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没有多想，转身走到锅前盛起八宝粥，一勺又一勺，按照盛粥的规律，接近盛满一指停下，但面前这碗粥快要溢出碗外。
女孩不知何时蹲到一处墙角，那里是整个屋中温度最低的地方，小脸、耳垂冻的发红，身体微微颤抖，嘴里冒出白烟，“吱吱吱”的声音停留在嘴边，身上的衣服大面积湿透，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给！趁热喝吧，暖暖身子。”老伯同样蹲下，眯着眼睛露出慈祥的笑容。
也许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脸上皱纹不多，笑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天真、烂漫。
女孩缓缓抬起头，伸出发红而又肿胀的小手，试探着，快要接到碗时又快速脱收回，双手塞入兜中，让人琢磨不透。
“可以喝的，我亲自做的粥，非常好喝！再等一会儿，煎包就熟了。”
老伯端起热乎乎，冒着白烟的粥，本想直接递到面前，想了想，顺手拿过一个小凳子，将八宝粥放在上面，转身离去。
回到锅前继续忙碌起来，抬头看一眼，女孩还在，粥也是满满的，捏好一个肉煎包再次抬起头，女孩已经走了，那碗粥也跟着消失了。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老伯望着屋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这孩子，这么大的雪，她能去哪？
屋内吹进几丝寒风附带三两片雪花，黄织灯下留下一身影，一排排煎包摆置整齐有序，绿色的葱花和黑色的芝麻轻轻点缀，更有食欲。
……
连续几个早晨下雪，天这么冷，早起没什么客人，老伯盯着屋外想起那个女孩。
盼望着盼望着！
老伯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拿起那几张发黄的报纸一行一行看着，有时发个呆，手指捋过头发，偶尔看到几根白发。
“……那个，可以，能在给我点粥喝……我这有两只小猫，快饿的不行……等我赚钱在还你……”
断断续续的话，声音不是特别大，如果不是背后吹来一阵风引起注意，还真没有人看向门口。
老伯一眼认出是前几天那个奇怪的女孩，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覆盖雪花，这大冬天怎么行，拿着一件外套，健步如飞来到身边，询问什么情况。
女孩紧紧抱着怀中两只猫咪，发出颤抖的声音：“可以给点粥……粥嘛，饿的，快不行了……”
还没等女孩话说完，老伯拿起碗，盛起热乎乎的八宝粥，双手递过，慢慢讲道：“趁热喝吧，不够还有。”
一碗粥，两个猫咪分完，吃饱懒洋洋的躺在地上打滚，恢复了原有的精力。
老伯又盛一碗粥递到女孩面前，露出慈祥的笑容，点点头。
女孩喝完粥，开口讲道：“谢谢你的粥，粥非常好喝，这两碗粥钱加上前几天那碗粥钱，等我赚了钱在付给你。”
老伯摇摇头道：“你喜欢喝就好，以后可以经常来喝，不用付钱。”
老伯看着女孩渐渐想起一个人，想起自己的女儿，也是一样的身高，头发染成红色，虽然面前这个女孩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心里痒痒的，总想说点什么。
女孩叫鹿小柔，无业游民，无家可归，收养两只小猫咪，平常风餐露宿，四海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遇到好心人还能吃一点，如果不是上次的粥，估计两猫一人不是冻死在街头，而是饿死在街头。
老伯没什么好介绍的，不知谁喊了一声老伯之后就频繁出现老伯二字称呼，久而久之附近大伙都跟着喊老伯，一人经营着这家早餐店，将近快二十年。
渐渐的两人聊起来，坐在炉火前，一人一句是最舒服的聊天，遇到一些关于家庭或者在这里干什么的话题，鹿小柔选择沉默。
老伯一句接一句有说不完的话，讲述自己的故事，什么有个女儿，这家早餐店就是为女儿开的，但女儿还是走了，原因却是觉得父亲没本事。平常都是一个人住，二楼三室二厅，房间一直空着，如果不介意可以暂时住下，算是在外不挨冻有个住所。
鹿小柔的意思是希望老伯能够先收留这两只小猫咪，自己想出去找份工作，等赚到钱，在接小猫咪。
就这样，二人达成协议。
老伯每天早晨都会盛出第一碗粥留给最需要的人，鹿小柔找到一家KTV工作，很快熟悉环境，偶尔来早餐店喝粥。
时间久了，二人关系也不错，鹿小柔经常来店里喝早晨第一碗八宝粥，闲空时间来店里打杂，帮老伯剪指甲，按摩，两只小猫咪被养的胖乎乎的。
老伯见到小柔像见到自己的女儿，露出久违而又慈祥的笑容。
……
又过了好几个月，秋天来了。
痛！
好痛！
头好痛！
鹿小柔拍拍脑瓜，回想起昨晚陪喝不少酒赚了不少钱，心里偷偷喜悦，想着好几天没有见到老伯和小猫咪，本想多睡一会儿，还是爬了起来，喷点香水压住身上的酒味，说走就走。
秋天真好啊！穿着宽大的卫衣，喝热乎乎的奶茶，从街边小贩手里买上一斤糖炒栗子，小白鞋踩着枯黄的落叶，吹温柔清风，踩着、蹦着走在街边。
树叶飘落，放远望去，犹如一张静止的画。
边走边剥栗子，手中剥好的栗子放入袋中，和各种糕点，软软糯糯，适合老年人食用，都是给老伯准备的。
又想着，这么多天没来，老伯会不会说话很难听，顿时头顶出现幻想气泡。
“这几天忙什么？都不知道来。”
“是我做的粥不合你的胃口啦？”
“……”
让干很多活。
“把锅刷干净在歇着。”
“你看你怎么刷的锅，上面还有这么多米。”
“才动两下又歇着了。”
“……”
鹿小柔愣住了，摇摇头取消这个念头，默念：“老伯这么好，才不会这么说。”
想到两只小猫咪饭量这么大，迟早会吃成胖胖的轮胎，捂嘴笑了笑，挥两三下小袋子，加快脚步。
可接下来发生一幕，小柔傻眼了。
只见煎包店聚集一群壮汉，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老伯竟坐在地上。
没有摸清什么情况，鹿小柔推开壮汉连忙跑到人群中，扶起倒地的老伯，只是几天没来发生这么大变化。
“你们干什么，有你们这么欺负老人家的嘛？”
五、六个壮汉不是摆设，上去拉开一女一老，执意收费，说话的意思这是他们的地盘，不交地盘占用费就砸，就摔。
不知何时冒出几个壮汉，最近搞得附近不管是早餐店还是生活用品店或者超市店一团糟，无一幸免，进店就是拿，不同意就是打就是砸。
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