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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二夜

日子真差 土匪子 2885 2024-07-07 14:01

  “今天就到这吧,再讲到家就赶不上晚饭了。”陈福领着几个人下了城楼。

  “班长,这东西什么时候让我们用啊?”杨天追在班长屁股后边问,他今天兴奋了一天,上蹿下跳像只大猩猩。

  “满月,那两天安全,适合你们练手。”

  几个人下到了城下,伏天指着紧张忙碌的守备军说:“今天新月,看那边,都在往上运炮弹呢。知道为啥让咱们来运菜么?每回新月都会死人,吃点好的再上路。”

  伏天又挑着眉看着他们几个:“你们就祈祷新月的时候自己别在城上当操作手吧。”说完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又到今天了,凶险啊。”

  几个人又风尘仆仆的赶回了新兵营,最终还是没能赶上晚饭。

  陈福靠着墙颓废地躺在床边:“哎呦,饿死我了。刘桑,给太君找点吃的。”

  刘衡处冲着陈福比了个中指:“上一边去吧,有吃的我早吃了,留着给你?做去梦吧。”

  “刘桑,你这是辜负了太君的信任啊,八嘎。”陈福一边说一边朝刘衡处踢腾着腿。

  “我们以后是不是也要用那些炮啊?看着好危险啊。”朱重瑾躺在床上,一脸若有所思。

  杨平一听来了精神,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这玩意多帅呢!那大炮管子!哎,你们瞅见那炮口没有?这么老粗!用着肯定老爽了!”

  “用着爽死的还快呢。大平,你怎么这么来劲,不怕死啊?”陈福靠着墙晃悠着腿。“我的目标就是在部队粘着,我要死了我家那老头子就得饿着。”

  “我俩目的一样,我就是为了给我妈挣点吃的,活着就行,让我掏粪都无所谓。”刘衡处眼睛看着地面,一边说一边笑着。“大平,你咋这么起劲啊?”

  “我啊,”杨平笑着冲众人说:“我是来报仇的,给我妈报仇,给我弟报仇。”

  “这……抱歉啊大平,我俩不该问,你别介意。”陈福爬了起来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杨平。

  这个一直乐乐呵呵的东北人眼里难冒出丝丝的冷气

  “没事,其实我都没见过我妈跟我弟。”杨平躺平在床上,谁也看不见他的脸:“我跟我弟是双胞胎,生我的时候还顺利着呢,生我弟的时候大出血了……怪物来了,停电了,设备都用不了……谁也没救回来。”

  “照理说我和我妈我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吧,从小看着别人一家子在一起,看着我爹在我妈祭日的时候哭,我就……就是心里恨。”

  杨平躺的很平,他装的很平静,但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身子在颤抖,听到他最后几个字有些哽咽。

  陈福走到床边拍了拍杨平,把手放在了杨平身上:“大平,你比我好多了,我生下来到现在连爸妈是谁都不知道,哭都找不着坟。有时候……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你得好好活着,照看好活着的人。你得活到那怪物死绝,这才叫报仇了。”

  刘衡处也走到了杨平床边:“你说老天爷咋把咱们三个苦命鬼凑一块了,我也没见过我爸。虽然陈老七平时说话没啥水平,但是吧,他跟我一个想法。往前看,照顾好活着的。”

  杨平眼泪流了下来:“道理我都懂,我也这么劝过自己,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我总在晚上梦见我妈跟我弟,我努力的想看一眼,但是只能看到两张黑黑的脸。怪物不死绝……我都看不见前边哪有我该有的路。”

  朱重瑾凑了过来:“内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吧,我觉得他们两个说的都很对的。把握住身边的事情才最重要的,你说对不啦杨平。没有路我们三个帮你找一条路。”

  杨平躺在床上,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强壮的东北男人眼角挂着泪花。

  刘衡处拉了拉两人,三人各自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哎,小朱,你来是为什么啊?”刘衡处询问着朱重瑾,想转移开话题,让杨平缓一缓。

  “我是来找我的爸爸的,大家都说我爸在军队里,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有过消息。我妈妈一直相信我爸还活着,我来就是为了带回去一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

  刘衡处苦笑一下:“好家伙,咱四个真是绝了。那哥几个都是想留在城防军里呗?”

  “那以后咱四个的目标啊,就是好好活着,活到这玩意死绝的那一天。”陈福斜靠着床铺的栏杆,“为了活着的人,为了死了的人,为了大家的目标,死皮赖脸的活着,打持久战!”

  “持久战!”

  “活着!”

  “好吗杨平?跟我们一块活着?”

  “嗯。”杨平躺在床上点了点头。

  陈福起来拍了拍杨平,冲他笑了笑。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到了半夜,知道巡查连长过来踹门才消停。

  相似的身世像一条麻绳,将四个人捆到了一起。

  寂静的夜晚,楼道里亮着灯光,天上只闪着几颗星星。

  陈福刚刚要睡着,耳边又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杨平又打呼噜了?”陈福说着坐了起来开始拿毛巾。

  “干啥,我还没睡着呢!”杨平委屈的喊着。

  “那这是什么动静啊?”陈福寻着声音向窗外看去,只见城墙那边火光冲天,升起的火光像烟花一样绚烂。陈福扒着窗沿,窗户都在震颤。“哎!下来看看。”

  其他三人也下了床,摸到了窗户边,外边炮声一阵接一阵,像鼓点一样有节奏,火光也此起彼伏。

  几个人静静地听着,像听一场别样的交响乐。这交响乐只有一种乐器,就是冒着火光的炮口。听着听着,炮声的节奏越来越快,就像乐队的指挥发狠了一般。

  又有新的声音加入了,听起来声音更响,砰砰的像人的心跳一样。乐章走向高潮。

  “壮观,壮观。这玩意打起来跟看着就是不一样,气势老足了。”杨平捏着下巴看着窗外感叹着。

  “今天这新月,是一年最黑的一个,班长不说了么,今天会来大家伙。”陈福扒着窗沿看着火光。“你们说这玩意顶得住么?”

  “应该可以的吧,你们听听这炮声,又凶又有节奏。”朱重瑾被陈福和刘衡处挤在窗户中间,头上还压着个杨平

  炮声突然开始像蜂窝受到攻击的蜂群,逐渐变得杂乱而无节奏,炮火倾泻的更加疯狂。乐章到达高潮。

  第一种炮声渐渐地消失在了耳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耳的嗡嗡声,尖锐又湿涩,火光也看着近了一些。新兵营的电突然断了,楼道灯齐刷刷的熄灭,整栋楼黑漆漆一片,连月光都没有,只剩远处的火光。

  这时的空气中充满了焦躁,不安和恐惧。

  窗口趴满了探出头的新兵,月亮静静地挂在天边,时间慢慢的推移着。炮火整整响了五个多小时,知道天将亮,这首无序的乐曲才滑向终章。

  直到炮声渐熄,挂在窗边的人头才慢慢收回,看的人多,却没有什么人说话,就像在音乐厅的听众一样。

  太阳漏出了一缕光,炮声彻底停止了,乐章终止,楼道里竟然传出了哭声。这不像音乐停止后观众感动的泪水,这是出于恐惧的啼哭。

  过了一会,来电了。

  陈福四人呆坐在床前,直到集结号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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