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你觉得你的这位朋友能赢的了清弈吗?”中华棋会的研究室内,黄会长问李理。
李理苦笑了一声,说道:“难,他能走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想胜张清弈可能性不大。”
黄会长点了点头,说道:“可惜了。”
李理问道:“可惜了?什么可惜了?”
黄会长笑道:“我是说你的这位朋友,如果他是职业棋手的话,可能发展的空间会更大一点,这几天,我把他在名人赛上的棋谱都调出来看了一遍,我有种感觉,我感觉他的棋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如果是在国家队训练,假以时日,他的成就未必就在清弈之下。”
李理眼珠一转,笑道:“是不是职业棋手还不在于您老人家一句话嘛!您可以给他安排一次特殊的定段赛,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您看怎么样。”
黄会长笑道:“小李,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李理笑着反问:“没有可能吗?”
黄会长摇摇头,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就不会说可惜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围棋圈里的事你又不是不了解。”
李理叹了一口气,抱怨道:“黄会长,你们棋会的有些规则需要改改了,特殊人物特殊对待嘛,别总是抱着那套老黄历。”
黄会长也叹了一口气,说道:“积重难返啊!我又何尝不想来次大的改革?只是这一时半会-----唉,难啊!”
李理见话题有被引开的趋势,便说道:“好好,这定段赛我不提了,不过有一点黄会长您得答应我。”
黄会长问道:“什么?”
李理笑道:“以后不管什么比赛,只要有外卡的,您一定要帮我弄一张。”
黄会长笑道:“行行,我答应你,哎对了,你的朋友这次进了八强,可以参加年底的‘新人王’赛啊,不需要经过特邀的。”
李理眼睛一亮,问道:“可以吗?他的年龄超过了吧?”
黄会长问道:“你朋友今年多大?”
李理说道:“比我小两岁,今年整三十。”
黄会长笑道:“那就行了,我们的年龄限制刚好是三十岁。”
李理兴奋的说道:“是吗?那可太好!”
黄会长看了一眼李理,问道:“你们俩人的关系不错啊,是同学?”
李理笑道:“是啊,十几年的同学了,又都是在一个城市长大的,从小就认识,算是发小吧。”
黄会长又问:“你的这位朋友全靠自己自学?没有拜过什么老师吗?”
李理点了点头,将木森学棋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等李理娓娓的说完,黄会长不禁长长的轻叹了一声,说道:“不容易,不容易啊,仅仅靠着自己一个人的摸索,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唉,如果所有的职业棋手都能象他这样的执着于围棋,那中国围棋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理笑嘻嘻的说道:“黄会长,中国围棋搞不上去,你也有责任哦,首先这用人之道,我就得建议您改改,你看,象我朋友这么好的人才你不-----”
“好了,好了,别往这上面扯,小李,有一件事情我得问问你。”黄会长打断了李理。
“只要不是让我掏钱,有什么事情您老人家就尽管问吧。”李理笑道。
黄会长也是惯见了李理的这付嘴脸,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道:“那个记者是怎么回事情?”
李理楞了一楞,问道:“哪个记者?”
黄会长皱了皱眉,说道:“还能有哪个记者?天天围着你跟前跟后的那个韩国的女记者,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可别对我说你们只是工作关系哦。”
李理尴尬的笑道:“黄会长是说她啊,您可千万别误会了,她是我认的一个干妹妹。”
黄会长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理,问道:“干妹妹?认干妹妹都认到韩国去了?”
李理脸一红,急忙说道:“是是,是干妹妹,我敢向毛主席他老人家发誓----”
“好了,好了”黄会长再次的打断了李理“我不管你什么干妹妹湿妹妹的,只要你自己觉得能对得起秦思思就行了,其他的我也管不上,真要是有了那么一天,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李理笑道:“放心吧黄会长,我李理不是那种人。”
对局室内,木森与张清弈相对而坐,再有两分钟,俩人就将进行正式的对局。
整个对局室大约有一百多个平方,地上铺的是紫红色的地毯,数十人在上面不停的走动,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这样的环境正适合于对弈。
四张桌子呈正方形的摆放在对局室内,桌子上放的是一样的棋盘,一样的棋钵,而唯一不同的就是分坐在四张桌子前的八个静待开局的棋手,七个职业棋手,一个业余棋手。
木森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一个人就几乎谋杀了所有记者的大部分胶卷。在木森的记忆中,这样正式的对局只是在黄鹤楼上经历过,但那次,他还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胜了稻本后,人们开始将视线透向他,他也开始徜徉在那众多的目光中,记忆中,那样的目光让人温暖,那样的目光还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但这次却不同,一道道射来的目光里充满了猎奇后的兴奋,这样的目光让他浑身刺痒,让他浑身的不自在。当然,刺人的不仅仅是记者手中闪光灯,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另一种异样的目光,七个人,十四道异样的目光,或轻蔑,或疑惑,更多的却是一种冷漠。
猜先后,木森执黑。
这样国内赛事的场面并不能引起记者们太大的兴趣,在多种角度拍完了木森的照片后,不到离场的时间,记者们便纷纷的退出了对局室。
木森将子拍在了星位上,然后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张清弈。
这是木森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位国内等级分排名第一的棋手,在报纸和电视上,木森不止一次看到过张清弈,三十挂零,面白清瘦,这就是以前木森对张清弈所有的印象。这一次的接触,印象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张清弈眼中散发出的那种咄咄的光芒,让木森感到阵阵的心惊,这一种目光仿佛要攫取什么,这一种目光又仿佛要灼伤什么。
张清弈应了小目。
木森沉吟片刻后,再一次的将子落在了星位上。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木森几乎将张清弈所有的棋谱都研究过一遍,他知道张清弈执黑时喜欢以中国流开局,他还知道张清弈执白时喜欢应以错小目,但是他却找不出张清弈任何明显的漏洞。没有破绽如何破敌?即便是有,自己能看的出来吗?木森苦笑,这一战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张清弈果然是应了错小目,他的落子极快,落子后,他一手轻轻的捂在棋钵上,另一只手悠闲的转动着两颗金黄色带有圆刺的小球。
木森四路挂角,张清弈没有理会,兀自守了个无忧角。
木森皱了皱眉,这一手倒是少见,犹豫了片刻之后,于三路搭在了小目上的白棋。
白棋上扳,木森断,白棋打吃,木森再下立,白棋又于三三位长出----
数十手下来,木森和张清弈各得了半个角,木森依然先手在握,但棋形却稍显薄弱,这种变化他显然不是很熟悉。
这一连串的缠斗,木森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张清弈却仿佛对此种变化早就了然于胸,弈来轻松自如,不肯多花了半分的时间。
木森微微的摇了摇头,对自己感到不是很满意,初战未捷,让他原本就不是很足的信心,再次有了轻微的动摇。
研究室里,钱立摇头晃脑的说道:“李总,有没有兴趣再打个赌啊?”
李理笑道:“钱大主任有兴趣,我又怎敢扫兴呢,说吧,咱们打什么赌?”
钱立嘿嘿的笑着,说道:“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是在棋上输给你的,当然就得在棋找回来。”
李理看了一眼监视器上的棋局,笑道:“怎么?钱主任还是想以我这位朋友的对局来打赌吗?”
钱立说道:“正是,正是,李总愿意奉陪吗?”
李理干脆的道:“好,这个赌我打了,我赌我朋友胜。”
钱立笑道:“爽快,爽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李总就是李总,有魄力。”
李理说道:“别埋汰我了,说吧,咱们赌什么?还是饭局吗?”
钱立笑道:“对,还是饭局,不过你这次打赌明显吃亏,我也就不那什么了,这样吧,咱们就全聚得的烤鸭,怎么样?”
李理哈哈笑道:“钱主任是发善心了?还是怕输不起啊?烤鸭也太小意思了吧?”
钱立摇了摇头,说道:“李总,你觉得这个木森在张清弈的面前还有胜的机会吗?”
李理肯定的道:“没有,即使是有,这种机会也不超过三成。”
钱立惊讶的问道:“那你还嫌烤鸭是小意思?你这不是输定了吗?我也就是不好意思罢了,你真要是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多,我还真就不反对。”
李理笑道:“这打赌只不过是一个游戏,要是钱主任对这个游戏有兴趣的话,我们俩就把这个赌无限期的延长。”
钱立问道:“无限期的延长?什么意思?”
李理回答道:“很简单,咱们就赌我朋友和张清弈的对局,以后他们俩只要碰到一起,有一局算一局,张清弈赢了,我请你吃饭,我朋友赢了,你请我吃饭,咱们就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钱立笑道:“这倒有意思,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不过以你朋友的等级,他们俩以后碰面的机会怕是不多。”
李理嘿嘿笑道:“那就要看钱主任的了,这以后比赛的外卡多发几张不就可以了吗?”
钱立恍然大悟,笑道:“我说李总怎么变的不会算账了呢,原来机关算在了这里啊!高明高明!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有外卡,你朋友总有机会拿的,我这倒不是假公济私,他确实有这个实力。再说,我也有机会白吃一顿,又何乐不为了呢?呵呵。”
李理笑道:“钱主任,别得意的太早了,今天我可能会输给你,但是有一句话我放在这里,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下一次张清弈再碰上我朋友的时候,请客的就该是钱主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