,也习惯了。

  随后车子发动,迅疾而去。

  带走了陆霁,也带走了周婉的暗恋。

  急匆匆跑来的她,还是迟了一步,最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

  ……

  ……

  洛城北站。

  作为整个洛城唯一的一个高铁站,客流量自是不必多说。虽然没有一线城市那么夸张,但也是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热闹这个词,与喜静的陆霁不相配。

  但今天,站在这里的他,却是心浮躁动。

  他第一次觉得,热闹,也不错。

  两年前,高考结束后的某天,忽然心血来潮,想要亲自去自己的志愿大学瞧一瞧。

  于是,他来了,同行的还有几位熟人。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上了高铁。

  那时候的陆霁,还有些伤感,从小待到大的城市,就要成为一个记忆了。

  以后或许会回来,但回到的城市却再也不是他一步一步看起来的城市了。

  所以陆霁伤感,但没想到伤感成真。

  在出了洛城的一霎那,陆霁被强烈的某种感觉震晕了,在他幽幽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待在医院里。

  等他回到洛城的家时,却被人告知他妹妹陆曦进医院了。

  那个时候,陆霁心慌马乱,因为陆曦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还是唯一的,所以他急切切地赶到医院。

  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陆霁在事后回想起来。

  太巧了。怎么会那么巧呢?

  随后,他联想到陆曦身体特殊,情况复杂到他一脸懵逼。

  往后,当他带陆曦驾车一起前往验证时,才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他和陆曦,只能待在洛城。

  所以,这也是他们两人,为何高考成绩六百多分以上,却选择了三流洛城大学的原因。

  记忆是个好东西,它让陆霁酝酿够了情绪。

  以至于在陆霁坐出洛城边界的时候,他眼角湿润了。

  而坐在他旁边的人,则觉得莫名其妙。

  所以,人与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

  华历2015年9月27日,陆霁第一次踏出了洛城,这个在地图上不起眼的城市,却在往后一次次劫难中成为他的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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