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断按老舅的吩咐,把该交的东西都交给了他,随后又回到负三楼,把自己的手机卡扔进了厕所里冲掉。
途中,我跟时鑫说了我辞职的事情,理由是工作压力太大,还说我找到了一个XX中学生物教师的职业——这当然是胡编。
但是他信了。
既然要施展我的绝学,那我就得做一点不太合法的事情了。
我在停尸房里找了半天,调了一个看上去体格不是很大的裹尸袋,把它搬上了推车。
我趁路上无人,把车子一路推到了我的车旁,把裹尸袋搬进尾箱。
随后,我又把推车推了回去。
当然,我全程是带着手套的,没有留下指纹的话,我老舅也好擦屁股一些。
我把车点上火,迅速驶离了停车场。
不过……尾箱里的那袋东西怎么运上去呢。
我家里倒是有些从那边带来的工具,但是嘛……我还从没用过呢。
我想着绕路乱开,但还是很快就把车子开回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我用很别扭的姿势背着那沉重的裹尸袋上了电梯。
希望它能知道一些什么吧……
电梯在半路上听了一下,保洁大爷走了进来,被我这样子吓了一跳:“小张,你这是背的什么?!”
“啊,”我脸颊抽搐,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这是我们法医用的人体模型,我带回去修理修理。”
“原来是这样啊……”那保洁大爷似乎没有信,但也不打算追问了。
我背着那尸体,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这才发现根本找不到处理尸体的地方。
没办法,我只好把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搬到自己的床上。
那是一具女尸,她身高大概一米六五,身上满是黑色的灰尘,看来是火灾的死者无疑了。
我好不容易弄掉这些灰尘,发现对方的衣物已经被熏得漆黑了。
我拿出蘸水的纸巾擦了擦对方的面部,这才发现她左眼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了烧伤状,左眼整个破裂了,透明的晶状体和房水黏糊糊地渗了出来,很是恶心。
不过她另外的脸皮还算完好,肢体也无太多残缺,可能死因是吸入性窒息。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庞……大概是过耳的中短发,瓜子脸,杏眼,小嘴琼鼻,也算是八十分左右的美女。
如果这就是我第一次实验赶尸术的对象的话,也算不错。
我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量把现在当成是在解剖室干活。
我从床下拿出了我养父母给我的那些家伙事儿,开始处理尸体。
我先是用一把医用钳把对方完全烂掉的左眼球取了出来,安上了大小差不多的义眼。
这个义眼相当精致,白色眼底,翠绿色瞳孔——它是玉质的,完全可以被称为工艺品。
如果它不是用在尸体上的,肯定是个好的吊坠。
我轻轻把义眼放进了对方的眼窝,又伸手拨开另一侧的眼皮,让她双眼保持睁开。
随后,我拿出化死人妆用的粉底等物品,给她遮掩了一下左眼周边烧伤变形的皮肤。
接下来是重头戏了。
我拿出些许朱砂,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念叨,一边依次将少量朱砂塞进对方的鼻孔,耳道,以及嘴中。
此之谓“封魂”,因为刚死的死者,魂魄还在体内,故用带阳性的朱砂封住口鼻耳道,防止灵魂逃窜。
最后,我用手上剩余的朱砂,点在了对方的眉心。
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繁琐的步骤。
我拿出放在那堆东西最里面的蚩尤像,摆在床头柜上,又在神像前放了一个香炉,炉中插了三柱香。
其实严格来说,香炉和神像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但我已经有我养父的道行了,也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
虽然我没做过这种事情,但我一开始做的时候,似乎非常熟悉,就像是做过一百次一样。
我拿出火机,点上香,又往我自己额头上点了一点朱砂。
随后,我借着香烟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遍念叨固定的“祷词”。
“小人乃苗族人士之养子,汉人张蓂荚,仵作也。今遇难断之案,以小人之力不可追凶明情也,故斗胆假借死者之尸身,兵主之神威,逆转阴阳之路,令死魂暂返于世,以明案情,顺天威,彰兵主之威名!”
等我磕完七个头,这段话也念完了。
房间是密闭的,但在我念完这段话之后,房间里面已经是阴风习习了。
更诡异的是,在这阴风中,香火的烟雾却还是直直上升,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我在心里暗喜,这几步大概是成功了。
那么接下来就得画几道符,这几套画符的手法并不是传统的“赶尸术”的模式,而是当年的一部分赶尸匠人从道家借鉴学习过来的。
我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扔到一边,取出一张大黄纸,裁成长条形。
取毛笔一支,沾上朱砂。
第一道符,是传说中的“敕令”,用来镇压和控制僵尸。
第二道符,则是用来给僵尸防腐驻颜。
我找来一条红绳和一个小香囊,把第二道符折成小纸团,塞了进去,挂在对方脖子上。
我右手夹着仅剩的那张符,轻轻拍在对方脑门上,同时嘴里大喝道:“起!”
什么都没有发生,房间里还是冷飕飕的。
是哪里出错了吗?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这套流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咔……咔啦……”好像是什么东西动起来了。
我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就与那刚刚尸变的女尸大眼瞪了个小眼。
她额头上贴的那张符小幅度的飘动着,右眼黑白分明,可左眼眶里的那只义眼却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我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对方的双手——她双手的指甲长而弯曲,还泛着金属般的黑色。
成了?
真的成了?
我微微后退几步,看到那女尸似乎是还有些懵,不住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她手上的指甲也随之恢复正常。
我知道时间不能耽搁,迅速通过敕令下达了让她停止活动的命令,随后准备找把刀,划开手掌放点血来个滴血认主。
谁知,这个时候又出了个岔子。
我不知道是敕令书写有误,还是这火灾死者太过于邪性。
总之,她竟是强行违背了我下的指令,用力撕掉了额头上的符咒。
“噗!”她刚把那张符拿下来,它就发出一声轻响,化作了一堆纸灰,很显然是报废了。
“你……”我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有道行不一定厉害,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不知道如果我养父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认为我糟蹋了他们的秘法呢?
女尸站起了身,发着绿光的义眼直勾勾地瞪着我:“这是哪里?我是怎么了?”
她还能交流?这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啊?!
我长舒了一口气:“你冷静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能会颠覆你的世界观。”
“嗯?”她疑惑地看着自己那沾满黑灰的衣物,“我记得好像发生了一场火灾……”她自顾自地念叨道。
“确实有这么一场火灾,”我解释道,“而且你也确实是火灾的经历者。”
她看向了我,眼睛里波澜不惊。
“然后你死在火灾里了。”
她瞳孔震颤,浑身悚然一惊。
一股闷热而令人生畏的气场顿时充斥着这小小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