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天台的门,一步步走向了站在天台最中间的他。
“你是翻墙进来的吧?”他瞥了我一眼,指了指我休闲裤和T恤上的几处痕迹,“这里的保安可是很严格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质问道。
他仍自顾自地说着:“今天这个地方的监控系统会要进行例行维护啊,估计你是不会被录下来咯。”
我走过去,双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提起:“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装神弄鬼了!”
“年轻人这么急躁干什么?”他干脆浑身放松,完全没有了挣扎的意思,“你既然在调查集团的事情,那我还不如直接把答案告诉你呢,反正你手上没有证据,也拦不住我们。”
“你就这么自信吗?”我死死地瞪着他。
他从我手上挣脱下来,一把扔掉了自己脸上的墨镜,我能看到他右眼上的那条刀疤变得有些红肿充血,像是一条蜈蚣趴在他眼皮上。
“你知道你身上的那门绝学还有什么别的用途吗?”他竟是反常地笑了一下,“要算辈分的话,我可能还勉强算你半个师兄。”
我摆出了警用擒敌拳重心下压,双拳在前的预备架势,但嘴上还是说:“你想说什么?”
我做了两手准备。
“那个绝学所炼制出来的僵尸,对于我们集团的生化研究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挠着脸上那条刀疤,似乎是伤口发痒。
僵尸?生化研究?这什么跟什么啊?
“我们炼制了一些僵尸用作集团的研究,发现它们是极好的病毒培养皿——既能维持较低的温度,还能用某种我们尚不能理解的方式给病毒供能,虽然存在它们体内的病毒没有传染性,但将它们提取出来后,就是最好的样本!”
“你······”我人都傻了,我虽然猜到这事情的幕后黑手大概也是跟我一样身怀这门绝技的人,但没想到这家伙的格局不简单啊,“你们在僵尸体内培养了什么病毒?难道你们要制造······”
“呵呵呵呵······”他笑了笑,“我可不敢贸然揣测那些老总的计划,不过嘛,这些病毒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待会就可以见到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咳出了一口血,随后一手按住胸口,面色狰狞地蹲在了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就像是心脏病发作那样。
但我的第六感却告诉我要远离这个人,因为他身上的变化实在过于诡异了。
我本能地后退了几步,直到我的后背靠上了栏杆。
我拔出身后的左轮手枪,打开保险后“咔哒”一下拨开了击锤,随后双手持枪,谨慎地观察那人的变化。
“嘿嘿嘿……”他竟然站起了身,我能看到他的脸部正在逐渐被黑色绒毛覆盖,他的口吻渐渐前凸,体型也开始膨胀,逐渐撑破了衣服,腿脚也发生了变形,像是犬科动物的下肢。
最后,他竟然是变成了一个狼头人身,浑身覆盖绒毛的怪物模样,仅有身上挂着的些许衣物残片能证明他原本还勉强是个人的模样。
“狼人?”我倒是不怕这种东西,但这种东西背后蕴含的原理让我心里发毛,如果这真是那种病毒带来的,而且那种东西还能实现量产的话……那真是细思极恐啊。
“刺啦!”他双手变形,锐利如刀的指甲猛然伸出,把那双手变得如同兽爪一般。
“张蓂荚,”狼人怪物直接指向了我,“我要让你知道这病毒的厉害!”
“砰!”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废话?刚才他变身的时候,我都把“三点一线”弄好了,手枪的准星正好指着他的脑门。
他的“狼头”上绽开一朵暗红色的血花,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弄得往后一仰。
“砰!砰!砰!砰!砰!”我乘胜追击,也不管枪声会传递多远,会不会引来保安或者警察什么的了,我只想把所有的子弹倾泻到这玩意身上,保住我自己的命。
只可惜,虽然我还想射击,但这左轮手枪里的六颗子弹已经全部被我打出去了。
不过这家伙除了头上中了一枪,身上也中了五枪,此刻那些窟窿正往外汩汩冒血呢。
手枪的枪管有些烫了,好像还在冒烟,我不敢把它收回原处,只好暂时把它放到地上。
“受死!”这家伙的声音也变得瓮声瓮气的了,就像是一个被切除掉部分声带的喉癌患者,
他身上的弹孔开始渐渐愈合,子弹被合拢的血肉挤了出来,地上就这样多了六颗血淋淋的手枪弹头。
我可不敢跟这玩意儿拼力气,只能扭头就跑,跑进楼道里,随后用力锁上消防门。
“嘣!”门闩被他(或者说是它)一脚踹了个粉碎,它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由于这不是教学期间,因此我所在的A教学楼的总闸是被关掉了的,我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奔跑,身后是扭曲的怪物,还真有一番他妈的刺激感。
玩命能不刺激么。
我一边跑,一边分神听着身后沉闷的脚步声,在心里盘算着距离。
“算了······”我跑着跑着一拧身子,直接拐进了一间大敞着的教室,压低身子趴在一张课桌下面。
我感觉我似乎能听到怪物粗重的呼吸声,但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那特么是我在喘气。
沉闷的脚步声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又不紧不慢地远去了。
估计等他意识到我在这边之前,还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被汗水浸湿一大半的黄纸,想用这玩意对付他,主要是我也找不到对他有大杀伤力的武器,只能用这个方法试试。
只可惜我找不到笔。
我蹑手蹑脚地在教室里翻找,终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支没有笔盖的水性笔。
这水性笔已经没什么墨了,写出来的印记很浅很浅,但已经足够了。
我借着窗外的些许霓虹灯光,粗略地勾勒完了两张简单的防身符咒。
主要是那支笔彻底没墨水了,不然我还能多画几张。
“你在这里啊······”那怪物找到了站在教室里的我,一步步走了过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死之前知道了很多的感觉还是不错吧,在下面可以做个明白鬼了。”
我看着他那双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狼眼睛,心里竟是从未觉得的沉稳:“容我再说一句遗言吧,如果你以后有机会的话,把这句话发到网上去也行。”
“锵!”他在金属讲台上磨了一下爪子,却是发出了金属摩擦一样的清脆响声,看来那利爪能把我像是切排骨一样撕开。
“说吧!”他一步步走进了我,我都能感觉到他鼻子里,嘴里喷出来的那股腥臭的气味。
我趁他不注意,把手里的一张符咒悄悄往他身上一拍:“尘归尘,土归土······”
“你在说什么?!”他似乎意识到不对,一爪朝我挥来。
我随手抬起一张凳子格挡,就看见那利爪直接把凳子撕成了两段。
“······烈焰指向黄泉路。”他刚刚收招,还没来得及第二次出手的时候,我飞快地念完了法诀。
他身上火焰冲天而起,那庞大的身躯散发出的火光甚至能把这黑暗的教室照得灯火通明。
那股热浪几乎要把我融化,我从未发现这种借助五行之力销毁尸体的符咒能爆发出这么好的效果······也许这跟这种病毒的培养方式有关吧?总之这个方法是奏效了。
怪物凄惨的嚎叫刺痛了我的耳膜,我估计要是再多听几秒钟,我今晚就别想睡着了。
我手里还有一张符咒。
我憋了一口气,忍着热浪冲到了正浑身冒火,哀嚎挣扎的怪物身旁,掷出了这张唯一的符咒:“木生火!”
说出法诀后,我感觉自己吸入了一大股热浪,顿时肺里面产生了超强的排斥反应,那种咳嗽几乎要把我的喉管撑破了。
我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咳嗽,那怪物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燃烧,哀嚎,这场面似乎很有秩序。
神奇的是,他身上的火焰并不会烧毁任何除他之外的东西,甚至离他最近的课桌上连一些烧焦的灰尘都没有。
很快,火焰熄灭了。
此刻在我面前的,哪还有什么狼人怪物?只是一个衣衫破烂,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罢了。
我艰难地爬起身,就看到那中年男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随后踉踉跄跄地扭头逃窜了。
我体力所剩不多,自然是追不上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跑,然后……他用一个类似刘翔跨栏的姿势,一把越过了走廊的栏杆,跳了下去。
我冲过去一看,就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姿势扭曲的男尸,他头部已经裂开了,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在地上流成一条小溪。
我没有管这个自寻死路的家伙,而是扭头上楼,把自己的手枪收好后,又捡起了地上的弹头,把它们捏在手里。
我找到了楼道里的厕所,把弹头和弹壳倒了进去,一把冲掉了。
我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才慢慢离开学校。
在出学校的路上,我看到保安亭里,路上,倒了好几个保安。
我去看了看,发现他们还有呼吸,但叫不醒,我希望他们只是被乙醚一类的东西迷晕了而已吧。
不过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方便,我从一个保安的口袋里拿了一副备用手套戴上。
既然没人拦我,我就大摇大摆地进了总控室,检查了一下这边的监控系统,发现确实是正在维护中。
但我还是不放心,于是干脆格式化了监控记录。这学校的监控系统都不设密码,不得不说这挺蠢的。
做完这些后,我又回到了那人的尸体边上,在他那已经几乎完全破掉的裤子里找到了他的手机。
我收起了他的手机,随后用一个保安的手机打电话报了警。但电话接通后,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把手机扔在了保安身边,这才放心离开。
希望那边的人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