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槐树里好多只蝉正一唱一和的叫着,刚放晴,让人躁动的热气又弥漫在四周。陈品摸了一把汗,看着面前装修得十分淳朴的酒馆,嗯对,淳朴。简单的窗户造型,淡淡的单色灯光,几张原木的桌子,门边靠在墙上的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招牌,忘忧酒馆。
应该不靠谱吧,陈品念叨道,要不试试,反正今天估计没什么希望的。
吱呀一声,陈品推开门走进去,角落里的空荡荡的吧台边,两棵树稀疏的挂着几片叶子,却倔强的长得快顶到二楼,一只灰扑扑的小鸟蹲在枝桠上打着盹,应该是麻雀吧。
陈品转头扫了一圈,只看见临窗的位置,唯一坐着一个人。慵懒,随意,面部看着很年轻,眼睛却深邃得仿佛夜空,左手端着半杯酒望着自己。
“您这儿,需要招服务生吗?”
“好啊。”
陈品愣住,寂静的空气最是让人尴尬。
“嗯,我叫陈品。”好大一会,陈品才缓过神来。
“木叶。”顿了一下,微微示意,说道:“它是阿呆。”
陈品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得是那只麻雀。
“来一杯?”
可以的吗?不会收钱的吧?说不会?不会喝酒能在酒馆上班吗?马上开除?
陈品很纠结。
木叶招招手示意陈品坐下,不知道从哪掏出个酒瓶往空杯子倒了半杯酒,深红非常漂亮的颜色倾泻流下,香醇一下子挥散开来。
“这个可以的,去年收到的葡萄不到四百斤。”
陈品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学校宿舍床上,确认自己并没有缺少零件以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自己是找到了份工作?我怎么回来的?
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这行字是自己写的,上班时间:下午8点——晚上12点。
有没有谈工资?陈品捂住脸,脑子里像装了几麻袋毛线。
华灯初上,山城漂亮的夜景慢慢展现出优雅的身姿。
陈品按照记忆,沿着滨江步道终于又看见了歪斜的酒馆招牌,长长吐了口气,还好没变成几座坟。
今天门是敞开着的,从外面就能看见零散的坐着两桌客人,让陈品安心不少。
吧台里,一位女士正在倒酒,抬头看见走进来的陈品,笑问道:“陈品?”
“噢,是。”仿佛冬日里的暖阳,那抹微笑一下驱散了陈品连日的阴霾。
“送到4号桌。”女人指了指准备好的托盘。
一个多小时,两桌客人一起离开。终于有事情做了,陈品赶忙上前收拾桌子,处理垃圾。
把桌子擦了三遍以后,陈品看着空荡荡的酒馆,陷入纠结,又摸鱼了?这酒馆开不长的吧?有工资的吗?
陈品坐在吧台高凳子上,一手托着腮与阿呆对视。这肯定是只麻雀,我小时候都不知道逮过几百只了,烤,油炸,味道都不错,也不知道这只怎么样?
阿呆微微闭拢的双眼一下子睁开,盯盯的看着陈品,把陈品吓了一激灵,又自嘲的笑了。
女人轻盈的走到陈品身边,对着阿呆挥挥手,说道:“在工学院读书?”
陈品点头道:“是,今年刚来,大一。”
“我叫杨小朵,用老板的话说,我是掌柜。”杨小朵轻笑到。
那我应该是店小二陈品。
杨小朵掩嘴笑着对陈品点点头,仿佛能读到陈品心里的念叨。
“小朵姐。”陈品挠挠头:“我们这酒馆,好像生意不怎么好?”
“还不错啊,人来人往的。”
陈品一呆,神的个人来人往。
“哦,我忘记了。”杨小朵伸出右手在陈品双眼前抹了一下。
陈品眼前一阵虚妄闪过,仿佛拉开了一道帘,就见酒馆坐满了人,不过也不喧闹,都安静的喝着酒,聊着天,只有木叶周围空着。
穿着较为怪异,有看起来较为远古的长衫,有五颜六色像从电视里跑出来的戏服,还看到有两个人头发挽着插着发簪。一位长发到肩的青年正在给客人送酒,感受到陈品的目光,回头友好的笑了笑。
“那是安子,也是店小二。”
陈品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门外面璀璨的灯火,江心游船的喧嚣隐约可闻,木木的转过头,迎着杨小朵含笑的目光,心里万马奔腾。
杨小朵又在陈品眼前一抹,终于又看到空荡荡的酒馆,古朴的桌子一尘不染。
树枝上的阿呆好像在嘲笑我,陈品看见老板招手的动作走过去的时候,心里肯定了一句,就是在嘲笑我。
“不用害怕,都是些可怜人。”木叶依旧慵懒的倒了杯酒,推了过来。
“那,这世上真的有鬼?”陈品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
木叶点点头,眼里多了几分哀伤:“肉身灭,未入轮回,机缘巧合护得一缕魂,是为鬼。”
“堂堂正正,头顶人灯不灭,魑魅魍魉不敢近你。”
坐了几分钟,陈品逐渐平静,他们不敢靠近老板,陈品回忆着,工资应该不会发他们的钱吧?陈品觉得自己飘飞的思绪已经没救了。
“这店小二,你做吗?”
“做。”陈品重重点头,抬头望着木叶平静含着笑意的眼睛。木叶微微示意桌子上的酒,陈品又纠结了,这酒醉得太快,太深了。
“对身体有好处,你身上浊气太浓了。”
第二天,陈品在周围吵闹声中醒过来。
“快点了,陈品,上课迟到了。”
“哎,陈品,昨晚送你回来那姐儿真漂亮啊,看不出来你小子......”
满是松柏的校园大道,周围急匆匆的同学穿梭而过,社团招新的各种条幅飘满眼前,明媚的阳光抚在陈品身上,这跟我想象中的校园生活不太一样啊,不过挺有意思。
周五,华灯初上,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雨依然没有想停的迹象。林立高楼的灯火倒映进江里,与江上的渡轮交织如画。山城的夜,一如既往的迷人。
陈品依惯例到点上班,就看见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醉眼朦胧的坐在那里。
“哟,还有新员工嗦,能喝酒不么,过来喝两杯。”
陈品有点懵的从吧台领了中年男人点的酒,端着走过去,脑海里回想着小朵姐的话。
“小伙挺青秀哦,喊啥子名字?”
“哦,陈品,三口品。”
“我叫杨武,来,哥两走一个。”
陈品机械的学着杨武的样子,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
“巴适。”杨武称赞到,扔了几颗花生在嘴里。
这酒挺爽口的,那我到底是能喝,还是不能喝?陈品记得自己暑假跟同学吃饭,可是喝了一小杯酒失去记忆的。
“那个,杨哥,心情不太好?”陈品总算还记得杨小朵给的任务,拙劣的扯开话题。
“唉,最近有个案子,心烦透了。”
“上头逼得又紧,唉!”杨武摆摆手,示意不能多说。
“这个,杨哥,要不你办个我们酒馆的会员试试?”推销员陈品正式上线。
“会员?”杨武摆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酒馆。
陈品点点头,给杨武倒满酒:“酒馆会员,绝对超值。”
“好多钱嘛,有些啥子优惠?”
“嗯,二十万。”陈品沉默了一会,看着杨武,干笑到。
我喝醉了?木叶招了个骗子?杨武甩甩头,盯盯的看着陈品,这小子不像骗子啊,目光挺清澈。
陈品并未躲避杨武突然犀利的目光,举起一根手指头:“一年。”
杨武终于确定酒馆快倒闭了,木叶准备捞一票跑路,又想到一个可能:“喝酒免费?”
陈品赶紧摇摇头,无助的回头望了杨小朵一眼。
......
夜,渐渐深了,杨武回到家,还感觉有点蒙。三年来非常喜欢去的小酒馆竟然是一个神秘所在,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竟然还真的办了个VIP。如果不是家里老爷子有些渊源,从小听过很多奇人轶事,他一定以为自己疯了。
清晨,天刚亮,杨武用冷水抹了把脸,匆忙冲出单元门。
今天会不会有点线索?会不会有再来一起?
一辆骑得歪歪斜斜的自行车停在面前,就见陈品一脸惊喜的递过来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杨武站在审讯室外面,强行排除掉不着边际的思绪,看着监视器里代号“花蛇”和“醉鸟”的两位国际佣兵,感觉那么地不真实。
早上刚起床下楼收到的信封、骑个破自行车贱贱笑的陈平、按照信封里的信息布局......天豪酒店,李林秀的小队站在电梯里,看着数字一个个往上跳,耳麦里传来声音:“二组到达14层。
来声音:“二组到达14层。”
“三组已就位。”
“一组收到。”
虽然在车上杨队说自己的任务就是打草惊蛇,但李林秀还是手心微微冒汗,毕竟这次面对的是国际雇佣兵,而且排名很高的那种。
酒店22层,“花蛇”一大早起来就感觉不太对劲,作为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国际雇佣兵,“花蛇”对自己的直觉异常相信,给同伴发出撤退信号后,“花蛇”没敢走常规通道,按照预备路线,5分钟后就已经到了旁边大楼的楼顶,刚打开天井门,七八支枪就顶在头上的的时候,“花蛇”迷茫了。
审讯室里,韩裔的“花蛇”说道:“各位警官,你们看,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我认栽。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这么找到我们的?”
花蛇及其迷茫,休假的时间接了这个商业任务,以休闲的心态来到华国。虽然华国很危险,但自己只是接了个小任务顺便赚点零花。
真特么是见了鬼,栽了,还栽得很彻底。
审讯室外面,李局横了杨武一眼:“说哈了撒。这起影响及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在上边可是挂起号哩。”
杨武苦笑:“我也不晓得啷个说......”
“国际排名前一百的杀手,还一下逮到两个,杨胖子你牛大发了。”李局手点了点杨武:“还不晓得啷个说。”
周围的同事也都是一脸的好奇,有几个年轻的女警员高山仰止的目光让杨武十分享受。
“杨胖,你娃出名了,在全市,甚至全国警队都出名了撒。”
“下个星期给你放假,整理哈你个哈样,三十岁的人,看起都五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