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記得夢裡猴子爺爺說今晚還來帶我去玩的,想著想著就睡著,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聽到媽在外面叫:“啊仁,起床吃早餐了”,我躺著答應了一聲,人還躺著沒動,又過了一會媽終於自己開門進來催我起床,無奈之下不情願地起來了,吃完早餐一個人沒事在家呆著。本想出去找小朋友玩,奇怪的是村里只有一些大人在閒聊,下棋,有的在田裡幹活,就是沒有小夥伴們,無趣極了,只好垂頭喪氣回家,一天下來,偶爾有些鄰居過來串門,無非就是一些瑣碎的無聊事,然後被別人當玩具娛樂著,又有誰明白即使是一件玩具,也有玩具的尊嚴,絕不希望被自以為是的人類肆意玩弄,何況我是一個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思想的人!所以我更渴望著晚上,渴望著猴子爺爺真會來帶我去玩。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吃完飯,我百無聊賴的坐在房間裡,希望猴子爺爺真的可以來帶我去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卻覺得,時間像是停留在一個空間似的,一個冰冷的空間,彷彿被等待凝固著,迷糊間居然睡著了,忽然間被一把聲音叫醒了:“仁,起來洗澡去,累也要洗完再睡,一身汗臭的,快”,“哦”我答應著,匆匆洗完回到房間想再睡,洗完澡人已經清醒了,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外面慢慢安靜下來了,靜到甚至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有規律的噗…噗…聲像在催促我趕快入睡,果然很快就睡著了。正睡著,一陣寒氣撲來,久等的猴子爺爺又坐在枱子上笑瞇瞇地看著我,我興奮地從床上跳了下來搖著老人的手臂:“猴子爺爺,你來帶我去玩了”
“呵呵呵,是啊,看你高興的,爺爺這不來了嗎”
“爺爺我是不是又要先閉上眼睛啊?”
“嗯,準備了”
和昨晚一樣,不過這次直接來到了山腳下,我急不可待地鬆開猴子爺爺的手,興奮地就要往上跑,爺爺一把捉住我,笑著說:“別跑啊,小心摔交”,然後還拖著我往上走。月色依舊那麼的晶瑩,那麼的迷人,猴子爺爺好像也不忍心踏在上面,生怕踏碎了這皎潔的月色,大煞了這美麗的風景。所以拖著我走上去的時候,我覺得雙腳不沾地似的,與其說走上去不如說是飄上去的,當其時只覺得新奇有趣。正沉醉著,不知不覺已到了猴子爺爺家門口,忽然有把聲音從後傳了過來:“你這猴子,怎麼又帶人上來了?別忘了你說過的話”,我回頭看的時候,猴子爺爺已經打開門推了我進去,一邊叫到:“啊仁,你在裡邊玩,不要跑出來,爺爺馬上就來”。雖然進了房間我眼裡還是閃過了一個白影,隱約可見是一個穿白衣的人,房間外似乎聽到猴子爺爺斷斷續續的話語:“這位使……,我當然沒……,這孩子……,……”之後的就聽不到了。房間裡小莉拉著我說:“快來,我們都在等你來玩呢”,現在玩對我這麼一個小孩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所以這事很快就忘記了,直到幾天後才再次看到。後面猜測可能是帶他們去投胎轉世的使者,這都是長大以後有了經歷然後回想起來作出的猜測,畢竟都無從考究,只能作個猜測。
就這樣一連三晚,猴子爺爺總在我睡得最香的時候來帶我去玩,睡覺竟成了我一天下來最開心的時候,可是這樣的時光並沒維持多久。第四天晚上,猴子爺爺比平時來晚了很多,這次沒像之前一樣變我出去,而是帶我悄悄從後門出去,也沒往山上走,而是帶我來到門外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樹下有個鞦韆,小莉她們三個正在玩盪鞦韆,玩得正歡呢,旁邊還站著那個穿白衣服的叔叔。幾個小伙伴看到我來了也沒像之前那樣的興奮,反而都安靜了下來,猴子爺爺勉強笑笑說:“都別這樣,開心點”,小莉眼睛看上去有點紅,有點不舍地問:“爺爺,以後是不是不能再和啊仁玩了”?“嗯”,我一聽她們這樣說就急了,紅著眼,聲音嗚咽地問:“爺爺,你不喜歡我了,不帶我去玩了”?
“爺爺喜歡啊仁,但是爺爺要和那個叔叔一起搬家了,搬到很遠的地方去,你也要跟你媽回家了,今晚是來和你道別的”
“我不要,我要你們陪我玩,啊莉你求爺爺不要走啊”
小莉幾個都低著頭不說話,我急得都快哭了,猴子爺爺說:“啊仁乖,聽爺爺的,爺爺搬家是因為啊莉她們幾個要去很遠的地方讀書,所以啊一定要搬的,你看,老師都來了要帶她們去上學”。邊說邊指了指那個白衣服的叔叔,那叔叔向我笑了笑沒吭聲,“啊仁啊,你不都六歲了嗎?明年要輪到你上學了,也不可能天天玩啊”,都說小孩子好騙,特別是你認為可信任的人,就這樣我被這善意的謊言騙了一回。依依不捨之餘我對小莉她們說:“妳們以後讀書了要給我寫信的,是嗎”?小莉她們像是不忍心騙我,都只是點點頭不說話,好心酸的樣子,我又問:“爺爺,我想抱抱你們,行嗎”?
“傻孩子,當然可以了”,於是我和她們幾個都作了一個臨別的擁抱,不知怎麼的,覺得她們身體好像很冷,擁抱完還打了個顫抖,這時那個穿白衣服的叔叔走了過來對猴子爺爺說:“好了,走吧,別誤了時辰”,猴子爺爺無奈又有點不捨的說:“啊仁,乖,爺爺要走了,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你了”,我拉著他的手不想放開,猴子爺爺最終還是在白衣叔叔一再催促下走了,看著他們慢慢消失在大地邊緣,想追?想哭?身後的鞦韆還在慣性地來回盪著,伴隨著凌晨的寒風,淒清的月色下倍感孤清失落。“啊仁,你在這裡幹嘛,三更半夜的”,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我從驚醒了,回頭一看,原來是鄰居家的老婆婆,手拿一隻電筒準備上公廁(以前一般人家裡都沒廁所,大小都要上公廁)。我一聲不吭轉身從家後門回去了,背後老婆婆還在叫:“啊仁,你慢點……”,回到房裡,傷心的被子把我從頭到腳嚴實地蓋著,彷彿要把傷心的情緒統統掩埋,接下來我都沒能再睡著了,雖然閉著眼,心情始終起伏不定,就這樣半睡半醒挨到了天亮。朦朧間聽到媽來催我起床了,起來吃完早餐,爸像往常一樣出去了,我呆在房裡瞇著眼正發呆,嘭嘭嘭幾下拍門聲伴著叫門聲:“嫂子,嫂子,在家嗎”?鄰居老婆婆在門外喊著,屋裡媽叫到:“啊仁去開門”,我答應著就去開門,老婆婆一進來就問:“啊仁,你媽在家嗎”?“在啊”媽在裡面叫:“誰啊?先坐下”。又過了好一會,媽從裡面出來了,老婆婆站起來互相客套了幾句,然後對我媽說:“嫂子,有些事我想你應該要知道的,不管你信不信”
“什麼事啊,你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