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次选拔赛上,我已经准备好要迎战阿萨法。和布雷克一起热身的时候,我也给了他一个善意的提醒。
“走到赛场上,别被那些阿萨法粉丝的尖叫声吓倒,”我说。“这是他的地盘。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是主角。无论阿萨法跑得多烂,人们还是会支持他,所以,别奢望他们是为你而来的。”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比赛当天,我们三个并肩站在起跑线前,阿萨法在中间。当广播叫的名字,观众席传出一阵喝彩声,很响亮但却没到疯狂的程度;当阿萨法的名字响起,整个体育场则瞬间沸腾了。布雷克特意后退后几步,将目光投过来,我们相视而笑,显然,他秒懂了我之前的话。呵,不错的一课!
尽管如此,全世界的关注也无法帮我走出低迷的状态。所有选手都站上起跑位置,内斯塔•卡特尔就在我旁边。
预备.....
砰!发令枪响起。阿萨法微微跃起,稍可后缓冲直冲向前。而这足以让我六神无主,于是,我的起跑在所有远手中垫底。更糟糕的是,这一次和上一轮一样差。50米过去了,我毫无力量,我知道,想要赢下这场比赛比登天还难。而布雷克则占据强劲的领先优势。
“妈的,我追不上布雷克了,追不上了......”
两年间,我在比赛中目睹这个孩子一步步成为一位顶尖选手。他和我一样,在100米和200米比赛的最后30米冲刺上很有优势。训练中,如果起跑比他落后很多,我就很难再追得上他。60米过去了,拿第一名是不可能了。他排名第三,领先我了到4米,状态好时,我可以再拼一下,但别忘了还有阿萨法呢!
我不能输给阿萨法!
收紧肌肉,竭力沖刺,在距终点20米处我超越阿萨法,最终获得第二名。我望向计时器,布雷克跑出了9.75秒的个人最好成绩。他兴奋至极,这个成绩也是那一年该项目的最好成绩。对训练的懈怠终究让我在伦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那一刻我只有恼怒的份儿。
比赛结束后,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想:“我必须重整旗鼓,找回对的
状态。绝不能在200米上再输给布雷克,那是我的菜!”
第二天,决赛之时,我在弯道段拼命发力,但还是不足以拿下比赛。布雷克在直道段甩开我,接近终点时,我竟然丝毫提不起速度。无论多努力始终使不上劲,身体完全没反应。那一刻,我虚弱到崩溃。那些助我我在纽约、BJ和柏林刷新世界记录的力量全然不见了。
前晚的决赛中拿到第二名,使我得以顺利人选伦敦奥运会,但对我自己而已,这样的表现远远不够。赛后,我坐在跑道上,十分懊恼。虽然腿疲惫而僵硬,感觉早已筋疲力尽,但竟还保留着一丝向对手示威的气势。我起身,慢跑着穿过跑道,正巧遇到布雷克。我给他送上了一个结实的拥抱。这看上去或许像是我在祝贺他,加上一些友善的赞美之词,像是,“干得好,比赛很棒,真为你感到高兴。”
别逗了,我正失落着呢,是时候对这个小子说点什么了。
“嘿,布雷克,今天比赛的一幕再也不会重演,”我笑着说。语气听上去很友好但意思很明确:“别再想赢我。”
那才是我最想说的。
输给布雷克之后,我在牙买加人那儿再次失宠。他们都说,奥运赛场注定是布雷克的舞台,毕竟他是世界冠军。而我在BJ奥运会和柏林世锦赛赢得的关注早就烟消云散了。
没关系,至少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以为即使不充分备战,也能轻松赢得奥运选拔赛,但想保持好状态,可容不得我随心所欲。正所谓不作就不会死,伦敦奥运会的备战坚决不能再这么“洒脱”了,我必须再次强大起来。当然,输给布雷克的这一苦果还是不那么好吞啊!
后来,很长时间内我都对自己非常气愤。其实,只要是搞砸了什么事,一场比赛或球赛,我就会进行非常严肃的自我批评,我会说:“博尔特,你这个蠢货!”还有更毒的,就这样很久处在诅咒自己的状态中。回家后,我又把那场选拔赛的重播看了一遍。其实,我早该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走出失败的阴影。
我必须接受现实,承受失败,然后吃一堑长一智。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那场可恶的100m比赛。200m比赛的最后30m,我奋力追赶布雷克。看上去非常紧张,真可怕!有一件事更让我怒不可遏,比赛当天,跑完后我就躺倒在跑道上,所以“错过”了这一幕,让我暴怒的一幕重现后的布雷克兴奋的向观众席在看台上张扬的庆祝,一只手还放在嘴唇上。
嘘!
他好像在对在场的其他人:“别吵”——包括我在内,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又重放了一遍。没错,他就是那么干的。
嘘!
“等等……什么?”我想。“真的吗?哦,哥们儿,别逗了,你想干什么?”
我一遍一遍的重放那一段镜头里的他简直是自大妄为。尽管输给他我确实不高兴,但现在已经不是不高兴这么简单了。我已经怒了,因此在过去两年的顶级赛事中,我一直给予他支持和鼓励,他最开始到“跑者俱乐部”时,也是,我先主动和他搭话。接受采访时,我曾对记者说:“嘿,关注一下这个小子。他将来会非常了不起。”
最重要的是我把他当做朋友和队友,我常常会给他一些指导,交给他一些比赛的小窍门,像是奥运会选拔赛前我就特意的提醒他,别被阿萨法的人气吓到。甚至他的昵称还是我给他起的,我告诉过很多记者。说他在训练中像一头“野兽”,而他也正因此得名——野兽。
野兽——很酷的名头不是吗?
现在,这“野兽”竟然冲我来了!
好吧,我知道每个运动员都有权利展示自信,想成为最棒的那个,站在公共面前一运动员需要表现的稍微张扬些。以向其他对手证明自己“绝非善辈”。
但他那样做似乎对我不够尊重?而我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泰森·盖伊输给我也很不爽,但他从不会公然调戏我,阿萨法·鲍威尔也曾在媒体面前对我指指点点,但无所谓,反正他和我不在一个训练营训练,谁知道是不是他的教练的后面怂恿他干的呢?
但布雷克不一样,他和我在同一个训练营训练,应该非常清楚在过去的两年里我有多努力,而且他也应该知道我是有料的,每个人都知道,很显然我痛恨失败。在“跑者俱乐部”和其他人聊到我和nj玩高尔夫的故事,说到“一失利我就会暴怒”,大家就都笑的肚子疼。
我讲那段故事的时候,布雷克应该也在,他应该了解我的逻辑是:如果不能彻底征服高尔夫,那这项运动就不是我的菜,在我的地盘两百米比赛中。我怎么可能会坦然接受被他打败?这个事实我肯定会非常不爽,同样他也应该知道。随便谈论我,轻视我,肯定会激怒我。这样对我而言是调戏,但就像我第一次参加校运会。第一次和凯斯·史密斯、泰森·盖伊比赛,我会果断迎难而上。
一看到那场比赛的重播,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几天都不理布雷克。不久后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我的态度开始很快转变过来,一天晚上我还在祝贺他能有那样的表现,我知道,我应该更加宽容。虽然在场上我们是对手,但平日里我们还可以也应该成为朋友。
仔细想想,我应该感谢他,因为或许正是他这样的对手让我重燃斗志,对比赛跃跃欲试。那次比赛之后,我在田径场上迈出的每一步都源于一种骄傲。因为我在为奥运会冠军的头衔和战胜布雷克尔努力。我想要在伦敦奥运会上大放异彩,想象对手以及整个世界证明:我是冠军。
我没有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布雷克不想让他知道我略感失望,但我深知,是时给自己一个目标,然后为之全身心的努力了。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