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刀光如电一般劈过,瞬间将走廊上翻涌的黑色淤泥从中劈成了两半。
眨眼间,左铭的身影已经落在了外侧的雕花围栏上。
从最上方俯瞰下去,只见一楼的大堂已经被黑色淤泥吞没,化作了一片黑色的粘稠湖泊。
黑色淤泥翻涌着,越过高层的围栏,沿着走廊四处肆虐。
从黑色湖泊之中扬起的巨浪化作一条长长的手臂,朝着高处伸来。似乎想要抓着围栏向上攀爬,又像是要把整栋楼都拽到地下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刀光从半空掠过。淤泥化作的手臂突然从中间断裂,无力地垂落下去,砸在了翻涌的黑色湖面上。
下一秒,只见一道身影如同陨石一般从最高处坠下,轰地落在了黑色湖泊的中央!
巨大的冲击力硬是在黑色湖泊的中央砸出了一块空地,四周翻涌的黑色淤泥全都被冲得朝着四面八方激荡开去。
便见那把大刀笔直地插在大堂地面的中央,黑色的淤泥围绕着它旋转。左铭踏在刀柄之上,衣衫飘舞,像是踏在海潮的中央。
对面那张巨大白脸在浪头的最高处俯瞰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心里发毛。
左铭脸上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哟,都说今天关门不做生意了,怎么还有客人不请自来?”
话音落下,下一个瞬间,所有的巨浪突然都一齐朝着他扑了上来。
就见左铭脚下在刀柄上一踏,随即整个人迅捷地跃向半空。
插在地面的大刀顿时化作无数微粒散去,转瞬间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顷刻间,黑色巨浪化作一条条手臂,朝着半空的左铭抓去。
一时间,无数的手掌伸开在他的脚下。看似不过是粘稠的液体,然而一旦被这些淤泥化作的手掌砸到,瞬间就能让寻常人粉身碎骨。
左铭嘴角一勾,举起手中的大刀,凌空挥过。
便见半空刀光闪动,黑色淤泥化作的无数手臂竟然被一刀切断。断裂的手臂如同崩石一般落下,纷纷砸在黑色的湖泊之中。
转眼间,左铭已经掠过了半空,落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只见宽大的刀刃横着切进墙体,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小块足以站立的平面。
不等他歇息,下一道巨浪已经越过湖面,直冲到了近前。
左铭神情一变,瞬间往旁边一闪。
便听一声巨响,黑色的浪头直接撞在了他身后的那堵墙上。
一瞬间,墙壁直接被撞了个对穿。在外面看来就像是这堵墙被爆破了一样,瞬间无数砖石碎片喷射而出,暴雨一般洒向四面八方。
还没完,就见下方的黑色湖泊之中突然伸出无数手脚,就像是化作了一只诡异的大肚子蜘蛛一般,抓着周围的雕花围栏,一层层地爬了上来!
围栏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不断地变形坍塌。它动作飞快,一眨眼就冲到了左铭的跟前。
左铭一边斩断四周黑色淤泥化作的手脚,一边向着高处退去。
只见黑色淤泥化作的手脚不停地如同下雨一般从半空掉落,这个怪物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
它的那张巨大白脸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上方,从淤泥的身躯之中不断生出新的手脚来。
转眼之间,它便已经爬到了最高层的位置!
只听一声巨响,海河饭店双层飞檐的华丽屋顶直接被它掀穿了一个大洞。左铭从洞中飞了出来,跃向半空。
黑色淤泥的怪物堵满了整个洞口,朝着左铭伸出无数条手臂。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除非他能突然生出翅膀飞走,否则他早晚要掉下来。
掉进淤泥之中。
就在这瞬间,左铭周围的半空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微粒。
只见他的衣衫之下,无数的血液撕裂了他四肢的刺青,从他的皮肤之下冒了出来,似乎在与他周围的这些微粒共振。
下一刻,这些微粒在他的身后汇聚成一道竖直的细线。
仅仅是一道细线,却足有十几米高,高悬在天穹之上。
紧接着,这道细线的中央突然朝着两侧张开。
原来这不是细线,而是一只竖着的金色眼眸!
这金色眼眸高悬天上,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象。
左铭四肢涌出的血液突然沸腾一般翻涌起来,涌向他手中的大刀。
他整个人如同陨石一般坠下,朝着下方黑色淤泥化作的怪物劈去!
刹那间,仿佛流星坠地。只听一声巨响,左铭已经掠过半空,径直将黑色淤泥化作的怪物从最高处击落到了地面上!
只见他踏在黑色怪物那张惨白巨脸之上,手中大刀深深地刺入了对方的额头正中央,将它整个钉在了地面。
便听一阵破裂的声响,裂痕从左铭的刀下开始蔓延,转眼间从惨白巨脸的额头裂到了下巴。
脚下的整张惨白巨脸随即如同面具一般碎裂剥落,顷刻间化作了无数碎片。
下方的黑色淤泥突然失去了轮廓,开始毫无规律地疯狂扭动。无数的黑色淤泥就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向心力朝着中间拉扯,迅速地朝着中心坍缩。一眨眼便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球,随即化作无数微粒消失了。
遥远的极阴之狱里,管钥匙的老头正一如既往地锁了办公室的门,准备去食堂。
突然,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块长方形的牌子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已经七零八碎了。
老头定睛看了看,猛然瞪大了眼睛,赶忙抬手在腰间挂着的那堆牌子里一阵摸索。
没有!腰上那堆牌子里果然已经没有五劫符了!
是的!地上碎裂的那块牌子就是五劫符!
老头突然一个趔趄,脸上血色尽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另一边,海河饭店里,左铭独自立在大堂的中央。
四周一边狼藉,一副经历过一场浩劫的样子,对手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面前几乎等身高的大刀无声地化作微粒散去,原本沸腾一般在刀身上游走的血液突然失去了力量,血雨一般倾洒下来,在他的脚下汇聚成了一滩血洼。
远处的侍者小心翼翼地观望着,此时谨慎地探出一个头来,问道:“……老板?老板,您没事吧?”
左铭一抬手,说道:“不用管我。”
下一秒,便见他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角落的那部隐蔽的私人电梯里。
他升到最高层,穿过走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直到他走进套房,关上房门。
就在这瞬间,他就像是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走了一样,靠着身后的房门瘫坐在了地上。
余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问道:“你怎么样?”
左铭微微抬了抬头,示意了一下靠里的一间房门,说道:“扶我进去。”
余晖二话不说把人扛了起来,顺手打开了中央的电视,调大了音量。
随即一脚踹开里侧的那间房门,把人扶了进去。
只见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就一个水池。水池边缘是与地板齐平的,整个水池是向下挖出来的一个坑。在顶楼搞这么一个水池,确实是有点奢侈。
仔细一看,水池里的液体乍一看像是透明的,然而某些角度望去却游走着无数银色的光泽,看来不是普通的液体。
余晖把左铭身上的衣服一扒,冷不防看见了对方身上的伤痕,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把人放进了水池里。
几乎就在左铭入水的一瞬间,水池中那些银色的光泽就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了一样,纷纷朝着他四肢的刺青处涌去。一时间竟在他的四肢周围形成了好几个漩涡。
余晖在旁边守了好一阵,看情况应该暂时稳定下来了,这才叹了口气,转身从这个房间走了出去。
他来到外面的客厅里,整个空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在空荡荡地回响。
余晖神情有些凝重,喃喃自语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尽快治好他的伤才行。”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朝着一旁的窗户望去。
只见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又或许一直都开着。
在窗台上,静静地坐着那个神秘的少年。
他赤脚坐在窗台,满脸的绷带遮住了他的容貌。不知为何,余晖感觉他应该是很美的。
在他白瓷般的肢体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纹,似乎一碰就会碎了。
他轻轻地抬起一只手,遥遥地指了指北方。
就在这时,电视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字正腔圆的女声:“著名景点龙骨地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最佳观景时节……”
龙骨地?好像就是在北方?
余晖下意识转头看了电视一眼,再回过头来。
只见窗台前空空荡荡,少年似乎已经随风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