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途对着公函思考，半天憋出一句：“十点才开审？我能多睡一个小时了。”

　　谛听大吐血：‘你琢磨半天就这？’

　　苏途耸肩，谁叫班农团长今天的表现确实可疑呢？要不是穆克修士给自己打包票，他也要以为团长有问题。

　　“有穆克修士保他，应该只是走走形式。”苏途顾不得再多想，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没想到腕表仪又响了，是穆克修士的通讯请求。

　　苏途打开投影之后，小心翼翼地暗示：“修士，这么迟了……”

　　“嗯？哦，一点半了。长话短说，你今天表现不错，一期研究经费五万法币提前拨付给你。还有个小礼物，明早九点送到。”

　　苏途高兴得呛了一口口水：“谢、谢谢修士！您太贴心了！”是真的贴心，我正好打算睡到九点。

　　“另外，裁判班农的公函你看过了吧？裁判会上，你一句有利班农的证词也不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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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多肉傍晚在下水道跟蜈蚣交战，明明已经显露胜机，却不幸被污水迷住眼睛，险些丢了性命。但是重伤的化脓蜈蚣无心恋战，凑势一扑竟然被多肉凭借本能躲过，也就不再执着杀伤多肉，而是趁机远遁。

　　星夜回到家中，多肉顾不上洗漱，先给方想拨去通信请求。连播几次，方想才略带怒气地接通腕表仪器：“昨天不是刚报告过么？没有要紧事的话，我还有公文要处理。”

　　多肉连忙恭敬地讲清状况。

　　方想这才提起一些兴趣：“喔，那帮糟老头子的反应倒是比我想象中快。可惜不敢放开手脚，只派了两个废物点心。”

　　方想的导师席利乌斯在圆桌审判席里独成一派，与其他糟老头子都不太对付。那些糟老头嗅到黑铁城蚀之刻仪式中断的猫腻，以为可以挖到席利乌斯的把柄，派人来调查也算在方想意料之中。

　　糟老头们派人调查的同时，也怕调查者被捉住反倒陷入被动，于是只派了两个低阶异教-徒。

　　为何选择异教-徒？要知道，查清末神教籍者所属派系并非难事。假如把教籍者派出去，不管调查成功与否，跟席利乌斯的龃龉都相当于摆到了台面上。

　　那派高阶异教-徒呢？方想还挺乐意见到这种情况。法王厅高层竟然跟高阶异教-徒勾结，即使只摸着个边，也够糟老头子们掉一层皮了。

　　说是这么说，但方想仍觉得对方行动太过保守。假如是他的话，别说把本派系的高阶教-徒派出去，就算亲自去也并无不可。矛盾激化就激化了，早激化晚激化能有多大区别？要不是导师硬压着，他早就去黑铁城找苏途了。

　　想想可笑，就连极东缓冲区这种各势力鱼龙混杂的地区，糟老头们都不敢放开手脚。虽然身为后生，但方想还真有点看不起他们。

　　“还有呢？你好像还有话要说？”方想催促多肉。

　　多肉战战兢兢地把乙型球球的事压到最后说：“除了刚才我汇报的那些，敌人也并非没有收获……城市管理局库藏的一台乙型执法记录机器人，貌似记录了苏途经历蚀之刻的情况。而乙型现在融到骸当中了，我没能击杀那具骸……”

　　方想果然勃然大怒，重锤桌面：“搞什么！？记录了蚀之刻的机器人？那种东西干什么留着？”方想本就有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就读修士学院的时候还被评价长着古代君王般的面容。此刻剑眉倒悬，双目如渊，吓得多肉战栗不已。

　　“做事不做清楚首尾，你们的黑衣修士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之前还以为是可塑之才……”方想气头过后，转念一想，“……好在乙型是落到无意识的骸手里。你夺回乙型之后，立即把资料传给我然后摧毁乙型，有能力做到吧？”

　　不论是夺回乙型，还是破解乙型的加密数据，对多肉而言都不算难题。

　　方想挂断通讯，心情有些糟乱。远东的布局已经差不多了，只希望别在节骨眼上出问题。烦闷之后，他又很快兴奋起来——蚀之刻献祭仪式的中断原因是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而且苏途的表现十分亮眼，凭借极其有限的信息盘出了全局情况，甚至是在不知道敌人目的的情况下，判断出敌人的下一步动向，成功到东部行政办公区堵截敌人。虽然最后跟敌人对战时没派上什么用场吧……但是总体表现可圈可点，连多肉都罕见地夸人。

　　总之，苏途未来可期！而自己，还得继续苦哈哈地处理公文，是时候填充自己的秘书班子了……

　　多肉倒也曾经向他提出请求回去当文秘，只不过那时候他没有扩大班子的必要，而现在黑铁城又缺不了多肉。

　　多肉也是可怜，虽然天赋潜力俱佳，属于席利乌斯派系，但是席利乌斯早早把他当成一步闲棋，下到极东缓冲区，一呆就是三年。

　　据方想了解，多肉的家族历代极其虔诚，即使是造成大规模信仰动摇的“大发现”和“大灭绝”事件，都没有同宗族叛教记录者，可谓一份傲人的家族履历。

　　而极东缓冲区这地方，虽然各方面来说都挺自由，但是末神信仰也相对薄弱。班农团长无信仰，穆克修士似已动摇，多肉处在这种环境下极为难受，常年闭门不出。

　　如今又接了个保护“惊异之子”的任务，多肉的心理阴影已经有五十万平方公里了。

　　好在方想加以劝慰，骗他“惊异之子”才是末神的首座教-徒，其他教-徒是因为嫉妒才想猎杀他。多肉听了这些鬼话，出于对派系主脑的信任，也就信了。

　　目前为止多肉的表现也还算过得去……等极东缓冲区的全域献祭计划结束，他要是能活下来，就把他召回鲸吞城吧。

　　方想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连续二十天没有合过眼，但这不是造成他头疼的主要原因。随着力量的提升，他不断克服了人类血肉躯体的各种限制，吃、喝、睡都已经降低重要性成为生活的小小点缀。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即使肉体变得超凡，但是该费脑子的活照样费脑子，而且还要分精力抵御无名的恐怖低语。奇迹呼唤者无一例外都要经受这种折磨，经受不住便成骸。高阶奇迹呼唤者好歹能意识到低语的存在，低阶的则连自己怎么成骸的都不知道。

　　方想感叹，自己这是在冒着成骸的风险，去细化极东缓冲区的献祭方案啊！

　　“攀登，继续攀登，在世界的巅峰再会。”方想一愣神，自己竟然像苏途一样孩子气，唱出中二的儿歌。多久没这样过了？自从身跻高位，方想都快忘记自己才二十六岁。

　　苏途，我们三兄弟还能再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