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张慧惊呼道。
不用提醒,不落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这只庞然大物身上,就算他身为能力者,稍有不慎也会命丧于此,黑熊作为长着憨厚的外表,但你要是见到它生撕猎物,就不会这样想了。
这一次,不落并没有站在原地等待攻击来临,而是向前踏步,以百米冲刺跑的姿态迎了过去。
三米…两米…一米…
两者如期而至,黑熊双臂张开,獠牙显露,似是要将不落按到地上,再用尖牙贯穿进其肉体之中,不光如此,那利爪说不定浸染过多少动物的鲜血,抓在身上,可想而知定会皮开肉绽,模样惨不忍睹。
不落双腿弯曲,身子微躬,右手紧握并成上勾拳姿态。一股无形波动包裹住整条手臂,雨水不得进入分毫,全都被诡异的排斥力震散开来。
“咕…咕…”
在这一拳即将由下至上,正中黑熊宽大的胸膛时,一声怪异且不合时宜的名叫响彻起来。落雨哗哗直下,嘈杂不堪,但这声鸟鸣竟显著至极。在黑熊背后,一直黑色猫头鹰缓慢划过空中,在其出现在不落眼眸中时,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不是真的静止,而是像是这猫头鹰故意要出现在他眼神中似的。
雨幕遮挡了不落的视线,可猫头鹰的身形,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等不落再返回现实,精神微微恍惚,聚集在右手臂上的无形波动消失不见。
“可恶!”在这一瞬间,不落都想骂死这只猫头鹰,如果不是它出现,自己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愣神。以这种方式呈现自己的能力还是头一次,却不料竟被这么一出给打断了。
黑熊霎时间扑倒不落,拳头打在人家身上,除了知道这熊毛真硬,肉真瓷实以外,没有任何作用。獠牙咬在不落右手手臂上,顿时刺穿了皮肤,黑熊在咬住后疯狂地晃动脑袋,撕裂感瞬间传入不落的大脑,反馈出的疼痛让他脑袋“嗡”得一下,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啊!”
“不落大哥!”张慧哭喊道,眼看就要顺着石壁跳下来。
“不要!”不落阻止了她,张慧下来,除了送命,根本于事无补。
张慧闻言哀嚎:“呜呜…那怎么办?”
“我说了…”不落目眦欲裂,手臂流出的鲜血溅进了他的口中,这股血腥味使他内心燃起了属于动物最原始的野性。
“我说了,相信我!”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手掌贴在了黑熊的脖颈处,这一熊一人,一上一下。黑熊在体重上碾压不落,所以压制得他身体纹丝不动,何况还撕咬着他的手臂。不落双目圆瞪,血液混杂着雨水滴进他的眼,都没能让其闭上一下。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熊,眼中弥漫着血丝。
血液让这头黑熊兴奋起来,就在它享用之时,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它撕咬的动作停了下来,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黑熊本能地慌了,它可以察觉到自己身体某种东西正在向脖子疯狂涌去。
它想逃离,于是松开了嘴,可四肢百骸正在一点一滴失去力气,一股难以言表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不落嘴脸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爆!”
嘭的一声,如同装满了水的气球,不落手掌紧贴着黑熊的脖颈处,随着这一声呢喃之语,骤然炸裂开来,鲜血与碎肉块儿以此为原点,向四周飞溅扩散,眨眼之间土地染成了血红色。
不落躺在血泊中,手臂已经没了直觉。雨水拍打在脸上,他的笑容依旧,然后开始放声大笑。他不知自己为何要笑,为何而笑,但那像是要破胸而出的酣畅淋漓,让不落第一次如此认清自己“异人”的身份。
张慧在巨石上,看着那一泊血水,和肆意大笑的不落,以及死得不成样子的黑熊,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跳下巨石,由于泥土湿滑,一下子没站稳脚跟,摔倒在地上,还在并无大碍。张慧跑到不落身边,对于旁边的血肉熟视无睹。
“不落大哥,你的胳膊!”她担忧地检查了一下不落手臂的伤势,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的森森白骨让张慧头皮发麻,还有身上被黑熊利爪刮破的伤口之多,更是惊心触目。看着仍带着笑意的不落,她心中愧疚难当。
“对不起,都是我乱跑,如果我不乱跑,不来这里,就不会…”说着,张慧又哭了起来。
不落艰难得露出苦笑。“别哭了,先帮我止血,难不成你想看着我死啊?”
张慧闻言一惊,顿时手忙脚乱的在自己的裙摆扯下一块儿,在伤口处绕了好几圈,还没包扎,血液就已经又渗出了包裹的衣服布条。
“止不住血!”张慧有些害怕,流血过多致死,是个人就知道。
不落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能不能用能力止血?
就在张慧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不落手臂虽然还在流血,但竟比前一刻要少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慧疑惑,她张开雨衣,为不落遮风挡雨。“不落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慧,你有没有听说过能力者,或者异人?”不落问道。
“好像…有,我听爸爸他在喝醉酒后好像说过,说是什么…都市传说?就跟我们村的祭祀一样。”张慧说。
“没错,村子里的祭祀,却是和这个都市传说,颇有关联。”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张慧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去,是一个衣着可以称得上是破烂的中年男子,像是村里的村民。
“王慧,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村里的农户?”中年人笑道。
张慧呆呆地点头。
不落挣扎着坐起来,张慧赶紧帮扶。他说:“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中年人笑了笑,瞳孔瞬间由圆形变为了竖着的椭圆形,同猫头鹰一般。他同时握住了张慧与不落的右手臂,并说道:“不要心生反抗之意。”随即张慧感觉右手臂吃痛,她看过去,不由得骇然。她的手臂和不落一样开始往外流血,碎烂。像是在做相对运动,一个恢复伤势,一个制造伤势。但到最后,两人手臂的伤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你的能力?”不落也有些震惊,这让他联想起了张义田对他所说的故事。
“恩,没错。平分,就是我的能力。”那人点头,“平分伤势,平分死亡,平分生命,平分灵魂。”他的瞳孔恢复如初,接着说。“那头野猪在杀死我的一刻,我觉醒了能力,并将我一半的灵魂分给了它。而那晚,一只黑色猫头鹰落在了我的尸体上。所以,现在有两个我,一个是猫头鹰,另一个,就是那只杀死我的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