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荧幕忽然白屏,无法转播到休的画面。解说员站了起来:“休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粘糕!粘糕你还能听见吗?”费恩对着耳麦大喊:“喂?Shit,这破信号怎么回事?”
粘糕从爆炸声中回过神来,人已经滑出了一段距离,他记住路段,伏下身来,用左手的火石滑块减速。
1分钟后,他来到前方的救援点,滑板停了下来。
“前方1公里,路标是27KM,倒数第三个急弯,有人受伤,需要紧急救援。”
粘糕又重复了一遍。
救援人员也听到了爆炸的声音,但无法知道具体位置,听见粘糕这么说,连忙开车前往爆炸点。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休的画面已经出现在大荧幕上,附近距离最近的救援人员,已经赶到。他的脸上有血,人已经昏迷过去。
人群一阵哗然,议论纷纷。
“休怎么会摔倒?是过弯太着急,还是被推的啊?”
“不会吧,他可是奎老大的弟弟,从来只有蝰蛇队推别人……”
“转播为什么会忽然没信号?我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的粘糕也已重新滑上赛道,因为向救援人员报告救援信息,耽搁了一点时间,重新开始滑行,速度也不如之前快。
此刻杰克和希音,一齐赶了上来,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准备超越了——杰克超过了粘糕!杰克的过弯技术,再次展现出精准数据分析带来的魅力!”终点的女解说员激动起来,今年的西海岸滑板大奖赛,实在是比以前精彩太多。
“目前领先的依然是来自Fly-wing的杰克选手,自由选手粘糕和希音分别处在第二和第三的位置,他们的距离非常接近!”
“是的,如果蝰蛇队的天才休没有在比赛中意外受伤退场,说不定比赛的冠军之争还有悬念,真的很遗憾。”男主持人接茬:“他们即将来到最后一段超长坡道,还有不到60秒,就会结束比赛,让我们一起见证西海岸滑板新王的——诞生!”
眼前,是一段超长的直线下坡,终点,就在路的尽头。
就要结束了吗?
后悔吗?
不后悔。
放弃吗?
没放弃。
这一刻,夜晚的山风,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调皮地在他身后推了一把。
粘糕似乎听见了,风在和他说话。就在那一刻,再也顾不上费恩的叮嘱,他毅然决然地,将头盔摘下来,抛开。
敏锐的耳朵微微抖动,感受着身后山风的轨迹,他将脚向前移,板尾微微上抬,连人带板,如一阵疾风,掠过杰克,向前滑去。
出山口的两侧,早就被人群挤满,他们舍弃了大荧幕,着急地探头远望。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坡道顶端,好奇地等待着第一名的出现。
“我听到滑板轮的声音了!”在场有小孩子突然兴奋地叫嚷开来。
“我也听到了。”
“我也是。”
“是杰克!啊不是!”
就在大家看见杰克冲下来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粘糕忽然加速,再次反超了杰克。
他青绿色的身影,就像一道山风。
“冠军是粘糕!粘糕在最后一刻再次反超杰克,这太令人震惊了!”随着解说员的宣布,现场人群再度沸腾开来,掌声和欢呼音浪伴随着重金属摇滚乐开始升温。
在加州未逢敌手的蝰蛇队、WSB冠军的亲传弟子、还有东海岸纽约市的第一强队Fly-wing,这一场比赛,实力强的选手很多,然而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粘糕——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名不见经传的滑手获得了冠军。
很少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几个见过这一招的老滑手,在看见粘糕脚踩滑板微妙的姿势后,心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字。
是“岚”。
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一招了,没想到,这一代滑手中,居然还有人会。
随着粘糕抵达终点,今年的西海岸滑板大奖赛也随之落幕。29分37秒的成绩,不仅刷新了比赛记录,同时也使他成为海岸山脉首个滑进30分钟的滑手。
因为担心眼前忽然发黑会影响速度,粘糕几乎是闭着眼睛滑向终点,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心脏的狂跳。
随之而来的晕眩感,令虚脱的他有些想吐。费恩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在玩命。
粘糕收起滑板,人群立即围了上来。
“粘糕选手,请问你赢下冠军有什么感想?听说你只有三个月的板龄,这是玩笑吗?”
“粘糕先生,接近终点的最后一个弯道时,你旁边的休选手究竟发生了什么?”
“粘糕先生,你别跑啊……粘糕先生!”
话筒几乎怼到了脸上,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记者,手机闪光灯不停闪烁,粘糕沉默地伸手抗拒。在安保人员的引导下,他从主办方手中接过奖品后,迅速跳上一辆的士,逃离了赛场。
“真是个玩命的家伙,老师,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刚刚取得第三名成绩的希音,看着粘糕远去的背影,一边对着耳麦说话,一边无奈地摇头。
“啊~是希音小姐!你认识粘糕吗?”记者凑到希音跟前,采访不了冠军,第三名的希音小姐,也一样不能错过。
毕竟这位小姐,可是现World Skateboard(世界滑板大赛)冠军的关门弟子、加州商、体两界炽手可热的明星人物。
“我和他不熟,拜拜~”见记者都朝自己跑来,希音赶紧跳进跑车,发动油门。
“希音小姐,请等一等,请问你怎么评价粘糕选手?”
“评价么?”希音歪着脑袋想了想,神秘地笑了:“你们可别被他柔柔弱弱的外表给骗了,这家伙的内心可是住着只沉默的野兽呢。”
……
粘糕深深呼了一口气,赛场上的紧张和刺激感放松下来,深深的疲惫席卷而来。他坐在的士后排,紧紧握着的右手摊开。
在他的手心,是一颗蔚蓝的宝石。
原本应该有个戒托的,应该是被拆掉了。没关系,宝石能拿回来,已经像做了一场梦,回头重新给祖母设计一款戒托好了。
汽车驶入比利区,七拐八绕再开上一处坡道,眼前的风景一下变成一片瓦砾废墟,面前有三栋低矮破落的两层小楼,老旧到墙体都剥落了大半,露出里边丑陋不平的水泥体。
这是待拆的危房,同时也是粘糕的家。粘糕准备等自己找到正式的工作后,再搬离这里。
正要上楼,经过一旁的垃圾堆,粘糕低头看向手里的滑板,一时有些发怔。
上一块滑板,就是这样扔进垃圾堆的。
他是为了祖母的宝石,才重新练习滑板,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需要这块滑板了。
滑板上有许多划痕,磨损非常严重,看起来似乎就应该扔进垃圾堆……
粘糕摇摇头,抄着滑板上了楼。
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