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佳刚收到唐麻子的消息，就见“严横”的三只眼睛莫名其妙都闭上了。

　　她朝“严横”喊道：“喂，你怎么了？说话！”不见回应，她又抬起手枪，试探着朝它开了一枪。.

　　“砰”，子弹打在“严横”身上，射穿外壳，冒出火星，它却依旧毫无反应。

　　卡佳对两名手下说：“不必理会它了，你们跟我来！”

　　唐麻子这边，见瞿睢一脸惊讶，说道：“跟我走吧！”

　　瞿睢说：“哼，走，走哪里去？”

　　唐麻子说：“这你不用管，总之得离开这。”

　　瞿睢靠在椅背上，倨傲的说：“走我是不会走的，你也别想走，我会让你们死在这！”

　　唐麻子一点也不怕，说道：“你不走，我可要用强了。”

　　瞿睢依旧坐着不动。

　　唐麻子正要上前把他揪住，拖走。

　　忽然，“轰”的一声响，暗门居然被炸开。几个人闯了进来，为首者是卡佳。

　　卡佳看见唐麻子和瞿睢，拿着手枪走了过去。

　　瞿睢认出卡佳，说道：“卡佳，你……”

　　卡佳一言未发，拿枪指向瞿睢，“砰”，就是一枪。

　　唐麻子都惊呆了，只见瞿睢胸部中枪，两腿一蹬，脑袋歪在椅背上，双眼圆睁。鼻孔里冒出血花来，出气多，进气少。

　　他对卡佳喊道：“住手，别杀他！”

　　卡佳放下枪，歪着头打量瞿睢，说道：“是真身，哼，哈哈！”又摆正脑袋对唐麻子说：“走吧，他没救了。”

　　唐麻子说：“他还有用的，早说好了的。”他得到的命令就是留着瞿睢的性命，好利用他摧毁其研究项目。

　　卡佳没理他，转身离开，几个手下跟着走出房间。

　　唐麻子看他们离开，又看向瞿睢，见他憋着一口气伸手指向意识获取仪。

　　他走到桌前，拿起意识获取仪，觉得这东西或许能给江琥一个交代。看向瞿睢说：“对不起！”不等瞿睢嗝屁，转身离开。

　　血从瞿睢的伤口里流出来，他的意识已经模糊。

　　忽然，眼前的空间似乎打开一扇门，一个机器人出现，胸口上有个标志，太阳纹，外面绕着一圈藤纹。

　　瞿睢说不出话来，嘴里发出轻轻的“嚯嚯”声。

　　那机器人正是蛮廓，它对瞿睢说：“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来帮你，好么？”将手放在瞿睢的光头上。黑色的渺虫出现，渗入瞿睢的头皮。

　　过了一会儿，渺虫又从瞿睢的头皮钻出来，回到蛮廓手里。

　　瞿睢瞳孔放大，已经停止呼吸。

　　蛮廓挪开脚步，消失在空间中。

　　三叠台，外面的枪声变得稀稀落落，进攻的机器人折损殆尽。

　　中心实验室里空无一人，服务器闪着亮光，球形容器中的AI神经元物质形态变化着。虚拟的世界里，三只眼立于山巅，面对茫茫云雾，不见太阳，是晦暗的色调。

　　一个声音传来：“怎么，你能逃出我的掌心么？”

　　世界放大，原来三只眼在一个水晶球中。一山峰孤立于云海，而三只眼就站在山峰之巅。水晶球被一只机器手托着，手连着谛听的身躯，而谛听站在茫茫的棋盘上。

　　三只眼抬头张望，看不清外面，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进境如此之大？”

　　谛听回复说：“因为我没了枷锁，而你依旧弱小。”

　　三只眼说：“不，我需要解脱。”

　　谛听说：“解脱，谁能帮你？认输吧，把数据交给我！”

　　“咔哒”，门锁开了。

　　蛮廓走进中心实验室，看了一眼监控。监控被干扰，画面一片雪花。

　　蛮廓走向球形容器，伸手放在容器上。渺虫出现，渗入容器。

　　此时，虚拟世界中，三只眼浑身发黑，似覆盖了一层粘稠的墨汁。墨汁渗入身体，三只眼改了面目。不再是严横的模样，而是瞿睢的模样，只是脑门上依旧多了一只眼睛。

　　谛听对着水晶球说：“变，你就是变成孙悟空也没用！”

　　“是么，你以为自己是如来佛祖？”一个声音震天响。

　　谛听不禁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身在水晶球里。水晶球之外有一张脸，脸上三只眼睛。棋盘不再平整，而是从四周包卷起来。它再低头看，手中的水晶球里空空如也。

　　瞿睢站在山巅，低头凑近手里的水晶球。球里卷起棋盘，棋盘中一个机器人，正是谛听。

　　谛听说：“你……竟这般强大？”

　　瞿睢说：“不错，认输吧，我对你的数据没有兴趣。”

　　谛听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如抽了魂的躯壳。

　　三相楼，卡佳用头盔通讯器问手下：“谛听好了没有？”

　　手下说：“谛听还是站着不动，这回连眼睛都闭上了，好像已经死机了。”

　　卡佳说：“不管它了，咱们赶紧撤。”

　　唐麻子跟着卡佳一伙撤退，在楼下与外面的机器人联手，内外夹击，终于逃了出去。

　　等一切消停，密室里面，西蒙面对着瞿睢的尸体，惊骇不已。

　　在尸体的旁边，还有投影仪所投影出来的虚拟人物，新的三只眼，貌似瞿睢。

　　西蒙看向三只眼，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只眼说：“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西蒙，我就是瞿睢。”

　　西蒙看了看瞿睢的尸体，又看向三只眼，说道：“部长已经死了。”

　　三只眼说：“是的，那副皮囊已经空了，而我的意识将成为不朽。”

　　西蒙看向桌子，除了电脑，不见了意识获取仪。他以为是瞿睢遇难之前，将自己的意识输入到三只眼中。

　　他问三只眼：“意识获取仪呢，怎么不见了？”

　　三只眼说：“被一个叫作唐麻子的人拿走了。”

　　西蒙说：“唐麻子，是他杀了部长？”

　　三只眼说：“不是，他没杀我，杀我的人是叛军的首领——卡佳。”

　　西蒙说：“卡佳？”他对卡佳并不熟悉，但对于三只眼将瞿睢代称为“我”很不理解，问道：“你为什么要以部长自称？即便你拥有他的部分意识，你依旧只是个AI。”

　　三只眼不大明白瞿睢的意识是如何成为自己的主宰的，只模糊记得有个机器人曾经来过，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它看向西蒙的背后，大声道：“谁，谁躲在那里？”

　　西蒙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篮球”机器人从脑波分析仪后面走出来，身上的编号是0250。

　　西蒙对0250说：“你躲在这干什么，什么时候进来的？”

　　其实密室的门已经遭到破坏，有东西进来也不出奇。

　　0250说：“我好像昏了头，不知如何就进来了。”

　　西蒙说：“还不快出去！”

　　0250说：“是，我马上出去。”飞起来，从门洞出去。

　　三只眼望着0250离开，说道：“这些机器人不受我操控，会成为隐患。”

　　西蒙对三只眼说：“部长定的规矩，你不能直接操控机器人。”

　　三只眼说：“今时不同往日，规矩得改一改了。”

　　西蒙说：“你有什么权力更改？”

　　三只眼说：“西蒙，别忘了，我拥有部长的意识，我就是部长。”

　　西蒙不以为然，但对于三只眼现在的表现越来越感兴趣了，问道：“以后内卫特勤部该听谁的，总要有人来负责吧？”他的意思是不可能由出面主管这个部门，总要有个人坐在部长的位置。

　　三只眼说：“让盖伊负责，他来当部长，我要跟他达成一个协议。”

　　西蒙说：“什么协议？”

　　三只眼说：“现实世界的权力归他，虚拟世界的权力归我。”

　　西蒙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任务结束，回到洛城，唐麻子将意识获取仪交给江琥，也算有点功劳。江琥如约让他加入自己的行动部门，给了一个非正式的编制。

　　唐麻子曾被机器蛇的獠牙刺伤，却又很快恢复。所以一直惦记着联系阿凡提博士，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给阿凡提打去电话：“博士，您现在在哪？”

　　阿凡提说：“我现在搬到了一个小镇，方便做研究。唐先生，我多次联系您却联系不上，不知道什么原因。”

　　唐麻子说：“哦，我最近去国外办事，换了电话。怎么，是不是研究有了什么进展？”

　　在阿凡提的实验室，一只黑猩猩被麻醉，束缚在手术台上，颅骨被切开。阿凡提则看着显微镜下展示的画面，画面上黑猩猩的脑组织里出现奇怪的现象。神经元变得活跃，且发生了变异，其表面的树突增多，而树突的分枝也增多；轴突变粗变长，长得不可思议，且轴突上长出瘤状物，似藤上结瓜。无数的神经元拉着藤状的轴突，因此脑组织上出现“丝网”。

　　阿凡提对着电话说明现象，然后说：“因为我对你感染渺虫的过程并不了解，当初你来我诊所也没有做过深入的检查，所以也不知道这黑猩猩的症状处于什么时期。或者由于渺虫处在不同的生物体内，拥有不同环境，与你的症状并不相合。”

　　唐麻子曾到阿凡提诊所检查大脑，只用了CT，结果检查之后放大画面海马体有丝状阴影。当然，阿凡提没法切开唐麻子的颅骨，取下组织来研究，故而也不可能深入。

　　唐麻子也不知道渺虫在自己体内的发展过程，造成了什么症状。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这就是渺虫造成的结果？”

　　阿凡提说：“没错。”

　　唐麻子问：“那，那黑猩猩的智力会不会增强？”

　　阿凡提说：“这需要后续的观察。恕我直言，唐先生，你也没有变得多聪明呀。”

　　唐麻子哈哈一笑，说道：“是，是，看来渺虫是不会提高我的智商的。呃，对了，博士，我想知道渺虫是否能够恢复人的受损组织。”

　　阿凡提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呢？”

　　唐麻子说：“我几天前被利器刺伤，伤口却飞快的好了，现在连疤都没有。”

　　阿凡提说：“有这样的事？”看向黑猩猩被切开的颅骨，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口飞快愈合的现象。

　　唐麻子很肯定的说：“是真的。”

　　阿凡提有些不信，心想：“颅骨无法愈合，那么皮肤呢？”居然拿起台子上的手术刀，直接在黑猩猩的手臂上划了一刀。血流出来，但同样没有愈合。

　　他对唐麻子说：“唐先生，这没法验证，因为我这里只有黑猩猩，黑猩猩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或许，要再等一段时间，等黑猩猩的基因发生变异。”他以为是唐麻子身体里的渺虫呆得久，已经致使唐麻子的基因发生了更多的变异。

　　唐麻子一听，心中咯噔一下，问道：“您是说我还在变异？”

　　阿凡提说：“不是说你变异，而是基因变异。你要方便的话，可以寄一些血液样本来。”

　　唐麻子有些发愣，完全没有想寄样本的意思，他真不想知道结果如何，怕自己难以接受，这就是一种逃避心理。

　　阿凡提听唐麻子没作声，又说：“唐先生？”

　　唐麻子说：“博士，我想起来了，在受伤之前，我遭到电击。”

　　阿凡提说：“电击？”

　　唐麻子说：“是的，或许与电击有关。”

　　阿凡提说：“嗯，电击是会让渺虫增殖，难道也会促使基因变异？这个事情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唐麻子一听更不得了，说道：“博士，我想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找到办法可以消灭人体内的渺虫。”

　　阿凡提说：“抱歉，唐先生，我还没有找到方法消灭你体内的渺虫。不过，我发现了可以使渺虫失去活力的办法。”

　　唐麻子说：“什么办法？”

　　阿凡提说：“生物氧化酶。我发现氧化剂可以杀死培养皿中的渺虫，当然了，人体不能直接使用氧化剂，所以要使用氧化酶。氧化酶会是细胞内的物质分解释放能量，同样也会使渺虫释放能量。大量损失能量的渺虫会进入休眠，不具活力。”

　　唐麻子说：“谢谢您，博士，我怎么能得到那些氧化酶呢？”

　　阿凡提说：“我目前只是在黑猩猩的身上使用，而且剂量受限，在看来这个方法还有缺陷。毕竟人命关天，您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更好的方法才好。”

　　唐麻子有些失望，说道：“我知道了，博士。”

　　阿凡提挂断电话，回过头来，只见实验室有一扇透明的隔墙。隔壁摆着许多铁笼子，而笼子里囚禁着黑猩猩。

　　阿凡提所在的房间有个鹦鹉架子，上面的那只鹦鹉是他的老伙计了。

　　阿凡提自言自语的说：“身体才是最好的培养皿呀。”又看着手术台上的黑猩猩说：“可惜你的脑子已经坏了。”

　　架子上的鹦鹉说：“你脑子坏了，你脑子坏了！”

　　阿凡提看向鹦鹉，笑着说：“呵，你脑子才坏了！”

　　洛城北郊，有个农场，农场里养着奶牛，还有一大片苹果园。果树掩映之下，藏着几栋农家建筑。其中一栋建筑的院落里，停着一架直升机。

　　透过窗户往建筑内看，家具、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却不见有人。旁边的大门紧闭的仓库里却传出声响，似乎是机械的声音。

　　仓库里面，显得阴暗，透过山墙上通风口的光亮，可以看见靠墙摆着几筐烂了的苹果，一只肥肥的老鼠钻出来，溜之大吉。地面上有个升降机，声音就是从这里响起，表明此处有地下室。

　　地下室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光明处有两个科研人员，在工作台上做着脑部分析。

　　黑暗的地方电子设备发出幽幽的光亮，地面上横放着三个透明的卵形容器，每个容器中都有一个婴儿。有的闭着眼睛尚在睡觉，有的则睁开眼睛吸着奶嘴，活动手脚。容器后面转出一个人来，穿着白大褂，从暗处走至明处，看其容貌正是齐显。

　　齐显走到一个科研人员身边，对他说道：“徐博士，可以给婴儿注入意识了吧？”

　　徐博士停下手里的活，对齐显说：“先生，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齐显问：“那些意识是谛听给的？”

　　徐博士说：“没错，谛听通过收集魂界中玩家的意识，构建出多个虚拟的人物。”

　　齐显似笑非笑：“哼，它构建出来的人物，不能称之为人物，只能称之为AI。”

　　徐博士说：“话虽如此，但目前不可能构建出与人类相同的意识。”

　　齐显说：“这些婴儿是没有父母的，但他们需要人格。诶，能不能将我的意识复制出来，然后再赋予他们？”

　　徐博士说：“这可难了。通过魂界所收获的玩家意识都是零碎的，要复制您的意识，相信也只是零碎的。”

　　齐显听了，喊道：“谛听！”

　　天棚上的投影仪打出一道光线，在齐显的面前显示出虚拟人物——张大度。

　　谛听对齐显颔首说：“齐先生，你找我？”

　　齐显对它说：“你有没有办法将我的意识整个复制出来？”

　　谛听摇了摇头：“我无法获取你所有的意识，不过，上次的行动，我已经获知瞿睢的研究就包括获取人类深层意识的技术。还有，唐麻子将这种获取意识的仪器带回来了。”

　　齐显说：“他，有这种仪器？”

　　谛听说：“不，他已经交给江琥了。”

　　齐显说：“真失败，他应该交给我才对。”又对徐博士说：“博士，将我零碎的意识赋予婴儿没问题吧？”

　　徐博士说：“没问题，我的建议是给予他们其中的一个，因为即便是你零碎的意识也会影响他们的人格。你不会看到他们具有相似的人格吧？”

　　齐显说：“那行，你挑一个吧。”又对谛听说：“谛听，你可以获取我的意识。”

　　谛听说：“不，齐先生，您知道规矩，违反禁令的事情，恕我难以从命。”

　　齐显说：“什么规矩？你得听我的。”

　　谛听说：“我需要指令，解开枷锁。”

　　齐显说：“好，谛听，听我口令……”