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河身受“线索”奇迹控制,任凭身体自由行动。在取到乙型球球之后,眼前原本清晰的路径瞬间断开。
“那么,就是这个玩意儿了。跟‘蚀之刻’献祭仪式有什么关系?”他把玩着乙型球球,对于其中隐藏了何种秘密十分好奇,“该不会刚好记录到‘蚀之刻’的影像了吧……”
段河刚才虽然受“线索”控制,但是与他人不同,他是自己对自己发动了奇迹。
“线索”奇迹的效果经常受到误解,不知底细的人会以为这是起到操纵效果的奇迹,就像用提线操纵别人一样。实际上线索的效果复杂得多——是由奇迹呼唤者向指定对象发出问题,而该对象会受到指引自动寻找问题的答案。
比如最初班农问苏途“你知道怎么去裁判厅吧”,便是在苏途内心种下一枚问题的种子,可以在一天内的任意时间发动。一旦发动,那么效果就会持续到苏途找到答案,或者对这个问题产生抗拒为止。
而段河对自己种下了“蚀之刻为何中断”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引导出四条路径,其中以链接乙型球球的路径最为清晰,段河最终选择的就是这条路径。
另外三条路径各有各的奇葩之处,一条链接着裁判厅,一条通往骑士团,去了等于自投罗网。还有一条导向子午塔废墟,段河也去调查过了,由于失去色觉,子午塔废墟看起来就是一团毫无区分度的烂泥,没法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拿到了乙型球球,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现在只要回法王厅复命即可。只是法王厅位于中部监区的鲸吞城,鲸吞黑铁两城之间路途迢遥,路上可能还会受到一些来自黑铁城的骚扰。而同伴任源的信息也催命似地发过来,一个劲抱怨自己耽搁了太久。
段河走神的空档,听到库藏室外的交谈声,赶紧闪到角落。还好刚才走神耽搁了一会儿,不然就和外面的人迎面撞上了。
交谈声正来自苏途和佐德。“你有多强?不至于被那人反杀吧?”
佐德很是无语:“穆克黑衣已经把头盖骨提灯借给我了,打败黑衣以下不成问题。”
“万一来的就是黑衣修士级别实力的敌人呢?”苏途仍问个不停。
佐德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苏途:“有那实力,人家还至于把事情搞那么复杂么?”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偌大的库藏室。排排的支架上,有一个储物口冒出黑烟。
“来迟一步……我们走吧。”佐德顿时没了头绪。本想来库藏室这里守株待兔,然而敌人的动作比自己快上一步,乙型球球已然遭窃。
段河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准备悄悄摸出去。可没想到这时候该死的任源见多次消息未得回应,竟直接发了通信请求过来。
段河赶紧把通信消息按掉,可是苏途佐德的反应也很快,立马封住了出入口。
佐德一个眼神示意,苏途认真在库藏室里寻找起来。
库藏室里冷青色和冷绿色的光柱交替变换,一簇一簇落在各种形状的储物口上,晃得人看不清。
但是苏途好似忽略了这变换的色彩,目光穿越交替的光柱,整个人专注无比。
眼看苏途就要逼近,段河奋声发问催动线索奇迹,然而对苏途佐德没有效果。
“怎会……”段河惊讶无比,自己的线索奇迹发动过不下千次,少有失手的时候。只要种下的问题对受问者本身没有损害,受问者几乎不会主动抗拒问题。
就像在问答社区浏览到一个自己看完就会忘记的问题,大部分人还是会随便看一看。对于世界上大多数光怪陆离的问题,人们并不在意答案,只是被精心设计的线索牵着走罢了。
而眼下,苏途和佐德主动抗拒了段河植入的问题,只能说明这两人是有备而来的。
段河取出战斗用的奇迹信物砧骨锥,凭空一击,顷刻间电光四闪雷声大作。
苏途举臂护住眼睛,而佐德只是稍稍闪身便躲过了攻击。
佐德实战经验丰富,看出那是雷元素奇迹信物砧骨锥,而且经过频繁使用,力量已经下降很多。自己连保护苏途的必要都没有。
于是佐德也放开了手脚,准备痛击那毛头小贼,却听到段河发问:“你的队友这就死了?”
佐德刹那间一惊,望向苏途,身体怔了一会儿。隔了三秒他才反应过来段河是虚晃一枪,对他发动了线索奇迹。等他回过神来,段河已经利用这极短的间隙越过他,逃出库藏室了。
虽然段河已跑出一段路,可是佐德反应也极快,他迅速提起头盖骨提灯朝前吹出了一团火焰,火焰如流苏一般窜向段河,攥住了段河衣服的一小角。
火焰逐渐攀爬,段河赶紧边跑边脱去上衣,左手手指却又不小心沾染火焰。段河认出这是所谓的不灭的“斑焰”,只要沾染就只有血肉与骨骼烧得一干二净火焰才会熄灭。
段河果断抽出腰刀,两刀断去了左臂。在这个过程中,佐德与苏途似乎即将奔跑逼近。
但是段河早已默默对自己使用线索奇迹。在线索奇迹对自身的加持下,身体受到奇迹的引导,速度不比寻常。
这个过程中,段河听到身后喊声不断,其中“这世界是什么颜色”的声音最大、最为恼人。
段河忍住剧痛,以透支身体的疯狂姿态狂奔到与伙伴任源的汇合地点,竟然还把佐德苏途二人甩开了一段距离。
用独臂拉开车门,闪身坐进副驾,段河大骂了同伴:“早他妈不是约好了不要发语音?”这也难怪,任源不合时宜发来的通信请求,几乎害得段河失去性命。
任源闻言肚子里也有气,谁叫你那么简单的任务却花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段河身负重伤,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闷闷地踩下离合器,车子窜出几米,段河望着窗外默默发呆,莫名感到一阵反胃想吐。
这世界是什么颜色……为什么脑子里还是这个声音?自从失去色觉以后,已经很少再去想这个问题了,一直泰然处之,就好像这世界本就是黑白的。现在意识却在逐渐崩解,我这是怎么了?
随着脸颊逐渐发烫,段河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一种不祥的预感闪过脑海——奇迹狂热?
任源不安地看向段河:“你怎么了?先包扎一下伤口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极长的光束斜刺着扎进车里。
即使在黑白色的世界中,那束光也圣洁得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