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武当山
破晓之际,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朝霞像是被谁轻轻擦拭过一般,渐渐褪去了绚丽的色彩。就在这转瞬之间,万道鎏金的光瀑从那澄澈的天空中汹涌倾泻而下,毫无保留地将整个武当山染成了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辉煌。
丹崖翠壁在这氤氲雾气的温柔笼罩下,若隐若现,时而露出峥嵘的一角,时而又隐匿于云雾深处,恰似一幅写意的水墨画,充满了无尽的诗意与遐想。蜿蜒曲折的通天石阶,宛如一条灵动的银蛇,从山脚一路向着云端蜿蜒而去,它承载着无数人的信仰与追求,径直指向山巅那座熠熠生辉的鎏金牌楼。
“武当”二字,苍劲有力地镌刻在牌楼之上,笔锋凌厉,剑气纵横。每一笔撇捺之间,仿佛都蕴含着龙吟般的铮铮鸣响,那声音穿透了时空的界限,彰显着这座名山的雄浑气魄与深厚底蕴。
青石铺就的广场上,一场太极剑阵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白衣弟子们身姿矫健,仿若灵动的白鹤,剑随身转,一招一式皆蕴含着太极的玄妙。
寒光闪烁的剑影相互交织,如银蛇乱舞,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银网。晨露尚未完全消散,它们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洒落在广场上。
而那凌厉的剑气,已然惊起了林间的飞鸟,飞鸟扑腾着翅膀,划过天际,发出清脆的鸣叫,为这宁静的武当山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气。
年长的弟子剑势沉稳厚重,犹如五岳巍峨耸立,每一次劈斩,都仿佛裹挟着风雷之势,震撼人心。
最末的小师弟,虽然招式略显滞涩生疏,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与执着,紧紧追摹着师兄们的剑影,一招一式,认真而又坚定。他的脸庞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小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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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药圃中,青石之上,一位素袍青年正静静结着太极印。
刹那间,浓郁的灵气仿若璀璨的璎珞,环绕在他的周身。灵气与圃中的紫丹参、龙涎草相互共鸣,散发出熠熠光辉。那光芒柔和而温暖,仿佛蕴含着生命的力量。
青年的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珠蒸腾成雾,在他的身后,太极图的轮廓渐渐显现,氤氲雾气中竟浮出先天八卦虚影,坎离二卦明灭流转,震位隐有春雷暗涌,透着神秘的气息。
一只凶猛吊睛白额虎在丛林中悄悄走来,它凑近青年,轻轻嗅了嗅他的气息,竟伏地作揖温顺如猫咪,老虎的身躯庞大而强壮,身上的斑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片刻之后,老虎转身,缓缓遁入了幽深的山林之中,只留下一片静谧。山林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衬托出这里的宁静与祥和。
暮色渐渐笼罩大地,天边被染成一片金黄。
此时,青年缓缓睁开双眼,他眼底锋芒刺破暮色的刹那,前方树木无风自动,惊得千年银杏飘落三片金叶。
眼眸中爆发出的光芒,犹如启匣的宝剑,锋芒毕露。剑十一,这个名字已经跟随了他二十年。从当初被武当收养的婴孩,到如今的武当守山人,在晨钟暮鼓的陪伴下,他早已将山中百草的习性谙熟于心。他知道每一种草药的生长环境、功效与用途,他用自己的努力,守护着这片山林,守护着武当山的一草一木。
他收功站起,身形仿若一缕轻烟,眨眼间消失在原地。速度极快,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留下《道德经》的诵读声,在空气中悠悠回荡,余音绕梁。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极生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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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铜炉青烟袅袅。林元子端坐三清像前,鹤发如雪,道袍虽已洗得发白,却衬得满殿金漆黯然失色。剑十一跪在蒲团上,脊背挺直如松,双手捧剑举过头顶。
“弟子愚钝,困于桎梏。“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迷茫。
林元子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河倒转。他手中拂尘轻扫,铜炉中的檀烟骤然凝成太极图案,在殿中缓缓旋转。
“天地熔炉,红尘为炭。“老道的声音如同远山钟鸣,“你明日启程下山去吧。“
剑十一愣神之后眼露明悟,然后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师尊的意思是让自己下山历练。起身时,他看见师父的拂尘上沾着一片枯叶,那叶子在檀烟中竟显出几分翠色,是生命的绿色。
灶房里蒸汽氤氲,三师兄正在揉面。他独臂翻飞,面团在他掌下化作游龙。“十一,来尝尝新蒸的红枣馒头。“三师兄憨笑着,将一包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塞进他怀里。
“带着路上可以吃,这次师尊让你下山,怕是日子不短。”
“谢谢师兄”剑十一心中温暖。
后山药圃里,五师兄正在侍弄一株罕见的七叶灵芝。他满手春泥,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玉瓶:“这是九转大还丹,你带着。“剑十一接过玉瓶,忽然发现五师兄的指甲缝里渗着淡淡的金色——那是炼制丹药时被丹火灼伤的痕迹。
“出门在外,万事都得小心,千万别给别人打死了。”五师兄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却极为认真,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剑十一心头一暖,忙不迭点头应道:“好的,谢谢五师兄!”说罢,抬手抱拳,郑重地向五师兄行了一礼。
告别了师兄弟,在武当生活了这么多年,这次离开下山,剑十一也难免心中感慨。
山门前,剑十一负手而立。山风卷起他的道袍,宛如展翅的鹤翼。
天际传来一声清亮的鹰唳,一只玄鹰掠过云海,羽翼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