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乾已经走了有一年了，有必要这么垂丧着脸么？”一旁的玄鱬看到李晟哀忆的样子，不合时宜的出声道。
“你不是人，自然不知道人之间的情感。”
“我是妖，自然不需要懂得你们人类的感情。”
“不过小八乾临终遗言你也听到了，从今天起我便遵守约定，勉为其难的跟你搭伙吧！”玄鱬的语气中透露着将就。
“还勉为其难?”本有些伤感的李晟被玄鱬蹦出的词弄得哭笑不得，回道：“要不是老爷子吩咐，我倒还不想身边有你这么一条古怪的鱼。”
“怎么？你有意见？”
玄鱬声音变得玩味，两个鱼眼透过玻璃不怀好意的瞪着。
“老头子的话我自然是听的，但是，我们之间要约法三章。”
李晟驱散内心的还想做一个普通人，他可不想这玄鱬闹些个人前显圣的事情出来让他擦屁股。
“就你这实力？”
玄鱬胡乱摆着鱼尾，在鱼缸中摆弄起了一片水花。
“你可以试试！”
李晟右手的八卦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的到了手掌中，大拇指一粒粒拨弄玉珠，一股气流随之弥漫全身。
说实话，他早就想看看这条在家里无声无息养了几十年的鱼有何本事。
“有趣，你居然想跟我动手？”玄鱬的鱼嘴微微一翘，居然露出了人性的微笑。
“疾！”
随着一声厉喝，李晟抢先动手，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从左袖口飞出，'嗖'的一声出现在了鱼缸上方，直取玄鱬。
“破邪！”
符纸陡然发出刺眼的金光应声爆开，整个鱼缸‘哐’响直接四分五裂。
一缸的水四散凌乱泼洒而下，各类神像被冲得东倒西歪，但里面却独独缺了玄鱬的身影。
没击中么？
李晟一脸肃穆，弥漫全身的法力随着灵识感应卷向四周。
没有？
一番探查无功而返，李晟有些诧异，这静室也就这么点大，抬眼就能看尽，玄鱬能躲哪去？
滴答！滴答！
一摊乱麻的静室只传来供台上水滴落的声音。
李晟屏神静气满脸戒备，挪动脚尖辗转身形丝毫不敢放松。
“你是在找我么？”
此时一丝寒风突然从脑后吹来，李晟汗毛倒竖。
条件反射向前躬身一个虎扑，腰身拧出一股劲，身子在半空中反转猛地看向身后。
眼前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正是刚才苦寻不到的玄鱬！
他反应极快，手掌前伸，一道黄影再次从袖口飞出，如疾光电影，正是预备已久的破邪符！
“第一次就打不中，还想来第二次？”
玄鱬看到射来的符纸神色戏谑。
符纸打出后李晟并没有松懈，双脚一落地立马稳定心神，中指无名指捏掌心，
法印，成！
玄鱬下方再次显现一道黄符，符纸之上法力扰动幻化出金光锁链，疾驰而出将上方玄鱬捆了个结实，一时居然挣脱不得。
阴·锁魂符！
成了！
李晟面露欣喜，嘴角微微上扬。
之前李晟灵识将静室搜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玄鱬的踪迹，心道定是使用了高明的隐匿之法。
世间术法万千，寻觅探查之法繁多，但短时间内，他所掌握的手段并不能立马找出玄鱬的存在。
既然不能找到你，那就等你自己出现！
李晟抱着守株待兔的想法待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但他没想到的是玄鱬居然如此夸大，在接近自己的时候还主动出声暴露。
却正好落入他在脚下布置的锁魂符，再配合破邪符，顿时成了一个简单的杀局！
胜局已定！
“天真！”
本被金光锁链困住的玄鱬鱼身一抖，锁链寸寸崩裂，地上的锁魂符随之‘嘶啦’一声，裂成两半失去作用，化为飞灰。
但眼前的破邪符已经到达跟前，玄鱬根本来不及闪避。
“我看你这次怎么躲。”
这时的玄鱬竟没有半分闪避的想法，直接一头撞向迎面射来的符纸，
硬刚！
结果却令李晟大跌眼镜，那‘破邪符’亦布了‘锁魂符’的后尘化作满天灰飞，连短暂的阻挡都没做到。
李晟看着如同黑色炮弹一般的鱼身极速向他袭来，连鳞片上的光泽都清晰可见，片片狰狞。
他大脑突破极限飞速转动，一时数个念头冒出，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躲不掉！
死局！
黑色鱼影穿胸而过，
随之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席卷李晟全身，大片的白色的冰晶凭空出现在他的胸口衣襟，迅速向身体其他部位蔓延。
整个人动作一僵，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座直立的冰雕。
在窗外透入的阳光下，通透闪耀，像极了一件艺术品。
又来？
全身熟悉的寒意让李晟想起了儿时封存已久的记忆。
那时没有丁点法力的他可是直接被冻昏厥过去了！
玄鱬围绕着李晟冰雕上下翻飞，像似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最后停在冰雕脑袋前方，一脸戏虐。
“还打么？”
打个球！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好吧！
李晟现在全身不能动弹，但意识却清醒无比，浑身的法力在被冰封的一瞬间也随之封印，一滴都用不出来，只好干瞪着眼认输。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跟我动手的人。”
随着玄鱬的话音一落，李晟身上的冰迅速减退，就如同刚蔓延的轨迹，一路回退回胸口位置，然后消失无踪。
不仅仅如此，整个静室也发生了变化。
供台上方破碎的玻璃鱼缸，东倒西歪的塑像，四处泼洒的水迹，整个静室内的环境就像倒带一样，一个个物品都恢复原状原位，水迹倒流，玻璃碎片在空中重新变成鱼缸。
一切都整整齐齐，干干爽爽，就如同刚祭拜爷爷过后一般，哪有半点遭遇打斗的痕迹。
这是……幻术？
李晟心中骇然，但又随之否定。
体内残留的寒意和脚下两摊符纸灰，表明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那么简单。
“玄鱬，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啊？”
被教训一顿的李晟揉了揉鼻子，将右手的八卦珠又串回了手腕，这个动作被眼前的玄鱬收入眼底。
“我看你右手可是一直把着它没放手，刚才怎么没用？”
“不是没用，而是没机会用。”
李晟苦笑，刚才与玄鱬简单交手，自己尽占先机，虽然后来仓皇布置，却依然被玄鱬以力破之，根本没有机会施展乾坤八卦阵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以玄鱬刚才表现出的实力，就算阵法布置出来，也不一定讨的了好。
李晟讪讪一笑，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拼尽全力却试不出玄鱬的道行，感觉有些沮丧。
“我只是有点好奇，玄鱬你到底是什么境界？”李晟再次问道。
以魂体直接碾碎破邪符，能短时间封住凶魂的锁魂符却眨眼间破开，
这实力难道是……气海境的绝世厉鬼？
甚至是堪比元灵境的冥域鬼将？
“我可是妖魂，境界与你们人自然是不一样。”玄鱬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妖……到底是什么？”李晟也再次注意到了那个字眼。
“妖？神秘、强大、凶戾……具体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玄鱬语气低沉，本一直强势的状态居然变得有些内敛。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自己不就是妖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失忆了。一切关于我生前的事已经记不得了，连带自己的身世……”
“失忆？！”李晟确实被震到了，
失忆？
你搁这演晚八点黄金档呢？但听它语气又不像是撒谎。
灯灭留温，人死留魂。
普通人没有法力，死后倒是不记生前事，但可还有些执念重的人，在死亡之后某些记忆也会短暂保留。
修士依靠法力时刻反哺孕养神魂，都可以保证身死魂存，记忆不失，更何况玄鱬这种强大的‘妖’呢！
“这……记忆这东西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记起来了，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曾经的痕迹或者事物之类的，总能想起的……”
貌似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导致李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愿吧，不过你这实力，还是先好好修炼吧！”
玄鱬状态一转，再次恢复到高高在上的样子。
李晟听完顿时一愣，
我这是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