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雍给裁判们表达敬意，又跟挤出笑容客套的对方教练礼节性握手，然后冲全场各个方位鞠躬作为谢幕。
以后，他的战场就不在这里了。
半个小时后，颁奖礼台搭好，冠军赵雍、亚军方彬、季军郑云松，准备就位，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登上领奖台。
省城和周市的记者涌过来，这场面，赵雍很久没经历过了。
赵雍和方彬都没有怯场，方彬脸上的失落颇有几分后世李宗伟辛辛苦苦拿了亚军的神态。
郑云松第一次在豫省重大赛事上获得将牌，手有些抖。在自身技术革新成功之前，他最好的成绩是四强。
祁晨在人群中望着台上，赵雍微笑着熟练的应对记者的采访，
鲁雄一旁调侃，“啧啧，你说雍子晚上练习过多少回？以前人多的时候话都说不利索，现在当着记者的面，一点儿磕绊都没有！”
王晓雅挤兑一下祁晨，“晨晨，你不是练过播音吗？是不是你偷偷给赵雍传授经验？”
“哪有？”
祁晨连忙否决，确实没传授过经验，但脸上的神情加剧了两人的怀疑。
祁晨其实也奇怪，赵雍怎么会这么熟练，就像是以前他经常接受采访似的。
不过有一点很神奇，祁晨看着赵雍，会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到他面前的记者身上，举着话筒，谈吐优雅流畅的询问赵雍，除了你的获奖感受你怎么训练的你想要感谢那些人这种常规问题，她甚至还想着问赵雍一些刁钻的问题，看看他怎么应对，或者只是想看他出丑……
颁完奖并不意味着忙完了，和领导合影，某些工作人员请求合影，完事儿后和领导们一起吃饭，同时还有省城的一些商人兼羽毛球爱好者，会对赵雍这样有希望成为未来体育新星的好苗子提前结个善缘，这些不是赵雍想回避就能回避的，而赵雍相比之前那个木讷的自己，也开始借着这种机会积蓄力量，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直忙活到晚上接近十点，好像吃了不少，又好像什么都没吃。
应酬是没有止境的，赵雍适可而止，其他还想过来凑热闹的一概推掉。
鉴于这次比赛的卓越表现，小叔显得更有底气，之前省局那边他磨了几次都不肯松口，现在居然主动找上他，小叔悄咪咪的开心告诉赵雍：下半年的国青集训有戏。
于是，小叔为了这个目标留在省城，晚两天回去。
而赵雍夺冠也让赵雍的教练王涵宇备受关注，不少选手和他们的教练、家长主动找上门进行技术交流，王涵宇一时间有些头大，不过这是好事儿，他有底气，正好趁这个机会多深入接触豫省的球手。
于是回程依旧是赵雍四人坐火车，好在明天上午的回程票已经提前买好，接下来可以放宽心睡一觉。
回到酒店，赵雍和祁晨他们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去洗漱休息。
靠在床上，赵雍唤醒睡眼惺忪的小精灵，感觉这小家伙比他的作息还规律。
没等赵雍发问，小精灵一脸嫌弃的甩来数据。
“赵雍：身高 186.6厘米，体重 79.6公斤，力量 89+0，体能 81+2，反应 82+0，感知 68+0，心态 80+1，技巧 81+1……”
赵雍忍不住咧嘴，努力了一个月，他明明觉得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对手也是这种感觉，可数据却只涨了一两分。
小精灵坏了？还是说……这挂其实是赝品？
小精灵白了赵雍一眼，恢复几丝精神，悠哉好奇的欣赏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指尖电花闪烁。
赵雍心领神会，“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我居然能进步神速，多谢静静老师的大力栽培！”
“哼~，虚伪的人类，口头感谢不如来点实际的！”
“章鱼小丸子？”
小精灵眼前一亮，收起电花，转瞬又恢复矜持，“勉强可以吧，也算你有几分诚意了。”
“这玩……丸子有什么好吃的？”
“那味道啊，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赵雍腹诽：那不是海腥味儿么？算了，总比某国的活吃章鱼强……
小精灵食指大动，“可以活吃章鱼？”
赵雍心头一颤，“不行，绝对不行！咳咳……章鱼这么可爱怎么能活吃呢？怎么也得烤熟了……然后撒点盐胡椒粉辣椒粉什么的……”
“哼，调料太多，食材本身的美味都被遮住了！”
正跟小精灵扯皮，赵雍的手机响了一下，有新短信。
赵雍点开一看，是祁晨。
“睡了吗？”
赵雍直接拨回去，却被挂断，过了几秒，收到祁晨回复。
“小雅睡了。”
赵雍心头一喜，手有些抖，幸福来得有点突然，连忙坐直身体，下意识清了下嗓子。
“有事儿？”
“嗯，见面说吧。”
“你来我房间？”
等了一分钟，没收到回复，赵雍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感情真会折磨人。
又过了一会儿，赵雍犹豫再三决定主动出击，刚走到门口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祁晨。
赵雍想拉她的手，祁晨却打探了下左右走廊，然后猫着腰钻进屋子，跟做贼似的。
赵雍忍着内心的激动，长叹一声，“哎~，长夜漫漫……”
祁晨一脸懵逼。
“不是……你不是要在这边睡？”
“啊？你……我……你想什么呢？我走了！”
“别！我错了！我心思阴暗！我不是好人！”
祁晨抿着嘴白了赵雍一眼，小手被拉住，走是走不掉的，她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我……我只是睡不着，有个事情想找你咨询一下。”
“啧啧，祁老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祁晨羞气的踩了下赵雍的脚，赵雍吃痛，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再不正经，我不理你了！”
“咳咳，你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祁晨见赵雍脸上的调笑之意还在，便走到窗前，想拉上窗帘，又觉得掩耳盗铃，更容易让人误会，便靠在窗台，看向窗外，深邃的夜色配合高低错落的光点让她有些恍惚。
“赵雍……”
“嗯？”
“你说，我以后当记者怎么样？”
赵雍见祁晨说的是正事儿，便收起虚浮的调笑，走过来并排站在窗前。
“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不想当你的画家了？”
祁晨前世的专业是广告设计。
“本来就没想过当画家……我只是觉得画画很有意思，万一上学没上好，有个一技之长不会饿着。”
赵雍见祁晨还怀着杞人忧天的小心思，想起后世的种种变革，忍不住揶揄，“以你的条件，没有一技之长也不会饿着。”
只是赵雍可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以后以色娱人。
祁晨白了赵雍一眼，有时候很难分清他说的话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那你怎么想到当记者的？”
“就是……就是觉得记者蛮好的。”
祁晨看向远处的夜空，赵雍这么厉害，按他小叔和王教练的说法，进国家队肯定没问题的，甚至以后为国出征，马不停蹄的满世界跑也是有可能的，那时候她能在哪里呢？
她不想只是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他，她想离他尽可能近一些。
他比赛，她就给他当观众。
他得奖，她就拿着话筒采访他、刁难他……狠狠的捉弄他！
“嗯，记者……确实挺不错的。”
赵雍想的是祁晨本身足够优秀，她之前半年多也有意练习自己的普通话，以后当了记者……不知道会不会跑过来采访他。
赵雍微微摇头，这概率太低了，大学四年，可能还要考研，想成为国家级的记者可不容易，比高考还内卷，而且赵雍看过记者幕后工作纪录片，太辛苦了。
“记者这个工作其实很累的，电视机前可能只有几分钟甚至几秒钟，但为了这短暂的露脸为此要做出的准备却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起早贪黑的，万一单位有临时任务，觉都睡不成。”
祁晨见赵雍极力强调难度想让她打退堂鼓，不由得嘟起嘴表示不满。
“哪有不辛苦的工作，你打比赛不辛苦吗？从早到晚的练习，要注意饮食，要担心受伤，万一比赛输了还要承担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也是……以你的成绩肯定要考燕大的，燕大有这个专业吗？”
“有的……我晚上上网查过了，而且专业很强。”
“所以你想好了？”
“嗯。”
赵雍伸出手，一副商务范，“预祝祁晨同学的记者梦早日实现！”
祁晨微笑着和赵雍握手，“那就借你吉言！”
祁晨忍着没说是想当体育记者，怕赵雍太……开心影响训练和比赛，此时放下了心事，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轻松惬意，见赵雍握着她的手一直不放开，娇羞的瞪他，“凑流氓，赶紧松开啦！”
赵雍尴尬的松开手，“啧啧，你这普通发不行啊，我为你的记者之路表示深深的担忧……”
“哼~”
祁晨重新看向窗外，长舒了口气。
赵雍总觉得漏了点什么，祁晨肯定不至于大晚上不睡着只是跑过来告诉他，她以后想当记者。
“对了，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祁晨微笑着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的！你就安心的训练打比赛就好啦~”
“不是吧？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那你想怎样？咯咯……凑学渣，你还能帮我补课不成？”
赵雍忽然想通关节，重新拉住祁晨的手，脑袋凑过来，“晚上睡这边？”
“啊？不要~，凑流氓！”
祁晨吓的赶紧抽回手，退避三舍，“我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看着祁晨落荒而逃，听到门被小心关上，赵雍抹了把脸，转身望向窗外，未来变得更加值得期待，但眼下却变得越发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