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快和琳风按照预定的行程,在这次比赛结束之后,将要去他们蜜月里的第二个目的地---琳风的娘家,他们要一起去看望刘长风。无巧不成书的是,秦思思的家和刘长风的家恰恰是在一个城市里,三个人便约好了同行。而得知这一消息的李理更是大喜过望,硬是死皮赖脸的掺乎了进去,说什么也要陪着三个人一起走,秦思思拗不过只是涎着脸苦求的李理,只得答应了下来,但是却和李理约法三章,两人约定,到了秦思思的家,李理决不可以说出两人的关系。李理只求和秦思思多呆一天便是好的,当下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四人走的那天,木森将自己这几天多方搜寻的一些利胃保胃的中药托几人带给了刘长风,并让他们转告刘长风,自己倘若有空的话,一定会去看望他的。
木森和歌磐送走四人,从机场往回走。歌磐开着车,木森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两人各怀了心思,一路上竟是无话。歌磐开车将木森送到了棋校,临下车时,木森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木森问道:“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歌磐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木森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难为你了,歌磐。”
歌磐微微一笑说:“三哥,你这段时间好象瘦了很多,你一个人要多学着点照顾自己才行。”
木森点了点头,心中忽然烦躁了起来,一股强烈的yu望让他想要去拥抱面前的这个女孩,他强自压抑住自己的冲动,淡淡的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也得给孩子们上课了。”
歌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调转车头离开了棋校。木森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远去的车影,一时间有些出神。
赵成从门口转了出来,看着正兀自出神的木森,酸酸的说道:“好福气啊,木老师,香车美人,天下的好事让你一人占尽了啊!”
木森转过头来,看着赵成笑了笑,说:“你之谓甜,我之谓苦,世上的事情要是可以一眼就能望穿,也就没有什么苦甜之分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赵成被木森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弄的一头雾水,看着木森的背影,半天才喃喃的道:“真他妈的一个怪人,说的什么意思呢?”
竹田将手中的烟斗装满了烟丝,问木森:“你要不要试试?这可是上好的黄烟啊,是有仁托人从云南那边给我带回来的。”
木森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个我可不行,太呛了。”
今天是星期五,木森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到竹田这里来了,下午刚好没课,便和胡子兰打了个招呼,匆匆的赶到了江城。
竹田又问木森:“你刚才说,有仁准备去大理那边工作了,是吗?”
木森点了点头,又把自己和有仁在棋馆里巧遇的事情,详细的向竹田说了一遍。竹田听了这些,不由的大感欣慰,说道:“好,好。有仁这孩子从小就有点调皮,这长大后虽然好了一点,但毕竟还是让我不放心啊,现在到了大理那里,有大理照应着他,再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木森笑了笑,说:“依我看,有仁倒是比大理来的稳当一点,大理这人是天不怕地不怕,最喜欢的便是无事生非了。”
竹田闻言,摇着头说:“非也,非也,我看大理这孩子虽然飞扬跋扈,桀骜不驯,但这只是天生的性情使然,真正做起事来的时候,我见他却是却是沉稳周密,滴水不漏。如果说这围棋是一门学问和艺术的话,这经商也是如此,它所需要的综合能力犹在围棋之上,大理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绩,可决不是胸无丘壑之辈啊!”
木森笑着说:“大理要是听到师兄在背后如此的称赞他,非乐晕了不可,少不得又要自吹自擂一番了。”
竹田闻言也乐了,说道:“这孩子的性格就是这一点我最欣赏,直白的可爱。”
木森见竹田说到这里,不禁又想起了李理和秦思思的事情,便又将李理是如何涎着脸给秦思思送花,又是如何堵着人家的门做了朋友的事情一一的说了出来。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好好,这年轻人的爱情原本就该如此,大理今天是没来,不然的话,老夫少不得要和他好好喝上一杯!”
木森见竹田高兴,便又将自己这段时间里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竹田听到温快和刘长风的那段时,不禁也是感慨连连,并对木森能以一对二,还能取得胜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竹田说:“三儿,你不妨把那两盘棋摆出来让我看看,这刘长风和温快虽然只是业余棋手,但比起一般的职业棋手,实力也不遑多让啊!”
木森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棋子,在桌上先将那天和温快的棋一一摆了出来。
竹田先看了布局,不禁对温快的棋力大加赞赏,说:“三儿啊,你这布局的功力可没见长啊,这温快的基本功确实要比你要深厚一点啊!”
木森叹了口气说:“是啊,师兄说的一点没错,前半盘里,我虽然是有先手之利,但却丝毫占不了上风,每个局部我都觉得自己的着法没有什么太出错的地方,即便是没有得利,也是两分的感觉。但是数十手下来,纵观全局,先手之行已然是不知不觉中送给了别人,自己却全然不知,这正是这段时间里让我苦恼的地方,百思而不得其解啊!还盼望着师兄能给我解惑。”
竹田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不用太着急,你布局的功力确实是弱了一些,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有几招倒是有点别出心裁,可见你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所谓的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下棋也是如此,倘若你布局时,全部是照般定式,没有一丝的变化,这棋大半是下不好的。又倘若是天马行空,肆意妄为,遇见低手那也没什么,若是遇上高手或者是平手,这样的棋不免就显得是无理了。而你这两样全不占,而又全都占上了。”
木森听到这里,对竹田的话有些疑惑,问道:“全不占而又全都占上了,这是什么意思啊?师兄?”
竹田呵呵一笑说道:“你棋的弱点有九分是在布局之上,上次你从我这走后,我对你和我下过的几盘棋又重新好好的研究了一下。我发现你布局的时候,对棋形的认知上还是有所欠缺的,就拿你和温快的这盘棋来说吧,左下角你们两人下成了这样的定式之后,你这手依照常规应该是跳起来的,但你却是强行的扳头,虽然对白棋有一定的压力,而且自己也没有死活之忧,但是自身的留下的薄味却太多。这样的棋虽然不能说一定不能下,但却总有点无理的嫌疑,这也是你这盘棋布局不利的败招之一。”
木森点了点头说:“师兄说的是,我当时考虑的是要保持自己的先手,一味的用强,没有想到这着看上去是先手的棋,却正是先中后的恶手啊!”
竹田说道:“不错,这手棋正是你肆意妄为的例子,虽然是稍感无理了点,但却不是你布局时最大的恶手。”
木森急急的问道:“还有比这更坏的一手吗?这手棋盘后我也曾想到过是我的恶手,其它的倒没怎么看出来有太坏的地方,师兄快说说,这一手是在哪里呢?”
竹田将手中的烟斗又装满了烟丝,点着后大大的吸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再布局时最为重要的是什么?”
木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是棋子之间要左右呼应,以最少的手数获取最大的空间了,并且还要抑制对方的布局意图,以便让对手在进入到中盘的时候跟着自己的步调行棋了。”
竹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又认为前人所创造的千百种的定式在布局的时候又会起到什么作用呢?”
木森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所谓的定式是前人在千万次棋局里总结出来的,它是在序盘时和棋盘角部里所产生的各种变化的一定之规,掌握了这种规律,就可以在对局的时候节省大量的时间。”
竹田又点了点头说:“不错,这两点你说的都不错,现代围棋更讲究的是效率,这种效率里当然也包括时间上的效率,一个棋手不可能在初盘时就对一个普通的角部定式去苦思冥想,这样的话这个棋手至多只能算是一个业余的初级棋手。
竹田顿了一顿又说道:“我之所以问你这两个基本的常识问题,是因为我觉得你在布局的时候选择的定式有很大的问题,你说说看,星位上的一子在对手小飞挂角之后,你觉得是小飞守角好还是尖顶后守角好呢?又或者是夹攻,还是干脆就脱先呢?“
木森笑了笑说:“这恐怕还要根据当时棋盘上的局面来决定的吧?“
竹田呵呵笑道:“你别以为我这是拿一些入门的知识来考你,你是棋校的老师,这些东西向你的学生早已不知说过千百遍,但是我仍然觉得你正是在这些小的地方有所欠缺。”
竹田说完用手一指棋盘,又接着说道:“温快的这手挂角,你完全可以不理,或者是高夹一手,而你却选择了守角,被他跳出来之后,你中腹的几颗棋子不免就显得孤单了许多。”
木森说道:“我当时是想中间的地方还很大,这几颗子想要做活的话还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竹田说道:“这也只不过是你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倘若你遇见的是一个高手,他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只是温快的这手小飞进角也是大大的败着,他只要一连串的跳压,整个局势便会牢牢握在手中,你以后哪里还会有翻盘的机会呢?即便是如此,你的形式还是大大的落后与他啊!”
木森沉默了半晌,又问道:“师兄的意思是说我选择的定式不对,影响大局,是吗?”
竹田说:“不错,定式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你有的时候又太拘泥了,与你前一个定式所下出来的扳头完全是天壤之别,全然不象是一个人下出来的棋,这也是我说你两样都占而又都不占的原因。你这两个局部的着法,单单的看来都还可行,但是综合全局来看,却又是矛盾之极,可以这么说吧,你这盘棋的布局是完完全全的失败了,全无一丝可取之处。”
木森听了竹田的这番话,心头顿悟,喃喃的道:“师兄说的极是,您说的这些话,早先我也对自己的学生们说过,以为自己很明白,却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根本就是狗屁不通。难怪我总是在布局的时候就落后与别人,而却找不出原因,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
竹田哈哈大笑,说道:“你明白了就好,只是这些道理原本就很通俗,天下知道明白的人真是不计其数,但是真正能融会贯通,将它运用到实战当中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啊!三儿,你也不用着急,这布局的功夫讲究的是水滴石穿,你今天只要真正明白了这些,就已经是大大的进了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